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这衣裳若上了身(1 / 2)

这衣裳若上了身, 该露的地方露着,不该露的地方……

还是露着。

看清楚那衣服长什么样儿之后,沈枝枝脑子空白了一瞬。

她慌忙把那衣裳团吧团吧几下, 胡乱地塞回了包裹里。

太失策了, 她千算万算,没算准仲夏这么一个, 谈及心上人会脸红的姑娘, 行事竟然这么火辣。

沈枝枝将衣裳藏好之后,偷瞄了赵遇一眼。

还好,他在专心致志地在看兵书,应当是没瞧见那衣裳。

沈枝枝一口气还没来得及松,视线一诺, 冷不丁地瞧见——

灯下, 赵遇的耳垂鲜红欲滴。

沈枝枝,“……”

所以他到底是看见没看见。

应该没看见吧?

沈枝枝绝望而悲壮地捂住了脸。

她又想起之前问过翠鸟的, 如果在愿中不记得自己是谁的话, 出去之后还能记得这里发生的一切吗?

翠鸟那时翻翻找找,最后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案,在这里不记得自己原本是谁, 出去之后就不会记得这里的人和事。

如今, 沈枝枝靠着这句话,才没当场去世。

她安慰自己, 没事,自己现在是他的妻子,这事做的还不算太过火,左右出去之后他也不会记得。

沈枝枝只这样安慰着自己,赵遇忽然合上了书, 他抬眸望了过来,“很晚了。”

沈枝枝,“……”

现在这种情况,我拜托你能不能不要说这么暧昧的话!

沈枝枝试探道,“……要不,你先去睡?”

现在这种情况她真的困不起来啊。

她刚刚还在庆幸两个人是夫妻,现在又开始发愁了,两个人是夫妻啊。

每夜宿在一个屋檐下,不发生点儿什么少儿不宜的内容,都对不起这个名分。

沈枝枝边纠结边纳闷,他在外面练兵累了一天,回来真的还有体力,想这种事情?

不论如何,她拼死,也不会和他睡在一个榻上。

今夜不是他睡地上,就是他打地铺。

沈枝枝已经做好了负隅顽抗地准备,翠鸟忽然道:

“你不能表现得这么刚烈,如果让愿中人起疑的话,愿就会塌掉,到时候你们就永远也出不去了。”

沈枝枝麻溜地放下负隅顽抗的手并哭得有理有据:“那好端端地,我也不能**啊,你们这是在逼良为娼!”

翠鸟的舌头险些打了结,什么良什么娼。

它们是纯洁的系统,可不会干这些勾当。

“一会儿他要是兽性大发,想对你用强,你就从我这儿拿点蒙汗药,给他迷晕,妥妥儿地。”

沈枝枝没想到这鸟在紧要关头,竟然出奇地靠谱。

思及此,她深呼出一口气,对赵遇道,“那睡吧。”

随后,她补充道,“我们一起,睡!”

外间侍候的人一直明里暗里注意着里头两人的动静,这么晚了还不睡,若令愿中人生疑,就麻烦了。

赵遇本还在想该怎么同她说明白,没想到她忽然转了性。

沈枝枝站在床边,犹豫了一会儿,转过身同赵遇道,“我习惯睡外面。”

万一敌不过好跑。

赵遇望着她烛火摇晃下的剪影,一瞬间有些恍惚。

这么一个他原本连想都不敢想的画面,此刻竟真的出现在眼前。

赵遇依了她的意,睡在了里侧。

沈枝枝躺好之后,两人之间隔着的距离能放下两碗水。

这个距离令她安心,但沈枝枝没有真正地放松,她手里捏着蒙汗药。

此时此刻,只有它能给她安全感。

沈枝枝紧张了一会儿,发现赵遇一直没动,似乎根本没那方面的意思,当即松了口气。

就在她放松了神经准备放任睡意涌上来的时候,赵遇忽然动了动。

他的动作幅度并不大,却让沈枝枝猛得一机灵。

沈枝枝没睁眼,竖着耳朵感受了一下,赵遇那边又没了动静。

沈枝枝寻思可能是自己草木皆兵了,赵遇只是想翻个身而已。

就在她再一次快要松懈的时候,赵遇的身子虚贴了过来。

沈枝枝又一个激灵,下意识道,“你有完没完。”

