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金钺寺即将结束,接下来第四卷无相山 (12)(2 / 2)

林似锦就是脑子有点晕,还清醒着呢,他从奉如皋怀里掏出来银子,动手的时候奉如皋身体紧绷,他去买了十串糖葫芦还给小啾啾。

小啾啾瞪着他,半天没有说话,然后说了句“傻子哥哥”,捧着十串糖葫芦走了。

屋顶上的守阙在看着街道上的一幕,他眉眼如墨般浓稠,因为小时候很少和人接触,他生活在兽群里,所以骨子里更加冷血,缺少人性。

但是他会观察周围的人,去模仿受欢迎的那一类人,戴好一张完美的面具。

他不懂那人为何给小孩买十串糖葫芦,只是本能地觉得不舒服,心里像是有一条直溜溜的线不知不觉地弯曲了,他想要将那条线抹平。

林似锦被奉如皋扶着回到小院,他就是轻微的醉,不知道那酒的度数高,但是真的好甜,他眼前像是浮现出来很多个小殿下,一路上开心个没完。

嘴里嚷嚷着“殿下别跑啊……”,他被奉如皋喂了醒酒汤,然后奉如皋莫名其妙又生气了。

“你怎么总是生气啊,”林似锦还在找自己的小殿下,他看奉如皋一眼,打了个嗝,突然靠近奉如皋,清澈的眉眼表面上带着细微的笑意,眼底却又清清冷冷的。

“小奉,你不会是喜欢我吧?”林似锦不过是随口一问,他有点晕,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了,嗓音很低。

“你如果喜欢我,我们就不是家人了。”

他说完这一句,又去找自己的小殿下了,留奉如皋在原地怔然,好一会都没有动静。

林似锦哪里晓得自己的一句话会让小冰块心里多想,他回了院子,自己捏了道洁净术便要睡了。

坐在自己床榻上,林似锦眼角扫到了什么,定睛一看,守阙桌子上平日里收拾的很干净,那里顶多会有两本典籍,或者有两块妖骨。

这一日守阙桌子上却多出来好多糖葫芦。

红艳艳的,林似锦用手指数了数,一、二、三、四,五……整整十串,平日里看不出来守阙……这么喜欢糖葫芦?

林似锦盯着看了一会,守阙从外面回来,注意到他的视线,把糖葫芦全都收起来了,然后又出门。

他愣愣地看着守阙出去,不知为何,在守阙那里察觉到一丝独占欲,好像怕他抢一样,不愿意给他。

林似锦并没有多想,他头疼的要命,很快睡了过去。

院外的守阙在屋里人身上下过禁行咒,他盯了对方整整两年,几乎林似锦做什么都在他掌控范围里。

他身形在院外消失,捧着糖葫芦回到自己的宫殿。

地宫正中央有一座巨大的邪神神像,那是属下为他雕刻的,死魂虫慢慢地亮起来,随着石门打开,显现出来里面的景象。

里面是无数具美人骨,他雕刻了无数具美人骨,美人骨都是同一个人,墙壁上是巨大的一只羽鹤吟纹,鹤眼睁开时,便能浮现出来那人如今在做什么。

他见过那人笑时、受伤疼哭时、睡觉时、洗澡时、与人相处时,修炼时……还有和别人行欢时。

守阙摸了每一具自己雕刻的妖骨,最后,把那一盒糖葫芦放在最角落里。

这般,他心里那条歪歪曲曲的线,暂时被抹平了。

第 157 章 “他贫瘠、暴戾,阴沉与腐朽的内心。”

这般过了年底, 林似锦没能回姑苏。无相山落了雪,他每天要做的事情只有两件,给殿下写信和练剑。

他的修为每有寸进都非常艰难, 需要付出比别人多十倍百倍的努力,早上天不亮便要起来, 到深夜时才回去。

每日筋疲力尽,回去有时打坐都能睡着,他未曾收到殿下的回信,他在墙壁上刻下一道痕迹, 是离大比更近一日。

他平日里出门都是要戴着面具, 或者贴上人.皮面具,别人倒是没有发现,时间久了自然瞒不住守阙。

守阙也不是会四处宣扬的人, 看到他那张脸, 也未曾说过什么,每日风里雨里陪他一同去修炼,守阙会指点他, 给他讲何为请神、何为借灵。

“原本你身体应当承受无数的痛苦, 请神有许多副作用,甚至可能导致你五感尽失。”

