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李二陛下的质问，长孙忌并不慌张，反而问道：“这不是陛下期望看到的吗？”
李二陛下微微一愣，皱着眉头：“这话怎么说？”
长孙忌只好奈解释:“对于此次弹劾风波，陛下本来就想速战速决，微臣猜得可否正确？”
“不！”李二陛下抬了了眼皮。
见李二陛下一副聆听的样子，长孙忌心神大定，揉了揉有些酸痛的大腿，说道:“微臣年老体衰，朝堂上又站了一早上，陛下可否赐一个座位，微臣也好解释这么做的原因。”
李二陛下刚想发火，忽地看到长孙忌揉腿的动作，心中不由生出一丝侧隐之心，指了指案Ω旁边的座榻，不爽地道：“坐那吧，如果伱不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你就自己辞官回府吧？”
“谢陛下！”长孙忌并没有被李二的话吓到，感谢后直接坐了下去。
长孙忌对李二的脾气很了解，虽然皇帝的口气看似不悦，实则是因为在朝堂上自己没有站在他这一边，所以生闷气。
但长孙忌相信，只要自己把理由说出来，皇帝竟然不会追究。
长孙忌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水一饮而尽，借此缓和一下紧张的气氛，这才开口说道:“陛下，若微臣所料不差，您之所以没有在最开始的时候把弹劾杨帆的风潮压下，其目的也是为了看看有哪一些人在推波助澜吧？”
“没！”李二陛下点了点头。
听到李二的回答，长孙忌自信一笑:“今日陛下不是全看到了么，陛下想一想，如果没有微臣掺和这一脚，让那些人认为胜券在握，他们岂会全都跳出来？”
听到这话，李二不由微微一楞。
确实，如果没有长孙忌的帮衬，弹劾杨帆的风潮也不会出现一边倒的情况。
如此一来，那些藏在后面的幕后指使之人根本就不会跳出来。
如今长孙忌这一搅和，反而让那些人纷纷跳了出来，让皇帝看清楚了这些人的面目。
同时顺势打压了跳的特别欢的几个领头人，可谓是收获颇丰。
当然，李二陛下也很清楚。
长孙忌未尝没有想置杨帆于死地的心思。
如果见自己没有力保杨帆，李二绝对相信长孙忌会不择手段的对付杨帆。
但这样的猜测李二却不能说出来。
有些事儿心知肚明即可，如果说出来，反而会让人显得很尴尬。
不管怎么说，长孙忌这一搅和，确实让李二省了不少时间。
想到这儿，李二陛下缓缓的叹了口气，有些责备质问道：“正因为你领着百官一起弹劾杨帆，差点让整个局势失控，你可知道？”
“唉，若不是朕对朝堂有些掌控力，可能今天的局势就要失控了，那岂不是让那些人得尝所愿了？至此以后，朕还要被一个昏君的名声……”
长孙忌马上做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微臣有罪，微臣当时只是想解陛下之忧，让那些幕后之人早一点跳出来，只是没想到杨帆在朝堂上这人缘这么差，所以才导致局势闹到了有些不可控制的局面，幸好陛下英明神武，要不然微臣万死难辞其咎。”
长孙忌虽然有装的成分，心里却是真的佩服不已。
确实，今天在朝堂上的一切，若是换上一个平庸的皇帝，可能早就承受不住压力治罪杨帆了。
根本就不需要什么证据不证据。
毕竟，整个朝堂一大半的官员都站起来弹劾一个人，这种威势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得了的。
而李二陛下在那种情况下却荣辱不惊，连情绪都没有太大的变化，这得是如何的自信？
这确实不得不让长孙忌心生敬佩之情。
更主要的是，“百骑”越来越壮大，能力越来越强，也让长孙忌感觉到了压力。
原本，百骑只是保护陛下的禁军而已，如今却随时掌握文武百官的动态，这怎能不让人慌张。
显然，这也是李二陛下的自信所在。
想通了这一点，长孙忌沉吟了一下，沉声提醒道：“陛下，剑有双刃，不仅能伤敌，也可能伤己，还请陛下慎用啊。”
李二陛下拿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没有讯问，他知道长孙忌会说。
李二陛下相信，只要自己在世的一天，长孙忌都会忠心比，这是他的自信。
长孙忌倒没有藏着掖着，直接说道：“陛下，正如陛下用雷霆手段镇压那些人一样，有利也有弊，而杨帆在江南，也是一样的道理。”
“虽然杨帆是以陛下的名义去打开江南的局面，但现在江南的阻力越来越小，如今杨帆已经大权在握，如果陛下再让杨帆独揽大权，恐怕以后的局面有些难以控制。”
“所以微臣建议，陛下应该把水师和大都督府各级官员的任命权收回，这些东西陛下必须牢牢的掌握在手里，即使杨帆也不能插手其中。”
“杨帆在经济规划中不是说过吗？绝对的权利，容易导致绝对的腐败，这也是历经千古锤炼的天地至理！”
“既然杨帆自己都有这样的论述，那更不应该把江南所有的权利都掌握在杨帆的手中。”
“再说，各地的大都督府，所有的长史和重要岗位都是朝廷派人担任，如今只有江南之地全由杨帆一手任命，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
长孙忌的话让李二陛下豁然动容。
确实，皇帝最怕的是什么？
那就是怕臣子不干于后，产生造反之心。
当初因为知道在江南打开局面困难重重，所以才把开府建衙的权利下放给了杨帆。
如今江南士族在与杨帆的一次次对抗中逐渐被削弱。
现在江南士族已经构不成威胁，杨帆却越来越强，确实该考虑限制一下杨帆的权利了。
帝王之道，其实讲究的就是平衡之道。
虽然李二陛下相信杨帆不会造反，但也绝对不会让这个风险存在。
长孙忌之言，直指核心！
确实，李二陛下一直担心如果江南士族全部被打压，杨帆一手把控整个江南，可能会导致法控制的局面！
谁都有一颗不甘寂寞的野心。
一旦到了某种位置，它可以仰望更高的地位，难免会生出一些异心。
特别是手底下的一些人，会潜移默化的推动着往前走。
这个李二陛下是深有体会的。
当初作为秦王的时候，他可从来没有争储的心思。
可是手底下这些与他征战天下的文成武将却不甘心啊！
于是乎，李二陛下点头同意道：“辅机不愧是帝国之柱石，这个提议朕会考虑，不过，当初朕已经答应杨帆让他放手去干，如果朕强加干涉，那小子会不会撂摊子不干？”
“呃……”
长孙忌本来只是想打压一下杨帆，甚至派人去江南分一杯羹。
却没料到李二陛下居然有这样的想法。
不过，离间李二与杨帆之间的目的已经达到，长孙忌倒没有再说什么。
以长孙忌对杨帆的了解，如果李二真想强加干涉，杨帆那混蛋真有可能撂摊子不干。
如此一来，也正是长孙忌所希望看到的。
其他人对付不了杨帆，用李二来对付他是最好的方法。
李二当然不知道长孙忌的良苦用心。
他此刻正在考虑该如何跟杨帆说才不会引起这小子的反弹。
头疼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