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会议开了一夜,会议最终做出了余老师继续给承礼补课的决定。
顾总亲切表示,余老师尽管教,那小子要是敢有半点反抗,就叫他知道知道多年没出的家法是怎么回事!
顾小弟哭哭啼啼,安安幸灾乐祸途中,被余慧琴女士提溜着耳朵送去了学前班。
从这个月开始,安安同学也是个光荣的幼儿园学生了,和小朋友们在一起的安安同学身体也跟着壮了许多,只等着更壮一点了就去做手术。
会议结束,顾总表示上回游乐园的烟花不错,最近有个新游乐场开业,问余老师百忙之中有没有时间一起去看看。
“带上爷爷奶奶,”顾承修面色沉稳,“带上安安也行。”
“怎么不带我?”
顾承礼相当不服气,“不及格就没有弟权了吗?你怎么只跟余老师说?我不是你亲爱的弟弟了吗?”
眼看二人又要吵起来,第二次家庭会议即将提上日程,余芝赶紧先一步出了家门。
今天她想带齐爷爷和马爷去郊外看看,听说上回那矿山周围又出了些奇事,说得相当玄乎。
“要是真有事,用不用告诉何爷爷啊?”
马爷钻出来,突然指着小路一角,“我好像看见范大人了!”
说罢他不等余芝反应,长腿迈开一溜烟地追上去。
“哎!”余芝一个头两个大,“您等等啊!”
她刚想去追,齐爷爷拉住她,“没事,应该是范大人,不然老马一旦离开你周围,跑不了那么远。”
“是吗?”余芝挠挠头,“那范大人怎么不露面?”
齐爷爷嘿嘿一笑,“我也不知道。”
他俩并排走了一会儿,老头儿忽然又开口,“小槐回去了,可能地下已经太平了。”
“啊?”余芝没怎么听明白,“小槐是为了躲乱子出来的?”
“是啊,他和别人抬杠输了,丢了一千年的修为,变得像个三岁孩童,地下着实乱了一阵。”齐爷爷站在路边,眼睛盯着来往车辆,“听说上头来人都没把那位安抚好,小槐带着老何回去应该是把事情平了。”
余芝心里隐隐有个猜想,但是说出来又觉得离谱,“小槐他不会是阎王吧………?”
齐爷爷笑眯眯看了她一眼,“我家芝芝越来越聪明了,我也能放心了。”
余芝已经震惊到无法管理面部表情。
那个小鬼头居然……居然??
“那何爷爷?”
“去给他当判官了,俩人早就说好的,”齐爷爷耐心跟她解释,“老何是带着功德去的,还在闹事的那位也得掂量掂量。”
这事情过于复杂,余芝脑子里嗡嗡乱响,迷迷糊糊地就要朝前走。
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发动机的轰鸣。
这是油门踩到底才能发出的声音。
“啊!!”
路边已经有人开始尖叫起来!
她略略转头,看见一辆黑色的吉普正冲着她疯狂地冲过来,那挡风玻璃后面,正是多日不见“颂哥”的脸!
当日这人就潜逃消失,原来一直筹划着要撞死她……
颂哥脸上的神色和那天要杀人的时候如出一辙。
完了……
余芝的脚根本动不了,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什么,她只能一动不动地看着汽车即将碾过她。
“芝芝!”
【芝芝!!】
她忽然又有了那日在彭爷爷家里的幻觉。
她忽然变得很小很小,比小槐还要小。
抬抬头,只能看见汽车的保险杠。
那车也从吉普变成了奔驰,唯一不变的,是那车正失控似的朝她飞奔过来。
她想跑,可是她的腿太短了,根本跑不开。
要死了吧?
她想回头看看齐爷爷的,还想打趣的说一句,要变成同事了……
“爷爷……”
刚一开口,她就被人抓着胳膊甩了出去。
那力道大的吓人!
她瞬间被甩在路边的绿化带里,浑身像散了架似的,疼的厉害,哭都哭不出来。
只有脖子能稍稍转动。
那辆奔驰……已经停下来了,只是轮胎下面多了血肉模糊的老头儿。
“爷爷……”
她张开嘴就吐出一口血沫子。
有什么东西正在离开她的身体,连带着,要抽走她的意识。
周围的嘈杂声和尖叫声那一瞬间都想被按下了暂停,她觉得很冷。
“爷爷?”
腿已经没了知觉,只有手指还能动一动。
她一生下来,父母就离了婚,把她扔给了爷爷,从那之后就再也不见踪影。
小余芝就被爷爷这么一点一点,用奶粉喂大了。
终于到了上幼儿园的年纪,她背着小书包,一脸兴奋地要去学校。
刚好,就这么刚刚好,碰上了一辆失控的汽车。
她太小了,还不知道死是什么。
只是觉得身体在一点一点变凉。
她想离爷爷近一些,他都流血了,一定很疼的。
爷爷好幸苦啊,退休的年纪,又开始养一个奶娃娃,家里条件也不好,只能东家借一点西家借一点的养她。
眼看就要熬出来了。
爷爷死了吗?
她好像看到有个黑衣服的人,蹲在爷爷的面前,跟他说:“齐存厚,时辰到了,你为何不走?”
你为何不走啊?
迷迷糊糊的,她看见那黑衣人从怀里掏出个白净的瓶子,慢慢靠近了爷爷。
爷爷好像又活了。
他扭过头来,跟黑衣人指了指她。
那黑衣人也跟着手指扭过头来看她,“你们一起走,路上也有个伴儿。”
就在黑衣人说话的那么一个瞬间,短到不能再短的瞬间……爷爷突然爆起,他一把夺过黑衣人的瓶子,朝着她飞奔而来。
速度太快了,她第一次见爷爷能跑的那么快……连黑衣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爷爷眼睛瞪得就要裂开,他拿起瓶子毫无章法地直接摁进了她的肚子。
很用力很用力,胳膊上的青筋暴起,鲜血都开始迸裂。
“齐存厚!”
黑衣人一脸震惊地站起身,一个闪身就冲了过来,都没怎么动作,爷爷又飞了出去。
飞得好远好远。
她有些看不见了。
“齐存厚!那瓶子里都是别人的魂魄碎片!那是别人的执念!你怎么敢?!”黑衣人眉毛倒竖,一脸暴怒地想要从她身上找回宝瓶,“你怎么敢!你不怕魂飞魄散吗!?糟了糟了,你摊上大事了!”
余芝眨眨眼睛。
眼前的画面忽然变得淡了许多。
暴怒的黑衣人,还有满身是血的爷爷,都不见了。
她又活了过来。
被救护车从绿化带里拉了出来。
【还活着!这孩子脑袋撞在路灯杆上都没事,还真是命大。】
【唉,就是她爷爷当场就不行了。】
【老头儿的身体怎么能跟小孩比呢,小孩子身子软。】
【幸亏老头儿反应快,把孩子换出来了,不然这孩子得糟。】
【唉,太可怜了……】
太可怜了啊。
余芝浑身颤抖。
她转过头去看身边的齐爷爷,牙齿都抖得上下打颤。
“爷……”
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