但是林似锦没有感受到任何痛苦, 他对上守阙眼底, 守阙眼底尽是温柔,会耐心地给他分析, 教他剑法阵法,似乎一切守阙都会。

他看出来了守阙天资极高, 甚至隐隐超过奉如皋, 在外人面前守阙一向藏拙, 只偶尔在他面前露出来几分。

除了这些,他偶尔打听姑苏的事,打听林扶衡和小殿下。听闻林扶衡手下的斩祟使斩了无数的妖邪,还发现了邪神活动的痕迹,正在三千世里追查。至于他的小殿下,听闻姑苏有小殿下治世,小殿下虽然不愿意做,但是做的却很好,时常为百姓称赞。

彻底对守阙改观,是在年底的一次试炼。

他们试炼完无相山会为他们一日休整的时间,正好休整的日子是上元节,他们可以出去逛逛。

这次试炼是在妖兽古迹,林似锦还是和守阙一组,长老们未曾留手,试炼中生死勿论,他和守阙在试炼中都受了重伤,兽群将他们团团围住,他们和妖兽已经耗了三天三夜。

他几乎已经筋疲力尽,在妖兽朝他冲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无力还击,眼看着妖兽的獠牙要贯穿他,最后是守阙替他挡了那么一下,杀了妖兽之后便晕了过去。

林似锦背着昏过去的守阙,他找到了一处山洞躲进去,拍了拍守阙的脸,“守阙?”

朱红的耳饰沾了些许深色,守阙脸色苍白,他拍拍守阙的脸,守阙眼睫颤了一瞬,未曾睁开眼,只握着他的手腕,唇角溢出来鲜血。

林似锦又喊了两声,守阙没有应答他,他没有管自己身上的伤,先剪开了守阙的衣裳为守阙包扎,他和守阙未曾有过这般亲密的时刻,如今只剩他在守阙身边,何况这伤还是因为他受的。

他剪开了守阙的衣衫,守阙腰腹上有许多陈旧的伤口,现在又添了许多新伤,妖兽的獠牙几乎贯穿肩胛骨。

林似锦把伤药涂上去,守阙伤口边缘有细小的咒文蔓延出来,很快吞噬了新长出来的血肉,伤口没办法愈合。

他试了好几次,都不能使伤口愈合,此时有些担心起来,又在守阙耳边喊了好几声。

“守阙……守阙?”

守阙咳嗽了两声,慢慢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面前的人担心的面容,对方眉眼拧着,见他醒来才稍微舒缓些许。

“你的伤为何总是裂开……这是怎么回事?”

——因为他是邪神,生来便邪咒缠身,从小到大都要经历邪咒带来的痛苦。

守阙在心里这般回答,并未开口,温热的指尖碰在伤口上,对方在小心翼翼地帮他包扎伤口,他好一会才出声,嗓音沙哑。

“不用重新包扎,过一会便好了……你身上疼不疼?”

林似锦闻言自己身上的伤才后知后觉地疼起来,他没有问守阙为何过一会便好,这是对方的隐私,他到一边包扎自己的伤口了。

这般想来,虽说他现在和守阙已经很熟了,但是守阙的事他其实所知甚少。

不过他觉得还是不知道为好,他为自己包扎了伤口,指尖摩挲着手腕上的银镯,前两年上元节,他都是和小殿下一起过的。

第一年小殿下给他讲上元节的典故,跟他表白,为他放了满城焰火。

第二年小殿下带他去了寺庙给他祈福,殿下盼望他能够长命百岁。

第三年小殿下亲手为他做羹汤,带他去摘了红梅,还带他去见了已经亡故的母亲。

如今上元节要跟小殿下分开了,林似锦这般想着,意识逐渐混沌,慢慢地睡了过去,在快要睡过去时又睁开眼。

守阙为他披了一件外袍,他睁眼时守阙已经换上了衣服,坐在山洞外面,长剑支在地上,在为他守夜。

他放心地睡了过去,这次试炼异常凶险,出来时少了一部分弟子,许多葬身在古迹之中。

这一年上元节他是在无相山过的,和奉如皋守阙一起。守阙在人外一直和他保持着距离,尤其是在奉如皋面前,从不过逾矩之举,当然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也保持着距离,不会让他觉得很舒服。

