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小郎君要是听小老儿的话,就不会让自个儿的坐骑被妖怪吃了,”大叔一听叶粢这话,又开始吹胡子瞪眼,一副要发作的样子。
叶粢见状,赶紧摆出可怜兮兮的模样,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盯着他,“大叔,我也不想的,我在蓬莱阁从军的兄长前些日子为国捐躯了,眼下眼看着就要发葬了,我要不快些赶去,怕是来不及去见他最后一面。”
“为国捐躯”四个字刚刚脱口而出,叶粢就看见大叔面色一变,立马从怒目而视的金刚菩萨模样,变成一脸同情惋惜的观世音菩萨模样,宽大的手掌搁在叶粢的头顶,有些僵硬地轻轻拍了一下。
“原来竟然是这样,你这孩子也是可怜,瞧着你年纪不大,想必你那为国捐躯的兄长也是英年早逝,可怜,是小老儿冤枉你了,”大叔沟壑纵横的橘皮脸上五官紧紧皱在一处,虎目含泪,搁在叶粢头顶上的粗糙大手,又轻轻拍了一下,才缓缓收回来。
叶粢揉了揉脑袋,也不知道是因为被大叔的情绪感染,还是想起再也见不到楚霁那张漂亮却又欠扁的脸蛋,还是心底深处因为故人突然离开,实感难受,她的一颗心突然堵的难受。
“孩子别哭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这样,你要是不嫌弃,就跟小老儿去我家住一夜,正巧我儿子明天要去城里,让他套好牛车送你一程,进了城,你在找个脚行雇一辆马车去蓬莱阁,如何?”
叶粢愣了一下,茫然抬头看去,只见大叔忽然从怀里掏出一张灰扑扑的帕子,递给她。
她盯着递到眼前的灰色的帕子,脑袋里还犹自难过着,好半天,她才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湿漉漉,凉飕飕,她……竟然哭了,为了楚霁?
“这帕子确实沾了些灰尘,小郎君要是嫌弃,那就用你的袖子擦干净吧!”大叔见叶粢盯着自己的帕子,他才突然想起自己方才吃了个橘子,用帕子包着橘子皮,准备拿回去晒干泡茶,于是也不好给人家擦泪了。
叶粢却抢先一步接了过来,正要擦脸,却发现里面还包着一些橘子皮,她有些恍惚,捡了一只红艳艳的橘子皮,放在鼻子下,用力吸了两下。
橘皮泛出来的油脂带着一点点呛人的辛辣清香,顿时让叶粢神清气爽许多,“多谢大叔,”叶粢小心将剩下的橘皮包好,递还给大叔。
“别哭了,红着眼睛去送你兄长,你兄长在天之灵也会难过的,离开的人,只想看着在世的人能高高兴兴活着,”大叔接过包裹些橘皮的帕子,塞进怀里,见状安慰叶粢。
叶粢不知道为什么听见他的劝慰,反而更加难过,却又不想惹别人担忧,一双有些发红的眼睛用力弯成一对月牙儿,“我明白。”
“那就跟我回家去,我让我老伴给你做烧兔子肉吃,”大叔转身朝来时的路走去,脚步缓慢,余光扫到叶粢没有跟上来,便默默停下来等她。
山风拂面,她悬在眼眶的泪珠被风一吹,仿佛化成了一颗珍珠,从眼角坠落,划过漆黑的脸庞,坠入高掩的领口,她深吸一口气,眼泪扑簌簌落下,她站在风中,笑了。
“那就多谢大叔款待了。”
叶粢落后大叔一个脚步,二人一前一后走在清冷的官道上,不久二人下了官道,走在静谧的乡间小道,待进了村口,才见到陆陆续续扛着锄头,或是背着背篼劳作回来的村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