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茂想着，眉头皱得愈发紧了。
沈茂第一次没有去衙门，而是直接回了侯府，去了顾琴的房间。
沈茂拦着下人通传，并且让下人不许出声。
不知该说沈茂是运气好，还是顾琴的运气太差了。
沈茂在房间外，正好听到了顾琴的抱怨声。
“那什么李副将干什么吃的！我都派人告诉他在铁家的人是唐瑾睿了，他带着那么多人怎么就不敢搜查铁府！那个窝囊废男人，真是气死我了！我——”
沈茂听不下去了，一脚踹开房门，惊住了屋内正在说话的顾琴。
顾琴吓得目瞪口呆，完全没想到沈茂居然在房门口。
顾琴紧张慌乱地上下牙齿都在打颤，吞咽着口水，张口结舌，“侯——侯——侯爷，您——您这时候怎么——怎么过来了。下人——下人怎——”
“出去！都给本侯出去！”沈茂愤怒咆哮。
很快，屋内的下人都出去了。
沈茂关上房门，怒瞪着眼前的顾琴。
这些年，顾琴一直想挽回跟沈茂的夫妻关系，顾琴也一直为之努力着。
可是沈茂对顾琴一直淡淡的，他们之间就像是有一层看不见的薄膜一直横在他们之间。尽管很薄很薄，却是真实存在。
顾琴等到儿子娶了妻子，小女儿出嫁了，沈茂仍然没有变。渐渐的，顾琴就死心了，她知道，她很有可能这辈子都等不到了。
只是顾琴不希望她和沈茂之间，连那最后一点夫妻之情都要消失，那她会绝望的。
顾琴现在只祈祷着沈茂没听到她方才的话。
“顾琴，我知道你不是明卿的亲娘。明卿不是你生的，所以你不宠她，不疼她，为了你的亲生女儿牺牲明卿，这些我都能理解。可我真的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你竟然一点也没有变。你是要明卿当寡妇，你是要毁了明卿一辈子啊！你跟我说说，你到底于心何忍！你的心到底是怎么做的！”
说到最后，沈茂愤怒咆哮，甚至眼角也有晶莹的泪光一闪而过。
顾琴苦笑出声，大滴大滴的泪珠滚滚落下，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掉，“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是这样。咱们之间自从出了明卿的事，就全都变了。我们再也不可能回到从前。”
“那是我让你做的？那是我逼你的？”
“不是，跟你没关系。是我自己的选择，我自作自受，罪有应得。怪不得任何人。侯爷，可我这一次没有做错。楚王难道不是逆贼吗？唐瑾睿既然是楚王的人，那他就是逆臣！作为逆臣，他就该死！立场不一样，那么——”
“你给我闭嘴！”沈茂厉声打断顾琴的话，“顾琴，别为你的行为找借口。不过就是明卿在你心里什么地位也没有。在你心里，明卿就是当寡妇，那也没什么。你心里一直都是这样的想法罢了。我对不起明卿，我这个当父亲的太没用了，太没用了！”
顾琴心里这些年受的委屈，仿佛火山爆发，瞬间彻底涌了出来，“顾明卿！顾明卿！顾明卿！顾明卿就是我的魔咒！只要跟她扯上关系，我的一切就毁了！我心爱的丈夫跟我离心，我美满的家庭也因此毁了！这一次，我是针对顾明卿吗？唐瑾睿是逆贼，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情！”
“谁是逆贼！楚王真的是逆贼？燕行弑君，他有什么资格当一国之君！”
顾琴的眼睛猛地睁大，像是受到了什么极大的刺激，上下两片牙齿也不停打颤，磕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哒哒——哒哒——”声，“你胡说！皇上怎么可能弑君！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因为顾明卿，你的心又动摇了？你想为了顾明卿站在楚王一边是不是？”
顾琴说着冲上去，抓住沈茂的肩膀摇晃，“沈茂，你到底有没有良心啊！明月——明月虽然不是你的亲生女儿，但她也喊了你那么多年的爹啊。你为何一点也不为她着想啊！你的心里为什么只有一个顾明卿！为什么啊！”
沈茂抓住顾琴摇晃他肩膀的双手，声音冰冷，“我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我也没有为明卿说话！我只是就事论事，说实话罢了！燕行有没有弑君，我心里自有一把秤能衡量！”
“父亲，您说什么？您说皇上真的杀了先帝？”顾明航原本是听说沈茂和顾琴又吵起来了，因此才赶过来。
只是没想到，顾明航到时，正好听到沈茂说燕行弑君的话，不禁问出了声。
顾琴慌乱道，“不是！不是！航儿，你别听你爹胡说八道，他都是为了顾明卿才这么说的，其实根本就没有这么一回事！你听到没有！你赶紧出去，出去啊！”
顾琴说着，双手去推顾明航，只是顾明航却纹丝不动。
已经成年娶妻的顾明航，继承了沈茂的好相貌，浑身散着一股书香之气，更难得的是他眉眼间有一般书生没有的刚毅，“母亲，父亲说得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儿子大了，有自己的判断力。父亲，儿子只想问，关于当今皇上弑君，这事情究竟是真还是假。”
沈茂在顾明航的注视下，缓缓点了下头，“虽然没有证据证明，可我在京城的友人给我传的信中，无一不在表明，当今皇上弑君！”
“什么叫无一不在表明！那都是你的揣测！你一定是因为顾明卿的丈夫唐瑾睿如今是楚王的人，所以你才会百般诋毁当今皇上！沈茂你太狠了，你太狠了！你想过当今皇上要是出事，明月该怎么办啊！她该怎么办啊！”
顾琴崩溃痛哭，眼前仿佛浮现出顾明月凄惨落魄的下场，甚至是死无葬身之地的惨状。
顾明航正色道，“母亲不要冤枉父亲！我清楚父亲是什么样的人，父亲是不会拿这样的事情开玩笑！更不会因为二姐（顾明卿）的原因，胡乱捏造事实！我相信我的父亲！母亲请不要因为大姐，就一叶障目，不愿意看清真相。”
沈茂欣慰地看向顾明航，这个儿子很好，真的很好。
沈茂的绝情，令顾琴伤心绝望，那么顾明航的绝情，就彻底令顾琴崩溃了！
“你——你——你——我——我真是养了一个好儿子！好儿子啊！”
顾明航不再去看顾琴，他固然心疼母亲，但是在大义上，是绝对不会做错的，更别提现在情势复杂，走错一步，很有可能就会万劫不复。
顾明航对沈茂道，“父亲，现在情势紧张，我希望父亲不要再瞒我什么。咱们父子同心，其利断金。”
沈茂欣慰地一拍顾明航的肩膀，高声道，“好！我沈茂能有你这样的儿子，此生无憾了！咱们走！”
沈茂和顾明航并肩离开。
顾琴愣愣看着沈茂和顾明航离去的方向，浑身的力气像是都被抽走了，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又哭又笑，头发散乱，瞧着好不狼狈。
铁雄这里也并不安稳，居然有人想要杀了铁雄，夺走铁雄的兵权。
不过那些人没有成功，在铁雄的审问下，知道那些人居然是燕行的人，是怀疑铁雄对燕行不忠，因此他们未雨绸缪，防范于未然，先一步动手。
铁雄简直是被气笑了！他这里还在犹豫呢，燕行居然就要对他下手，这是逼着他反嘛！？
有那么一刻，铁雄都想直接下决心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