奉如皋对于守阙不待见,倒也没有那么排斥了,时间久了,守阙便跟着他喊小奉。

他们三人一起出去,去的还是不夜城,繁华的灯火燃着,出来的有不少弟子。

上元节相当于凡间的新岁,林似锦从妖族古迹出来,明显的对于守阙态度改观了些许,往常是朋友,但是未曾提到过自己的私事,如今会提一些奉如皋和扶衡。

守阙见属下也不再避着他,他以为那些都是鹤家的人,见过了妖月仙,见过了那些十二月的下属。

那些下属见到他都很客气,除了他自己不知道之外,守阙的下属早就已经把他划到了主子的人那里面。

这一幕十分熟悉,他们三个一同在街巷上,林似锦在同奉如皋说话,他们说话时守阙通常是静静地听着,并不参与。

他很早已经就想问了守阙为何一直戴着朱红的耳饰,如今便问了出来。

“守阙,为何一直戴着朱红耳饰,这可是你们鹤家的传统?”

林似锦问出来,他手里有买孩童的锦花,一时兴起,用锦花别在了守阙耳边,这般看,守阙模样殊艳,鬓边戴花人比花惊鸿。

为何要戴耳饰?守阙嗓音温润,带着几分纵容,“这是我母亲留下来的,说是男子当做女子养,戴上耳饰能够驱邪避恶。”

“原来是这般,”林似锦有些好奇,关键是有没有用啊,若是真的有用,回去把他的小殿下也当做女子养,想想若是殿下穿女装……他的殿下怎么样都好看。

“那有用吗?”

守阙唇边带着些许笑意,温声道:“你觉得呢?”

奉如皋一看便知道这小子在乱打主意,把林似锦又拽回来,林似锦瞅奉如皋一眼,“干嘛啊。”

“看路。”

无论什么时候有些毛病还是不改,比如说话的时候看人不看路。

他们仨一起去茶馆看了出戏,戏讲的是妖族的典故,妖族种族阶级分明,里面的上等妖族爱上低劣妖族,因为自己的私心不想让任何人接近对方,屏蔽了低劣妖族的一切,掌控了低劣妖族,凡是和她有过接触的全部都没好下场,最后低劣妖族自刎了。

此戏只是当做饭后闲谈,林似锦发现奉如皋看的十分认真,他看出来了小冰块也是喜欢掌控人的那一类。

林似锦:“哈狼族天生擅妒,他们对伴侣十分忠诚,但是在妖族几乎所有族类都离他们远远的,小奉,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没有人喜欢自己的人生被别人掌控……更没有人喜欢待在牢笼里。”

奉如皋听出来了林似锦话里有话,他唇角绷紧,身边气息冷了些许。

“小奉…我是为你好,你看我天天那么听你的话,是因为我们已经熟识,日后你若是遇到了喜欢的人,也学哈狼族那么对他,估计他不会乐意接受。”

林似锦完全是顺口瞎编,他想让奉如皋能够从现在改改,改掉喜欢控制人的臭毛病,比如他今日出来,衣服都是奉如皋给他选的。

他是太懒了,懒得和小奉争,还有前些日子奉如皋对守阙十分针对,有女弟子送他东西,第二日那女弟子便消失了。

林似锦觉得和奉如皋有关,因为送东西时奉如皋在,表现的非常不开心,一整天都没有理他。

他完全忽略了当时还有另一个人,守阙也在。

林似锦的意思在座的两个人都听出来了,守阙看着台上的戏台,又转向身边的青年。青年眉目温和,嗓音也温声细语,对待奉如皋已经算是给足了耐心。

他们三人去酒楼喝了酒,林似锦喝醉了便喊小殿下,奉如皋发觉守阙看他的目光带着些许温和,他微微拧眉,不知道守阙又在打什么主意。

守阙擅于学习,他习惯地去研究林似锦,从林似锦身上能够感受到人性,林似锦不喜欢被人掌控,他觉得应该克制自己的占有欲,不去伤害林似锦身边的人。

比如原本打算把奉如皋一并做成美人骨,此时却又改了主意,奉如皋是林似锦在意的人,他便能够饶他一命。

这一晚上,守阙悟出来了这个道理,他开始努力的学习克制自己,晚上林似锦再次揪了路边小孩子的糖葫芦,这次也重新给对方买了十只。

这次守阙没有把那十只糖葫芦抢回来,他只是在夜晚温声开口,“小锦,我也想要。”