要杀要剐能不能来个痛快的,她攥着药瓶的手已经出汗了。

赵遇动作一顿,却没说话。

紧接着,朝她伸出了胳膊。

就在沈枝枝撑不住快要将蒙汗药掏出来的时候,他的胳膊越过了她——

然后蜡烛灭了。

哦,他只是要熄灯,只是要熄灯而已。

我不尴尬,我不尴尬。

灯灭了,沈枝枝感觉赵遇轻笑了两声,她感觉自己的脸有些热。

黑暗中,看不清彼此,他却好像知道她窘迫,不待沈枝枝说话,自己忍了笑,低声道,“睡吧,我不动了。”

他说完就真的没有再动,今日累了一天,情绪大起大伏之下,沈枝枝睡着了。

睡得很香。

沈枝枝睡着了,可赵遇睡不着。

听见耳畔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他才敢悄悄地转过头,借着月色,打量着她的睡颜。

她的长睫在眼下散落一片浅浅的鸦影,双颊泛着微微的粉色,菱唇红润而饱满。

赵遇想伸手碰一碰那唇,看看是不是如同看上去的那般绵软。

盯了不知多久之后,他侧过头克制地闭上了眼。

翌日,沈枝枝醒来的时候,还有些迷糊,她舒服地伸了个懒腰,腿不小心蹬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沈枝枝“唔”了一声,困惑地睁开了眼。

赵遇还躺在她旁边,她方才伸懒腰不小心蹬到了他的腿。

“你怎么还没走?”

她记得昨日这个时候他已经去练兵场了啊。

紧接着,沈枝枝瞧见了赵遇的眼下,泛着微微的青色。

咦,他昨夜没睡好吗?

还没等她再问,外头的侍女听见里面的动静走了进来,见两人醒了,转身朝外间道,“将军和夫人醒了,侍候洗漱更衣。”

就在沈枝枝还有些发蒙的时候,她已经被侍女麻溜地更了衣,梳洗干净了。

沈枝枝终于回神,两人又一道用了早膳。

赵遇要去练兵场了,沈枝枝根据经验,下意识站起身要送他。

两人一起走到了门口,眼看着赵遇快跨出门了的时候,随侍忽然奇怪地望了一眼沈枝枝。

见两人毫无表示,他忍不住面无表情道:

“夫人,您不是这样的,此刻您不应该目送将军离开,而是一直黏着将军,不让他走,将军无法,亲了您之后,您才肯放他走。”

沈枝枝,“???”

我轮得着你来跟我讲剧本?

还私自加吻戏?

话虽如此,但沈枝枝知道一个铁律:不能让愿中人看出破绽。

思及此,沈枝枝视死如归地上前,僵硬地揽住了赵遇的手臂,咬牙切齿地挤出了几个字:“夫君,别走……”

赵遇的动作狠狠一顿。

管理局员工千人千面,为了完成任务可以把自己代入任何人设。

沈枝枝当然也不例外,但她对着赵遇这么个熟人,还是她一直当弟弟的熟人,实在是,是……

拉弓没有回头箭,她只得沉默地攥着赵遇的袖子不松手。

见一旁的随侍还蹙着眉,似乎不满足于沈枝枝拙略的演技。

沈枝枝只得继续发力,将身子更朝他贴近了几分,“我舍不得你走。”

赵遇终于从方才的震撼中解脱了出来,他低低地笑开,“别闹。”

那愉悦的语气中,带着的几分自然的宠溺叫沈枝枝一怔。

有种他真的拿她没办法的样子。

约莫真是被林菀的感情影响到了,沈枝枝心道。

赵遇不同于沈枝枝,没沈枝枝那么多顾虑,他侧身轻声斥了那随侍一句。

随侍不怕沈枝枝,却还是有些怕威严的将军的,当即敛了目,躬身退了出去。

“我先走了。”他低声对沈枝枝道。

沈枝枝乖巧颔首,下一刻,他忽然伸手,很轻地揉了一下她的头。

就在沈枝枝愣神间,他跨出房门走了出去。

沈枝枝望着他的背影琢磨着,是她的错觉吗?

