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公道阁挂名的客卿,与钟苍也没有外人那般的拘谨,翻开钟苍的眼看了看,又在他心口摸了一下,指挥着两个暗卫将人架起来。
“给他拍背顺气,把胸口堵着的那口毒血给逼出来。”
两个弟子听命上前将钟苍扶起来按住了他的背,一人刚将铜盆拿过来,钟苍就已经昏沉着吐出了一口血来,黑色腥臭的血落在盆中,其中还有些微的硬块在。
咳出这口血钟苍就彻底晕了过去,头颅无力地垂着,两个弟子的内力再行过一个周天才收了回去,小心将他放平在床上,拿了干净帕子替他擦着唇角的血迹,脸色看着倒是好了一些。
大夫又替钟苍把了一次脉,指尖敲在钟苍的腕上,看着盆子里的那口血苦恼不已。
“这毒越来越深,老夫也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去解啊,再不治,阁主这身武功就要废了,武功废了没有内力护着心脉,人也活不了多久了。”
但是钟苍本人不愿解毒,也不肯说他是怎么中的毒,并且这几天哪怕身边的人小心了再小心,钟苍还是一次次地中了毒。
去其他地方办事的翁葫回来后就有弟子愁得不行地前来汇报,他们的阁主现在都还没有醒。
翁葫也是无奈又头疼,摆手让那名弟子下去,在庄园中转了一圈才去见钟苍。
他进了房就让那些苦着脸守着的弟子退了下去,也不用他再特意嘱咐一遍不能将这件事说出去,他们自己就已经习惯了闭嘴闭眼,公道阁的弟子管不住嘴的都留不下来。
钟苍在所有人退出房间后才淡淡睁开了眼,偏过头“看”向了翁葫,他无力地抬起一只手,翁葫上前托住,又一手托了他的背慢慢撑着人坐了起来。
“少主,侧王妃他们与莫上先生已经在半路上了,大约还有三天就能与我们汇合。”
“有莫上先生在,少主您的毒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只是还请您好好地坚持几天,不要再这样吓人了。”
钟苍似乎是笑了一声但只有一点气音从喉咙滚了出来,他没有说话的力气,翁葫却很明白他想要说什么,又无奈地长叹了一声。
现在这个情况确实是在钟苍自己的打算里的,但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这么毫不留情地折腾自己,他还是又心疼又急。
若是明日就能将所有的事情解决了,他家少主也不用受这份苦楚了。
钟苍靠在堆叠起来的软枕上,抬手在忧心忡忡的翁葫手臂上轻拍了一下,张开口勉强说出了两个字:“东盛……”
翁葫并不知晓钟苍和岑见之间的关系,但最近钟苍都让他注意着林眉一行人,其中那位东盛侯岑见他也自然是知道的。
他看得出来,自家少主不知道为什么对那位东盛侯特别关注,因此他也多留意了两分,但也实在没有什么好说的。
“那位东盛侯多数时间都在马车之中,身边陪着一个看起来身体不太好的少年,极少露面。”
“之前您让人放消息予王府的时候,是否就是这位在让人与我们公道阁的弟子接触?”
钟苍似乎有些走神的样子,许久才点了一下头,被翁葫喂了几口水后才能稍微说几句话了。
“正是这位,咳、之后见面了,吩咐门下弟子,谁也不许对那几位无礼。”
“咳咳、咳,如有、如有用得到公道阁的地方,当敬之如敬阁主,听命行事。”
他攒了些力气自己拉了被子盖到了肩上,微微喘了口气歇了片刻,才叹息了一声。
“这一次后,公道阁或许就不复存在了,这些弟子以后会如何,也就看这一次那几位是怎么想的了。”
“这些也不必与他们说,只让他们知道该如何做就是了。”
“是,阁主放心,属下一定会告诫他们的。”
翁葫之前已经隐隐有了预感,垂了眼拱手应下,却没忍住多问了钟苍一句。
“若是公道阁不在了,少主您呢?”
钟苍怔了一怔随即失笑,他放松地把自己埋在暖和的锦被中,似笑似叹地摇了摇头。
“老翁你放心吧,我早就给自己找好了去处,我能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哪有这么容易就被放去享清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