林似锦喝醉了开心,因为他看到了好多小殿下,守阙说的话他听清了,非常大气地从奉如皋怀里掏出来银子,把所有的糖葫芦买下来,全部给了守阙。

这让守阙更加明白一个道理,一时的克制能够得到等多。

夜晚奉如皋散发着浑身的冷意回去,两个人一个喝醉了抱着他喊爹,另一个捧着糖葫芦一直唇角挂着笑意。

三个人画风完全相反,醉鬼已经跑远了,奉如皋要时刻关注着林似锦不要闯祸,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守阙一直跟在他身边,时不时地用糖葫芦晃他的眼。

糖葫芦是用他的钱买的。

“小奉,喜欢一个人应该先掌控他的一切,但是不应该让他知道。”

守阙爱屋及乌,提点了奉如皋这么一句,追上前面的醉鬼半抱着人把人哄回去了。

然后被吐了一身。

奉如皋听闻了守阙那一句话差点被气的晕过去,自己在原地站了好一会,最后回了无问峰。

院子里只剩下两人,守阙一点也没有嫌弃,清理干净之后抱着林似锦回去,看着林似锦踢被子,他心里又有弯弯曲曲的线冒出来,给人盖紧之后那条线便平直了。

他的克制维持了一整年,一整年尝试去放养林似锦,从不管林似锦的闲事,不去有意阻止对方交朋友,也不再去偷看他不在时林似锦做了什么。

第二年年底,剑会大比上,林似锦一鸣惊人,拿到了第一名,第二是奉如皋,守阙是第三。

他们三人一并成名,最后领奖励的时候第一可以先选,正常人都会选雪莲圣心,林似锦却选了那个传说中没屁用的魂契。

这一年年底,林似锦回姑苏,除了奉如皋之外,还带上了守阙。

守阙坚持一整年的克制,在见到慕容翡之后完全分崩离析。

无他,哪怕他在鹤眼水镜中见过,和亲眼相见却完全不是一回事。

林似锦平日里对待他的态度算的上关注,但是和见到慕容翡之后,便完全不能相提并论了。

雪地里,他眼睁睁地看着林似锦扑进别人怀里,清丽的眉眼全是欢喜和柔情,从来没有见过林似锦这般欢喜过。

是他未曾见过的一面。

连嗓音都变的柔和看许多,像是在春水里浸出来的一般,眼底俱是笑意,那是见喜欢的人才会有的神情。

守阙面上神情依旧温柔,他面具戴得久了,久的有些忘记自己原本是什么模样,心底那张伪装的面容撕裂,露出来贫瘠、暴戾,阴沉与腐朽的内心。

作者有话要说:

没写完,下午继续。

第 158 章 “他的少年离他远去,有自己的前路。”

“殿下, 我给你写信,为何从不回我,你知不知晓我日日都在等你给我回信。”

林似锦说着眼眶便红了, 这还是在外面,他心里憋了一肚子话要跟慕容翡说, 慕容翡如今面容看上去更加苍白,将他按进怀里,并未言语,只是用唇角碰了碰他的发丝。

“这是在外面, 回去了再撒娇。”

冷淡的嗓音落在他耳边, 林似锦耳尖动了动,他顺着看过去,过来的不止殿下的人, 还有将军府扶衡的一众属下, 扶衡有事不能来,就派了下属过来。

下属发觉了他的目光,全都避开装作没看见, 林似锦后知后觉地害臊, 松开慕容翡,又不肯完全松开, 握着小殿下的指尖, 碰着便不愿意松开了。

“我还带了朋友回来,”林似锦后知后觉, 他跟慕容翡介绍了守阙,至于奉如皋, 奉如皋一向不待见小殿下, 脸上冷冰冰的, 也不行礼。

毕竟奉家不是姑苏的人,慕容翡并未说什么,态度很中肯,牵着林似锦向守阙道谢,说的都是一些客套话,有劳照顾诸如此类。

守阙善于隐藏,在奉如皋尚且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时 ,他已学会如何在人前曲意逢迎。如今面对慕容翡,面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完美地扮演林似锦兄弟的角色。

“殿下不必多礼,是我听闻姑苏山水一绝,央求小锦带我过来。”守阙嗓音温和,眉眼没有任何阴郁情绪。

奉如皋在一旁面无表情,心底冷笑,装还是守阙会装。

“确实是一绝,明日我带你去玩,”林似锦凑过去跟守阙说小话,“我们这边可比不夜城好玩多了,你一会是住客栈还是住将军府?”

