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有此等事儿?”王安石满脸的震惊之色。
很显然,他并不知道这种事情,随后脸色变得异常的难看起来。
难怪连这天子脚下,汴京城外的村民,都恨自己入骨,将自己比作鸡彘之属。
原来是这帮人从中作梗。
张良玉呵呵一笑:“看来,王荆公你使用的这些人,欺上瞒下的本事还是挺大的嘛。”
“王荆公你整日束之高阁,在皇宫大院之中做着制度设计,会按照你所设想的发展的美梦,可曾想过底层百姓已经水深火热了呢?”
“若非你王荆公,今日兴之所至,来此地微服私访一番,怕是认为天下人对你感恩戴德吧?”
一番话,把“拗相公”说的也有些面红耳赤了。
“我本以为,吕公著、邓绾之辈,最多也就是贪图一些利益,能够替我执行变法,推行政策,就不会影响到变法的大局,却不曾想,到了这个地步。”
“可笑我整日听到的尽是这些小人谗言,认为随着变法的推行,天下正在向着好的方面发展。”
“却没有想到,这群蛀虫,把变法当做中饱私囊的工具,损公肥私,贻害天下,却要我王安石来背黑锅。”
王安石的声音也有些颤抖了,两侧腮帮子咬肌鼓起,显然在死死咬着牙关。
他终于知道了自己下面的这群小人,远比自己想象的要贪婪、危险的多。
张良玉决定再加一把火,以防止拗相公,再一次执拗起来,认识不到其中的危害。
“你手下所作所为之危害,远非一部青苗法就能说完的。”
“再比如市易法,国家监控市场,价格低了收购,保护商家利益;价格高了抛售,平抑价格,稳定市场。”
“是,这部法律颁布的初心的确很好,也是很高明的制度设计,可你怎么知道现在市场上的物品是高价还是低价呢?”
“你让你手底下那些官员去判断,那不就是他们说了算么?这其中自然会有贪赃枉法、收受贿赂,收购的物品肯定是紧俏货,或者其他什么塞钱了的商家的货物。”
“反正都是朝廷掏钱,而不是那些官员掏钱,最后只能搞得朝廷入不敷出。”
张良玉又一语道破了市易法的在运行过程之中的弊病,以及结果。
王安石疑惑的摇摇头:“不对,我经常查阅各部报上来的奏折,市易法的确是起到了作用,朝廷的确是赚到了钱啊。”
张良玉摇摇头道:“是,按照王荆公你的设想,市易法的确应该有所收益,所以你肯定会找这些官员要钱。”
“那他们会怎么做呢?他们只能拼命的去压榨那些普通的商户了。”
“所以,到最后市易法,根本起不到稳定市场、保护商业的结果,只会摧残市场,消灭底层商家,破坏经济。”
“史书上记载,在市易法被废除的时候,有四万多家商户欠朝廷的钱,市易法执行机构雇佣了大量的人全国讨债。”
“如此,自然只有民不聊生的结果,百姓自然将你王荆公狠的咬牙切齿了。”
“什么?这群混蛋!”王安石咬牙切齿的骂道。
他身为士大夫,骂人是一件非常掉价的事情,骂出“混蛋”来,说明已经怒极了。
此时的王安石,双拳紧握,面红耳赤,呼吸急促,颇有怒发冲冠之相。
“多些兄台告之在下,此等大恩,在下自当重谢,在下以后会注意这些人。”王安石深呼吸了几口气,冲着张良玉作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