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
“昨夜甘泉城两名守将身亡,交道关一名守将身亡、两名士兵受伤,八风镇守将断了一臂,性命无恙……”
林兴修闭了闭眼,守在他身边的他的副将和士卒都红了眼,咬牙切齿地攥紧了自己的武器。
孟寺是最冷静的一个,听完名单之后走到了林兴修的身后,沉声同他说话。
“看来他们大部分还是冲着守将去的,想着杀了守将就能引起城中的乱子。”
“选择放火和屠杀百姓的都没能成功,各城也算是安稳度过了昨日。”
“接下来更要严加防范了。”
林兴修把剑按下,一根根收紧了按在墙砖上的手指,深吸一口气望向远方还未散去的烽火和乌云。
“我知道,四哥放心。”
“兴修,我也不想和你说什么小不忍则乱大谋。”
“但岑侯说得对,这已经是战场了。”
孟寺在他肩上拍了拍,林兴修默然片刻松开了拳头,回头看向同在城墙上的将士们。
他们都因为同袍的死而悲愤,但他们也同样枕戈待旦。
战死很可怕,怯战更可怕。
怯战的人,在战场上是活不下去的。
“将军,我等虽恨贼人,但也早有了战死的准备。”
“能和兄弟们归来痛饮,能活着回家当然是好的,但战死也无妨。”
“他们虽死,至少护住了百姓。”
林兴修暗暗叹了一声,有些惭愧地低下了头。
但虽然提前有所准备,他们也还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如不是岑见提前安排,伤亡定然还会更大。
这一次的试探之后,定然还会有更多的袭击。
“不知阿彰见到孟将军了没有。”
“应是已经到了。”
“回军府议事,四哥,你跑一趟请岑侯前来。”
林兴修转身向城下走去,副将等跟随在后一同离开。
城上城下的巡守将士都神色肃穆,在短暂的悲愤之后,继续尽忠职守履行职责。
这是让敌人最不乐见的将士。
岑见跟着孟寺一路走来,对孟末越发好奇。
“这若是边关将士倒也正常,他们随时要面对敌军的侵扰,造成习惯,王爷麾下的将军们也一贯治军森严。”
“但这些都只是没上过战场的士卒,面对的也是看不见敌人的大漠。”
一队士卒从他们的身边路过,岑见和孟寺都避让开了些许,领头的队长向他们点头示意。
岑见也笑着抱拳,待分开之后,他看向孟寺。
“不知孟将军是怎么让他们有了这如同百战之军的样子?”
孟寺却对他的说法大摇其头。
“岑侯错了,他们本身便是百战之军,大漠并不比疆场轻松,何况一座座城池,大部分时候都是孤岛。”
“学不会孤军奋战,他们早就成了一具白骨。”
岑见并非没有上过战场,虽说多是做谋士去救急,但紧急之时管你是谁,都要拿上兵器去阵前拼杀。
最危险的一次,莫过于五年之前和突厥的大战,他身边最后死得没人了,箭头镶在胸口,剑也砍断了。
君留山那一次大发雷霆处置了许多的人,把军中上下将领彻底换了个遍,不是因为怕他战死,而是因为援军去得迟了。
而大漠之中,没有援军。
“天无时,地无利,自然是要把人和守住的。”
“孟将军教你们的?”
“是。”
岑见和他一起进了军府,来往的人都匆匆忙忙,走着路还在或讨论或想着事,但都会在百忙之中抽出空来和孟寺打招呼。
孟寺一一回答,和他们也极熟悉的样子,等进了议事的大厅,以林兴修为首的人都已经等在了那里。
林兴修将岑见让到了上首的位置。
“侯爷请。”
岑见论品级比他们都高,且代表着君留山,也无人对此有什么异议,分别落座之后林兴修也就单刀直入地说起了事。
“贼人昨日的刺杀虽然造成了伤亡,但没有引起大的骚乱,之后各城都会严防死守。”
“不知暗卫那边情况如何?”
“折宁带着人去追踪了。”
接过林兴修副将递过来的情报,岑见翻着上面那些伤亡的记载和各地受到的攻击情况,略微皱起了眉。
“昨日出来的大约有二十人,分别袭击了八个地方,杀了六个人。”
“甘泉城损失最大,两个守将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残杀,且只有一个人堂而皇之的出现。”
他若有所思地转过头,看向挂在大厅一侧的地图,找到了甘泉城的位置。
那是个很平庸的地方,和周围城池离得不算太近,但又是受到攻击的城池中最靠近金沙关的地方。
守军和城内百姓都并不多,也不是什么能扼制住军队进退的地方。
林兴修他们当然也在关注甘泉城的事,毕竟那边是手段最狠的,简直是明晃晃的对军府的挑衅,想要恐吓军队和百姓。
但是,为什么会选甘泉城,这么个其实算是鸡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