“我明天可以带你去军营,可以去猎场玩,这回我们可以好好比试一番。”

平日里林似锦总和守阙比试,守阙经常让着他。他怀疑大比的时候守阙也未曾出全力,他和守阙平日里经常平手,输赢来说守阙赢的更多,他很少赢。

守阙唇角微微扬起来,对上慕容翡略微冷淡的眸光,并未立刻答应,“我听你安排,猎场问问殿下的意见,愿不愿意让我们去。”

“一定会让,”林似锦对上慕容翡眼底,他家小殿下一向宠他,慕容翡“嗯”一声,这事便允了。

林似锦指尖在慕容翡掌心挠了挠,他带回来了献祭魂契,有办法能救殿下的命了,不过他也察觉出来了,慕容翡似乎有些不开心。

原本小殿下便话少,奉如皋又是个冰块,一生气话更少了,只有守阙不时询问,人是林似锦带回来的,林似锦便耐心地跟守阙讲。

几百个日夜他与守阙待在一起,早已形成非一般的默契,守阙发现大家都不说话,便也识趣地不说话了,他看守阙一眼,守阙便领着奉如皋先去了另一边。

林似锦接下来还要去见扶衡,晚上才能去找慕容翡,如今见慕容翡明显气息不太对,他凑过去跟小殿下咬耳朵。

“怎么了这是,殿下不开心?”

林似锦自己注意不到自己身上的变化,将近两年的时间不见,如今出落得愈发标致。褪去了少年的稚嫩,那张脸变得清丽动人,一颦一笑俱让人惊艳,因为如今修为提高的缘故,气质也变得温和中透着清冷,变得比往日更吸引人。

若是放在人群中,一定一眼便能认出来。

慕容翡命不久矣,他自认不应当耽误眼前人,将近两年里未曾回过信,那些信他每日看了又看,睡前靠林似锦的传音入眠,今日原本只是打算看一眼,看见了人却又舍不得放手了。

再看对方身边的人,他在姑苏便有所耳闻,他们三人无相山剑会名动三千世,这三人又素来是一起的,在三千世里早已传的沸沸扬扬。

他的少年离他远去,有自己的前路。

慕容翡心中思绪万千,并未表现出来,按着林似锦的手,“孤是替你开心,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先回去见扶衡,他应当等你多时了,晚上来东宫,孤有东西要给你。”

“什么东西,”林似锦闻言好奇起来,“是殿下给我准备的礼物?”

慕容翡不愿意告诉他,反正晚上就知道了,他有些舍不得,刚见面就要分开,他凑上去偷偷用嘴巴碰碰慕容翡的嘴唇。

“殿下等我。”

慕容翡在原地站着,眼见着人踏入将军府,和另两人一起,林似锦回头依依不舍地看了他一眼,很快守阙不知道说了什么。林似锦面上带了些笑,收回了目光。

很快人便看不见了。

慕容翡脸色苍白,他嗓音涌出来腥甜,春雨眸色担忧,“殿下…见了人便回去吧,你的身体要紧。”

“咳咳……”慕容翡一路忍着,撑着回到马车,再也忍不住,“噗”地呕出来一片鲜血,手帕上沾上深红。

春雨只在外面守着,殿下不喊人他们不敢随意进去,他看一眼将军府的方向,那人什么都不知道。

殿下也什么都不说,这般两个人如何走的下去。

何况他们殿下已经打算放手了。

林似锦去见了林扶衡,老远见到了人,许久不见分外亲切,没顾忌林扶衡的一众下属,上去便抱住了人,“林扶衡,你为何不去接我?”

扶衡差点被闷得喘不过来气,把小废物点心从身上扯下来,面无表情,“你小殿下不是过去了,本将军去了不也是凑数,你又看不见我。”

“你说的是什么话,虽说殿下确实比你重要……”林似锦还没说完,被扶衡提溜着看了看,最后目光落在他腰间的秋水处。

林扶衡眼神毒辣,微微挑了下眉,“秋水?”

