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妶凝眸,嘴角微跳了起来。
这话说的有意思,既是迎,那便是八抬大轿的抬进去,明媒正娶的正妻。
之前姬家二公子姬山为了清倚魂不守舍,后来被她和赵阔逮到才判了斩首之刑,这姬家的人不找清倚的麻烦也就罢了,姬家大公子竟送上门来了?
说话时姬滔低头看着清倚,眼底含着朝阳般的笑意。
清倚的头也低着,垂着的眼帘看不出情绪:“爷可别说这话,清倚担当不起。”
元妶见姬滔微怔,随之大笑,放开了怀中的清倚转而去看她怀中的琴:“这不归原是百年前的第一美人所用,但这琴的外表,却又像是造给男子用的,你可知为何。”
清倚望着怀中的不归,笑道:“这琴出自当年的第一琴师,他对那美人一见钟情,便将自己倾尽心血所制的琴取名不归,赠于美人。”
元妶扬眉。
这段风流之事在市井中广为流传,后来,后来卖艺不卖身的第一美人死于花柳。
第一琴师和第一美人讲出来,就像一个大大的笑话,嘲讽着青楼艺妓们。
姬滔这是何意?
姬滔伸手去拿不归,一时竟没拿过来。
清倚这才反映过来,笑道:“不小心握得有些紧了。”
“你可是怨我。”姬滔轻抚琴面,光滑的琴面上不染纤尘。
“公子赠如此大礼,清倚怎敢去怨。”
两人相对无语。
元妶看得无趣,正打算翻下墙头,便见墙边行来两人。
是清倚的那个雀斑的小丫头,正嘟着嘴,和另个人碎碎的嘀咕。
“明明郎有情妾有意,干嘛非要斗个你死我活来。”说罢跺了跺脚:“清倚小姐也是,嫁入姬府多好啊,这么久都不答应姬公子,那可是姬府啊,多少官家小姐望穿秋水的等着去呢”
另一个丫头笑她:“你又不是清倚小姐,你替她急个什么劲?”
雀斑小丫头又笑了:“跟了这样一个小姐,我小南也值了,再过几个月攒够钱,我就把自己赎了,再找个良人……”
元妶听得好笑,看样子这雀斑小丫头是活契。
“乱说什么呢。”突兀的一声女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抬眼,正见胡姒站在几步远的地方。
雀斑小丫头一愣,脸色惨白:“呀,胡姒小姐,我我……”
元妶隐了隐身迹。
眼见胡姒一直走到小丫头前面不到一尺的地方,身子都快贴到小丫头身上去。
胡姒步步紧逼:“再说这些闲言碎语,胡乱猜测的话,我马上就找月姨让你去接客。”
小丫头像被雷劈到一样,站在原地好久,扑通一下跪到胡姒面前,脑袋不断的往地上撞:“小南嘴贱,小南再也不敢了,求求胡姒小姐放过我。”
小丫头的声音极大,胡姒颦眉,看着地上磕头的蠢女孩,最终叹息了一声:“你再喊,我也救不了你!”
救不了?这小丫头又没什么危险。
元妶正思量着,便见一侧姬滔和清倚走了出来,姬滔望着那脑袋快磕到胡姒脚底下的小南皱了皱眉。
清倚怒道:“起来,看你什么样子。”
小南猛的一僵,剧烈的颤抖着。
姬滔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哈欠:“我道是什么事呢,一个小丫头而已,我们进去吧。”
姬滔领着清倚走了,胡姒叹息了一声也走了。
元妶呆在墙头,隐在花丛中,耳边传来小南的喃喃:“求求小姐放过我,我不要接客。”
冷风打过,草尖打着颤。
地上跪着一个小小的身影,孤独的。
元妶皱眉,这么多年没有管理过风月楼,这里变得复杂了很多,各个姑娘都有依仗,未必能乖乖听她调遣。
一个弄不好,也许这些人反而会成为敌人反过来打探她的耳目。
她在墙头蹲了许久,等那叫小南的丫头颤巍巍的走了,才跳下墙。
又转了一圈,元妶从正门出了风月楼,打手们早知道她是新东家,没一个敢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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