为什么仲修和赵遇的性格,那么像呢?

吃瓜看戏的翠鸟有些遗憾道,“他怎么没亲你,他不是没记忆吗?”

沈枝枝白了他一眼,“你懂什么,将军都是含蓄的,他肯定是不习惯在外人面前这么奔放。”

翠鸟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

“我上次让你看的仲修将军究竟有什么遗憾的事,你看出来没?”

系统能读愿,它能知道在这里发生的所有事。

沈枝枝就让它将事情从她进愿一直看到仲修战死之后的屠城,看看仲修在哪里表现出来了异样,让它标出来给她说说。

“没有。”翠鸟道。

“没有?不可能。”沈枝枝不信,没有她还怎么解愿出去?

翠鸟飞快回道:“因为人类的悲欢和我并不想通。”

沈枝枝,“……”

好生记仇的一只臭鸟啊。

“翠大哥,我错了。”沈枝枝能屈能伸。

翠鸟这才道,“据我仔仔细细地观察,我觉得,他第一个遗憾应该是祈月节没能吃到宴上的最后一个鸡腿。”

沈枝枝,“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人类的悲欢和你果然不相通。”

翠鸟冤枉,“是真的,他整个宴上一直看着那道烧鸡的腿。”

沈枝枝,“一个烧鸡就两条腿,将军府就我和他两个主子,他怎么会吃不到?”

沈枝枝说完又觉得莫名其妙,“不是,他一个将军,要什么有什么,又不缺银子,怎么会跟一个鸡腿过不去。”

翠鸟,“仲修是穷人家出身,穷人家的孩子对鸡腿的执着你不懂。”

沈枝枝听得头快秃了,“你这个问题非常好解决,我现在就去街上买十只鸡腿给他吃,让他吃个够。”

沈枝枝说出门就出门,本以为买几个鸡腿不是什么难办到的事情,但她发现她大错特错。

关山城穷,没几户人家养鸡。

即便是养了鸡,也不会拿出来卖,大家都指望着鸡下蛋拿去卖。

沈枝枝看着他们的境况,也不好意思再开那个口。

倒是那些百姓不知她心中所想,虽然穷,但还是拿出家中仅有的果蔬送给她。

沈枝枝不要,他们也硬要塞过来,“夫人您就收下吧,将军体恤咱们,他的俸禄都拿出来补贴城中和军营了,咱们虽没读过什么书,却也不是不知恩图报的人。”

若不让他们做些什么,他们心中也难安,沈枝枝想让他们安心,道了谢之后,便收下了他们的好意。

她抱着篮子漫无目地的在街上走着,一个婆婆坐在门口认针。

她年纪有些大了,眼睛花了,认了好几次,也没认进去。

沈枝枝走过去在她旁边蹲下,“婆婆,我来帮您吧?”

那婆婆转过脸看她,似乎辨认了一下才道,“是将军夫人啊。”

沈枝枝笑笑,婆婆也没客气,将针线递给了她。

沈枝枝将线认好之后递还了回去。

不远处的树边支着一块儿铁皮,不知是用来做什么的,但被太阳光一照,隐约反射出了人影儿。

沈枝枝瞧见了自己的身影,又瞧见了婆婆的身影。

她发现了一个之前没有注意到的事情:她的轮廓鲜活明亮,而低头做针线活的婆婆,轮廓颜色却有些灰败之相。

沈枝枝以为是她年老的原因,但又很快发现这个结论不对。

街上有行人时不时路过,沈枝枝留心注意了一下,发现不论老少,轮廓都和婆婆是一样的。

就好比相片里,为了突出主体,而把周遭的人和物都调得黯淡了些。

从前没有和自己做对比,如今有了反差,她才发现这个事情。

莫不是因为她本质上不属于这愿中的人,所以看起来比较鲜活?

沈枝枝觉得好像这么说能说通,但又隐约觉得不是如此。

她一时之间抓不着头绪,便收回了视线。

那婆婆在补衣裳,她身边的筐里有不少鞋底,不由道,“婆婆你这是……?”