秋水察觉到危险,朝林似锦身边缩了缩,还是被扶衡一把拿了过去,它有些不高兴。

“这是把邪剑,一不小心便会噬主,它还有另一个名字叫反水,你收了它?”

秋水:“……”你才叫反水!!

“它一直要跟着我,”林似锦没有在扶衡面前说秋水不好,“平时里也很听话,还救过我好几次。”

林扶衡倒是意外了,看来是小废物点心的机缘,确实是长大了,无相山的剑会他也有所耳闻,小废物点心拿了第一。

无生剑意的疼痛古往今来无人能够忍受,但是小废物点心忍受下来了,确实令他刮目相看。

林似锦不知道扶衡心里的那些弯弯绕绕,他练无生剑意从未感觉过疼痛,有守阙指点他,他半点疼痛都没受过。

“我听闻……你此次带了相好回来?是鹤家的人?”

“什么相好,他是我小弟,”林似锦嘴瓢了一句,他现在和守阙已经很熟了,这般说也没关系,守阙没有进来,在外面等着他。

“哦?”林扶衡意味深长道:“小病秧子也见过了?”

“你才是小病秧子,不许你这么说殿下,”林似锦有些不高兴,瞪着扶衡张开了浑身的小刺。

林扶衡没有多说,小废物点心在感情上一向迟钝,反正他不多管闲事,谁都知道小废物点心喜欢貌美的男子,如今带回来一个完全符合小废物点心的期待,又是少年天资,任谁谁不多想?

“你在无相山露了脸?”

说起这个林似锦有些心虚,是大比之后无意间被人看见了,三千世里有些人以为他是扶衡,把他和奉如皋守阙他们传到一起,越传越离谱。

他们如今自然没法和扶衡比,此时只是传言疑似扶衡拿下无相山第一,后面他不知晓,待他们成名之后,便被称为三君了。

可怜扶衡和另外两个并不熟,因为小废物点心的缘故,整日被迫捆绑在一起。

“既然回来了,就不要再乱跑,近来形势紧张,你若是乱跑到时候我可能顾不上你。”

林似锦闻言好奇,“什么形势?”

“在邪神出世时便出现一个十二月组织,他们在多个城池中召集信徒,擅长控制人心,如今四处活动,不知是谁在装神弄鬼。”

林似锦知晓扶衡一直都有正事在忙,在他心里扶衡最厉害,没有扶衡解决不了的事,他此时只是听听,提建议道。

“我在不夜城也有所耳闻,若是需要我帮忙随时跟我说。”

毕竟现在的他已经不是以前的他了。

林扶衡“嗯”一声,和小废物点心交代两句,就让人走了。

很快下属出现,林扶衡眉眼沉了几分,吩咐道:“去查鹤家的孩子,另外,把小公子这两年的行踪全部查一遍。”

属下应声“是”,身形在原地消失。

林似锦带守阙熟悉了将军府的环境,他晚上要进宫去见小殿下,便把守阙交给奉如皋了。

他很放心的入了宫,并不知晓在他离开之后,守阙便跟上了他,一路随着他入宫。

东宫亮起来熟悉的灯,到了之后他却被拦住了,外面守了层层的侍卫,他不知道原因,问了才知晓是慕容翡受了寒晕过去了。

林似锦心立刻便揪起来了,他后知后觉地回想起来,慕容翡一直在城门处等着他,想来是那时候受了寒。

春雨听闻动静,从殿中出来了,里面传来了几声咳嗽声,他在外面有些站不住,目光紧盯着窗户,见到春雨之后眸中微动。

然而春雨带来的并不是好消息,春雨怀里捧着一个黑色的精致盒子,只是看着,林似锦便察觉到了,上面是无数道阵法。

春雨看着外面站着的人便来气,他替他们家殿下难受,殿下好不容易快忘了,走了便走了,为何还要回来。

要么别走,一直陪着殿下,要么走了就别再回来,殿下本来日子便不长,全都耗在这人身上了,整日郁郁寡欢枯坐东宫,未曾释然过。

“这是殿下让我交给你的,”春雨心说这可是历代姑苏帝王一脉的传给下一任的秘宝,如今他们殿下轻飘飘地送了人。

林似锦接了东西,他唇角绷直,想要问小殿下如何了。

未等他问出来,春雨语气不怎么好,带着些许责怪的意味。

“殿下这次晕过去都是因为你,他身体不好,情绪不能受刺激,你若是想让他多活一些日子,就少来见他。”

