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之后随着政局的变化,王府中的戒备只会越来越严,且那时候君留山不一定还会继续这样参与朝堂上的事。
这几日在朝堂之上摄政王的病态都有些掩盖不住了,以前虽是病弱,但摄政王不曾在人前有半点的示弱。
而自从去了大漠之后,精神看着一日不如一日,朝会上还当众咳出过血来,不过勉力支撑而已。
沈士柳不是没有怀疑过他只是在做戏,但在回京路上几次试探下来,回京之后又暗地查询过太医院的脉案,崔俊也偷偷观察过君留山。
横看竖看这位都是真的命不久矣的样子,而且比之去岁七八月的时候还要严重,大漠之行将他的名字彻底登记在了无常的索命名单上,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崔俊也不赞同今天将人撤回,现在时机都是转瞬即逝。
“相爷,我们在君留山回京之前已经错过了一次机会,换来的就是君留山回京之后强势接管了朝政。”
“这一次清流和相府一派全都损失惨重,君后辛自己那点培养起来的庸人更是全被清出了朝堂。”
崔俊到底不是为官之人,官场上的那一套他并不熟悉,他之所长在于阴谋和用毒。
因此这一次等他从沈士柳口中得到消息又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使团总共回来的二十几个人,加上君后辛没能找到机会发落的那些在朝官员,都各有调动与提拔。”
“现如今已经整个朝堂都落入了他们的掌控,就算不起眼的小官也是实权在握。”
“而且朝中这一些还与被安排在地方上的那些官员对接上了,大岳之地,丞相如今还有立足之地吗?”
被贬谪下去的以文欢为首的官员,现在牢牢把守着四方往来的通路,和诸多富庶之地鱼米之乡。
这些郡县的卫军和护军更是皆为他们所使,和边军又形成了一条完整的军事部署。
沈士柳之前所想也怪不得君留山会反常地同意各退一步,不过是在逗着他罢了。
“这些老夫都知道,但打草惊蛇得不偿失。”
“他现在不动老夫,不过是因为没有抓到足以动老夫的证据罢了,现在暂且忍他一时,将来才能百倍还与他去。”
他拉了拉袖子盖过枯瘦的手,望着案头的那盏烛灯有些出神,被烛火映在窗上的影子早就不见了。
“九蛮那位顾王爷给老夫回了信,说是同意合作,另一边也给老夫来了信,已经意动了。”
“他君留山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等,这段时间他的动作越大,说明他越急,但老夫还有的是时间。”
沈士柳目光似是不经意扫过自己的女儿,沈墨浓眉头紧皱,唇色也被抿得发白。
“等到君留山再也撑不住的时候,就剩下了君后辛这个毛头小子,那时还害怕有什么大事是不能成的吗?”
“倒是老夫要请崔先生去帮老夫办一件事,还请先生附耳过来。”
崔俊知道沈士柳说得有理,他也不能太操之过急,点了点头起身走了过去。
沈墨浓端起一杯茶低下头,从清亮的茶汤中看见了自己眼中难掩的复杂。
在寄信之前,宋唯严也不太明白为什么自家主子突然就同意了和沈士柳的合作,之前都还只态度暧昧不明地通过两次书信,这一次却将同意直接写了出来。
“因为君留山要等不及了。”
顾明珏一边伏案亲笔书信,一边叫了宋唯严研墨,他要写的信不止这一封。
“依着君留山近来的手段看,最多不出半年,就要开战了。”
“孤原本还想着能有更多的时间来积蓄自己的力量,但那位摄政王却不愿意再给孤留了。”
“在他死之前,孤和九蛮都有一场硬仗要打,如此,怎能不好生借用一下外力。”
将私章落在了信尾,放下笔拎起来吹了吹,搁到旁边去晾起来,他取了新纸继续写另一封。
写到一半用笔尾在发呆的宋唯严停下的手上一敲,顾明珏奇怪停笔托住侧颊看了看他。
“你今天怎么了,孤见你已经心神不宁两次了。”
“属下只是在想未来的战事,并且主子也快要登基了。”
宋唯严低下头继续替顾明珏研着墨,声音低沉不难听出他的肃然,似乎对即将到来的大战很是忧心,也难说他有没有自信打赢。
他在顾明珏面前一向听话,甚至少有自己的情绪,今日这副样子倒是有些稀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