“给我那当兵的儿子补补衣裳,顺便给那些军营的孩子们纳些鞋底,他们训练强度大,这些东西最费了。”

沈枝枝拿起她纳得差不多的鞋底瞧了瞧,看得出来,老人虽然眼睛有些花了,但做得还是很用心,针脚细密结实。

沈枝枝由心赞道:“婆婆您手艺真好啊。”

婆婆听着沈枝枝的夸赞,也十分高兴,“男儿们上战场杀敌,我一个妇人,只有这点儿傍身的本事能帮帮他们。”

沈枝枝听得鼻子发酸,她看着温柔慈祥的婆婆,她年纪有些大,身体似乎也不是很好,但还是垂着头,很认真地在纳鞋底。

只是为了让将士们,能有一双合脚舒服的鞋子。

沈枝枝忍不住问翠鸟,“就真的……不能改变结局吗?”

翠鸟摇摇头,“结局在十年前就已经发生过了。”

沈枝枝沉默地垂下了眼。

隔壁的院中种着一棵柿子树,那树枝歪歪扭扭地,伸出了一半的院墙。

不知怎的,沈枝枝忽然就有种预感,觉得那柿子树上的柿子一定会掉下来,然后砸中一只路过的狗。

那只狗很老了,被砸中之后就已经奄奄一息。

沈枝枝想了想,拿了个筐搁到了柿子树下,没一会儿,果然有一只大黄狗低着头,从其下走了过来。

只是有沈枝枝放着的那个筐挡着路,它的鼻尖挨到筐的时候愣了一下,然后转头往一旁走去。

就在它路过筐之后,“砰”得一声,熟透了的柿子从树上掉了下来,砸到了筐里。

大黄狗惊了一下,然后稍稍加快步伐走了。

沈枝枝心中松了口气,紧接着,她忽然像想明白什么似的对翠鸟说,“你能看见从前的事,当初这只狗,是不是被砸中了?”

翠鸟没明白沈枝枝为何忽然在意这个,但还是依照她的意去查了查,“是被砸中了,没过一会儿就死了。”

沈枝枝睁大了眼,“翠鸟,你看,我改变了一件事,我救了那只大黄狗,是不是也代表,我还能救仲修将军,能救这一城的百姓?”

翠鸟依旧道,“这只狗在现实世界里的十年前,已经死了,即使你在这里救了仲修将军和这些人,他们也只是在这里活着。”

而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

“那就够了。”沈枝枝轻声道,“所以仲修将军如此骁勇善战,如何会在那一场战中打了败仗呢?”

翠鸟道,“当朝皇帝对仲修将军起了疑心,担心他功高震主,收了他一半的兵权。”

“那皇帝远在皇宫之中,怎么突然对将军起了疑心?”沈枝枝有些不解。

翠鸟还没来得及说话,沈枝枝便听到有人唤她。

“夫人,夫人——”远处一声着急忙慌地呼喊,连一旁有些耳背的婆婆也被惊到了。

沈枝枝定睛一看,是府内的随侍忽然找了过来。

沈枝枝待那人站定,才问道,“什么事?”

“圣上带着贵妃和小皇子,微服私访游历到咱们这儿了。”

沈枝枝一时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她刚还在说天高皇帝远,皇帝怎么能知道这边的事,结果现在立刻跟她说皇帝人要过来了。

随侍急忙道,“也就是明日的事儿了,小的一得知消息就赶紧来告诉夫人您了,到时候圣上定是要下榻在咱们将军府的,您赶紧回府准备准备吧。”

圣上,那不就是赵遇的父亲吗?

“圣上带得是哪位皇子?”沈枝枝冷不丁道。

随侍没搞明白她的重点为什么是这个,但还是如实道,“是五皇子殿下。”

赵遇很小的时候,也还十分受宠,直到后来突然惹了皇帝厌恶,连带着撼动了贵妃的地位。

虽他没同她讲过,但沈枝枝还是猜出,约莫是和他后来的瞳色有关。

他生得那一双琉璃眼,终究是害苦了他。

沈枝枝心中叹了口气。

没想到今日,她在这愿中,沾着林菀的光,倒还能瞧见那时候的赵遇了。

皇帝要过来是大事,沈枝枝虽有一众人帮忙,自己还是累的不轻。

赵遇军营有急事,回来的时候,已经晚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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