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们站的地方一直延伸到来路,满地都是虫尸和尸体分裂时洒下的液体,在被照亮的范围之外,还有更多。
“这个真的不是故意放来恶心人的吗?”
在尸体之间,还有古怪的不曾被沾染一些的空地,都是林眉和岑见留下来的。
不止林眉压低了眉眼,脚下小心避开了东西,岑侯也不肯让一片衣角沾上一点的不雅。
林眉睨了一眼手中的软剑,没有收起来,看起来是极想丢了的。
但她还有闲心对着岑见的腰间扬了扬下巴。
岑见无奈笑了笑。
他用的不是那把祭剑,而是随手从暗卫那里抢来的鞭子,还是看准了带了两条鞭子的那一个抢的。
“再往里面走几步离开这里,然后先休息一下。”
这些虫子杀起来也是累人,杀人如切瓜砍菜没什么,但人太多的时候,只会让你砍到手疼。
虫子微小又无孔不入,要杀就要比杀人更精细。
在狭小的空间里,他们都没有退路,每一次的出锋,角度、力度、弧度都要精准又果决。
还得防着漏掉任何一只让它有落到身上的机会。
刚发现虫子的时候,林眉就甩出软剑,一剑斩落了一大片。
上一次被蝗虫包围的时候,她忘不了破开天地的那一剑,而这一次,她自己握着惊雷。
岑见一手还剑入鞘一手从暗卫的腰间抽出鞭子,挥臂转腕,长鞭如棍扫出,破空而绞,打碎不知多少的硬壳,开出了一条路来。
“小心,有毒。”
虫尸中流出的液体散发出古怪的味道,流过的地方有着几不可察的腐蚀痕迹。
他们看不真切,但充斥了一个空间的古怪腥味让他们都皱起了眉,不用岑见提醒,众人都小心避开了地上的和空中飞溅来的。
这是种黑色无眼的小虫,飞起来除了划过的气流,没有任何的声息。
背上有厚厚的像石头的硬壳,让他们能够隐藏在石头的缝隙之间不被发现,在林眉他们进来之前,它们趴满了墙壁。
他们谁都不曾见过这种虫子,在走到干净的地方休息的时候,林眉看向岑见。
“岑侯觉得,这是大漠的人培育出来的吗?”
岑见把鞭子丢在了那里,正举着夜明珠取下腰间的剑仔细检查,闻言摇了摇头。
“不像,更像是自己变异的。”
他知道林眉的意思,林眉想问的是,这里是不是个陷阱,不管是来自于哪一边。
特别是,干净的矿洞之中其实不该有这么多的虫子,蝗虫是因为有人饲养,而这里,没人能给它们提供食物。
“地下之中,常有各类虫蚁,大漠之内的更是多数都身带毒素。”
“这一类的,其中有些就容易受到环境的影响从而变得与原本的种族不同,并且改变自己的习性和食谱。”
林眉和折宁都看着他,折宁一边把手上的绷带重新绑好,一边不解地环视了一圈这里。
“但是这是长年累月才会有的变化,这里似乎并没有那样的条件。”
“并且它们的活动范围只局限在了一个地方。”
以暗卫的推断来说,这里虽然是一处十分久远的地下矿洞,但虫子对这里的侵蚀,不会超过三年。
三年想要突发变异,除非是像蝗虫一样,有外力因素在催促着它们变化。
而这样的因素,在这里看不见踪迹,来自于人的可能性太高了,且有心比之无心更容易让人相信。
林眉本也是一样的想法,但她看见了岑见手中的剑后,突然反应了过来。
岑见不止是在检查那把剑有没有沾上东西,还在看剑鞘的材质。
金国的人,对越珍视的东西越有种执着,做什么都有他们自己的信念,更不会真的随手放置一样代表着他们的信仰的东西。
“或许是我们想差了,这里不止是藏东西的地方,是吗?”
她的唇角不受控制地绷直,腰背微微挺直。
“侯爷是说,那样东西影响了它们?”
“是。”
岑见将剑放下拄在了地上,他的手按在剑首上,掌心包覆住刻在上面的那只金乌。
“余虽未亲眼见过那样东西,但不论是大祭司还是侧王妃您,都向余描述过它的不同寻常。”
“而这个地方,本身已经足够不同寻常了。”
墙壁无声无息地碎裂开来。
他闲庭信步一般在通道内悠然走过几步,右手掌不知何时已经滑下了剑柄,反手收拢了五指,竖剑贴在臂上挡住了一根细如牛毛的针。
林眉甩剑如甩鞭,在接触到人体的一刹那内劲迸发,流水刹那凝冰,砍下了一只手来。
岑见还慢悠悠地回头对她弯了一下眼,为了致歉低下了头。
“在进来之后我才意识到,或许这一次,会比我们想的更为艰辛了。”
林眉蹬壁跃起凌空后翻,长剑从人的百汇贯入,落身一腿屈膝半跪在已经成为了尸体的人肩上,在半空维系着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