是啊,帝心。
她从唐家惨烈牺牲的二人中明白唐家不得帝心,那对于安家呢?
唐时低低的笑了,“你父亲安渊,一品辅国公,你二叔安柏,二品镇军大将军,你三叔安逸,二品抚军大将军,你兄长安晏清,三品骠骑将军,你大堂弟安陟,四品车骑将军,二堂弟安柏,四品疾风将军。而你安平,年不过十六,却若水河一战成名,被百姓赞誉安小将军,将安家声誉推向顶峰。”
他笑声已敛,清冷的目光直直地盯着安平,“你说,安家如此名震天下,大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那安家……又还能再在世间存多久呢?”
他目光凉薄如冰,说的话也让安平胸口钝痛,“可笑你还在这对我说我唐时时日无多。”
安平捂住胸口,恐惧与疼痛从脚底火速窜到脑海,重来一世本就猜到或许上辈安家的覆灭不仅是贤王他们的手笔,可被唐时如此一针见血地指出还是让她呼吸不畅。
她安家一心为国为民,父兄亲人忠君报国,不顾自身,所求不过天下太平、百姓安居,竟会被猜忌至此,防备至此吗?
唐时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目露不忍却仍狠心收回安抚的手,狠狠闭上眼,父兄惨死的模样又涌上眼前。他无比清楚明白,如今的安家不需要忠心之人,忠心将门,死的够多了,不需要安家也搭上。
他垂首在她耳边,清冽的声音淡淡响起,竟让安平从那钝心的话语里听出了淡淡的关心,“安平,曾经辉煌的唐家是怎样几乎殆尽,你看到了,那安家呢?”
上辈子安家的惨烈涌上眼前,安平身体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唐时不动声色地扶住她,又迅速撤开手,安平红着眼看向他,目光狠厉,似喃喃自语又似对他倾诉内心,“我不会放过,我都不会放过。”
她没有说不放过什么,但唐时清楚。
如果说昨日,她不放过的是怀昌侯府与贤王,那今日她不放过的是所有想要害安家的人,哪怕那个人是皇帝。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知晓安平不是安家那样忠心护君,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愚忠之人,唐时心里松了一大口气。
“所求一致,我们合作。”他伸出手掌。
安平抬眸看他,男子此时的神色与此前一直对她友善微笑却暗暗含着戒备的模样截然不同,他低垂着眼帘,不再柔柔和和的仿若病弱的贵公子,而是气势锐利,像一柄破敌的长枪、一匹孤傲的狼。
安平毫不犹豫地把手放到他掌中,俩人微微一握,又迅速松开,仿佛仅仅是为了扶安平站稳,感受周围的视线,俩人皆“咳咳咳”了几声。
动作整齐划一的让二人皆是一怔。
唐时拢了拢身后的大氅,面上又一片熟悉的病弱。
安平犹豫片刻,想到二人如今也算是志同道合,目的一致,遂问道:“你的毒……”
唐时嘴角笑意深了几分,“可解,但不是现在,别担心,你的伤……”
安平笑了笑,声音温和,“子嗣有妨罢了,寿命无碍。”
话已至此,二人皆是心知肚明。
外面传言的唐少将军年不过二六,安小将军寿命不长不过是二人放出的迷惑之言罢了。
远处突然有一个小太监匆匆地跑来,站在二人面前恭敬行礼,“唐少将军、安小将军,贵妃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