话音落了,“嘭”地一声,门在他面前合上。

作者有话要说:

没写完,明天继续

第 159 章 “无论如何,我都会一直陪着你。”

林似锦在东宫碰了壁, 他在殿外站了好一会,里面的人似乎已经睡下了,侍卫严阵以待, 他站了差不多两个时辰。

直到东宫的灯熄了,他才折回将军府。

回去看见了人, 守阙还在等着他,看见他的神情,守阙关怀地问了一句。

他唇边想扯出来一个微笑,但是笑得有些牵强, 守阙在茶几边坐着, 他坐到了旁边。

“小奉不在?”林似锦没有回答守阙的问题,看了眼偏殿的方向。

守阙把人打晕了,若是奉如皋清醒, 不会让他跟过去, 他倒了两杯酒,现在已经是深夜,院中只有他们两个人。

“他今天睡得早。”

林似锦没有多想, 以为奉如皋是又生气了, 他现在自己的事还是一团乱麻,守阙倒了两杯酒, 他指尖放在茶杯边缘, 里面的酒倒映着月色。

“守阙,你信不信命?”良久, 他才开口这么轻声地问一句。

信不信命?守阙眼睫落下一道阴影,陷入良久的回忆之中。他出生时便有长老给他算了命格, 甚至妖族祭司亲自逞了天书, 说他会给三千世带来一场灭顶之灾。

守阙唇角扯出来一个细微的弧度, 嗓音温和,“无能之人才会信命。”

这是守阙会说出来的话,林似锦平日里听倒觉得没什么,此时联想起来小殿下,心里晦涩难受,指尖摩挲着茶杯,嗓音略低。

“你说的是……我也怕我救不了小殿下。”

他后面一句散在晚风里,守阙却听清了,杯子里的酒没有动,轻描淡写地问,“你想救他?”

林似锦“嗯”了一声,如今也没有别人可说,若是和奉如皋扶衡说,他们两人一定会拦着他,说不定以后都不让他再见小殿下。

这么一句,守阙指尖略紧,面上如常,“你要用献祭魂契?”

“古籍上记载,若是用献祭魂契,我们的命格便会连在一起。”寿命也会分给对方,这般,他的殿下能够和他活到一般年岁。

守阙冷白的指尖略微遮住眉眼,那一对朱红的耳饰略微晃动,深长的眼眸微微抬起来,眼里遮掩了全部的情绪。

“你真是……”守阙似是叹了一口气,眸中深不见底,“想做便去做吧,可能结果不尽人意,你不会后悔?”

答案自然是不后悔,林似锦最后没碰桌上的那杯酒,他回了自己的房间,在烛灯下摩挲着慕容翡给他的那个黑匣子,上面的阵法是小殿下设的。

他打不开。

小殿下给他留东西自有用意,他没有执着,把黑匣子放起来,烛灯亮了一夜,他一夜未眠。

接下来的几天,东宫一直戒严,实际上他想混进去并不是没有办法,忍了那么多天,到底还是忍不住,他避开守侍进了东宫。

他捏了隐身术,旁人看不见他的身形,里面春雨在折新的红梅,他见到了慕容翡。

殿中的药膳味盖住了落梅香,慕容翡在床榻边坐着,面容苍白,身上披着狐裘,正在床边数信件。

林似锦认出来那是他写的信,他的小殿下正在拆开信一封封的看,看完又小心翼翼地折好,信件上一条折痕都没有,可见平日里他的小殿下多么宝贝。

并没有看多久,慕容翡精神不济,信没能看完,人就又晕了过去。

“殿下……来人——”春雨顾不上没有修剪的红梅,唤了人过来,很快房间被挤满,又是把脉又是看诊,人没一会又散了去。

是老毛病,诊来诊去没什么意思。

林似锦出现在殿中的时候,把春雨吓了一大跳,林似锦立刻捂住了春雨的嘴巴,担心惊动外面的侍卫,他嗓音很低。

“我有办法能救殿下,但是需要你帮忙,你老实点……”

春雨还在挣扎,闻言老实下来,他半信半疑。

所谓献祭魂契,一方为主一方为奴,实则是主为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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