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如若齐君洲真的那么厉害,肯定也不会随随便便娶一个无知的乡下丫头。
换而言之,钱月茵肯定不如表面上彰显的那么无知又可笑。事实上,齐君洲是个深藏不露的,钱月茵只怕也是个扮猪吃老虎的。
就好像钱月茵今日的表现就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明知道齐家并非他们钱家可以比得上的,钱月茵却还是能如此有底气,又哪里是能小觑的?
换了以前,察觉到钱月茵的表里不一,齐金儿肯定立马就告诉给齐夫人知道,并会很快商量出应对的法子。
但是现在,齐金儿非但没有提醒齐夫人,反而静静的学起了钱月茵的为人处事。
相较之下,钱月茵的出身比她差太远了,可钱月茵却能凭靠自己走到今时今日的风光。仔细想想,齐金儿也是羡慕的。
如若钱月茵真的有那么几分的实力和本事,齐金儿怎么也要学一学,才对得起她之前受到的那些委屈,不是吗?
齐金儿的观念确实是转变了,齐夫人却没有。相比齐金儿又是被退亲又是被送去外公家的难堪,齐夫人这段时日以来并未受到太大的打击。
虽说齐大人确实跟她疏远了,但齐家还是管在她的手里。虽然齐家二弟和三弟阴差阳错的跟钱月茵有了走动,可她才是两个儿子的亲娘。不管齐家二弟和三弟日后想要做什么,都越不过她,更加不可能彻底偏向钱月茵这么一个外人。
所以,齐夫人是丝毫不怕的,也一如既往保持着她的高傲和自信。哪怕她对付不了齐君洲,区区一个钱月茵,她也拿不下来?
故而,当看出钱月茵对她的不尊敬,齐夫人冷笑一声,语气别提多不屑了:“就算大公子能靠卖画养活生计,也算不得多么了不起的本事和能耐吧!堂堂齐家大公子,还是已经考取功名的秀才老爷,却只能作画赚银钱?”
“不然呢?我家夫君又不偷、又不抢,靠自己的真本事作画卖画,以画会友,何乐而不为?”钱月茵不觉得齐君洲作画卖画是什么丢脸的事情。
不是所有的读书人都能靠卖画赚到银钱的。远的不说,就齐家二弟和三弟,钱月茵就敢笃定,这两人没有这个能耐。
所以说,齐夫人到底在得意个什么劲儿?又在高兴个什么劲儿?
钱月茵不是很懂,也懒得浪费时间理清楚齐夫人的想法。反正在她的眼里和心里,齐君洲就是最厉害的。
而他们钱家其他人,也是真心觉得齐君洲很有本事。读书能考取功名,作画能卖出大价钱,多厉害啊!
自家人和和乐乐过着美好的日子,又何必被一些不必要的外人左右情绪?
“还以画会友,齐君洲就是这样糊弄你的?也就你这个没有任何见识的乡下丫头,才会真的信了他的鬼话。但凡是读书人,谁不清高?谁不是一心只读圣贤书?像大公子这般市侩的举动,实在有损读书人的名声和颜面,也实在是有辱斯文!”齐夫人自诩终于抓住了齐君洲的把柄,整个人都处于极度兴奋的状态,激动不已的冲着钱月茵大喊出声。
“读书人怎么了?读书人就不需要吃饭、不需要穿衣、不需要养活妻儿了?我就觉得我家夫君很有读书人的担当,也很有读书人的骨气。哪怕是我家夫君的那些夫子和同窗知晓此事,也决计不会对我家夫君有半句的苛责。反之,他们肯定会对我家夫君的举动大力肯定和夸赞,并引以为荣。”论起维护齐君洲,钱月茵绝对是当仁不让,不会输给任何人。
齐夫人要是只说她出身乡下、上不了台面、没什么见识,钱月茵并不会生气,甚至也不觉得有必要跟齐夫人辩解和理论。
毕竟齐夫人对她有着很深的成见,哪怕她再卖力的跟齐夫人解释,也毫无半点的用处,反而只会浪费她的时间和精力。
但是,齐夫人说齐君洲不好,钱月茵就不答应了。哪怕齐夫人只说齐君洲一句不好,钱月茵也会好几句的反击回去。更别提,齐夫人今天说了不少齐君洲的不好,钱月茵不甘示弱也燃起了战火。
“呵!笑话!古往今来,就从未有哪一个读书人是靠着作画卖画考取功名的。你们可真是……”齐夫人本来还想多骂几句的,忽然又停了下来。
齐君洲又不是她的亲儿子,她干什么要为齐君洲筹谋前程?恰恰相反,正是因着齐君洲不务正业了,她才应该更加的高兴,不是吗?
所以,她不应该批判齐君洲的举动不对。反过来,她应该认真夸赞齐君洲做的非常的对。
趁着齐君洲分心去作画卖画,可不就是她两个亲生儿子迅速崛起的大好时机?只要她两个儿子顺利考取功名,齐大人哪里还看得到齐君洲这个长子?
“哈哈。对,你说的都对。刚刚是我想岔了,误会了大公子的举动。大公子如此有担当的养家,我这个长辈合该支持他、夸赞他才是。是我太过浅视了,竟然忽视了大公子作画的才华。这样,大公子以后就安心作画吧!我再不会多说什么了,真的。”毫无预兆的,齐夫人改了口。
从今以后,她非但不会拦着齐君洲作画,还会帮着齐君洲瞒住齐大人不被发现。
这样一来,齐大人就不会有机会提点齐君洲。齐君洲这一辈子,注定了不会大有出息,早晚会被她的两个儿子给踩下去。
齐夫人在想什么,真的不难猜到。最起码,钱月茵就立马猜到了。
“那就多谢夫人的理解了。”浅浅一笑,钱月茵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颇为不在意的朝着齐夫人道了一声谢。
“应该的、应该的。”话说到这个份上,齐夫人心下大喜,也不再执着非要跟钱月茵争个对错了。
不过,说到布庄,齐夫人还是不肯死心:“只是,既然大公子已经靠作画卖画有了新的生计,你更应该全力站在大公子那边才对。免不了,就没有太多的心思打理布庄的生意了。这样,你先把布庄交到我手上,我暂且帮你打理。等以后你能腾出心思了,我再把布庄换给你。”
闹过这么多回之后,齐夫人总算知晓变通了,也更会说话了。至少,听上去不再像强抢,倒是彰显得她这位长辈何其慈爱和宽容。
齐金儿讽刺的瞥了一眼过来,实在想不通齐夫人到底是怎么说出这种厚颜无耻的话来的。
都说了,钱月茵没有那么的傻,怎么可能把布庄交给齐夫人?还暂且帮忙打理、以后再还给钱月茵……
这样的话哪怕是说给齐金儿这个亲闺女听,齐金儿也不会相信的。
有银钱她不会自己收,非要多此一举的转一道手,而且还是转齐夫人这位并不亲近的继母的手?
齐夫人到底是有多大的威信,才能得偿所愿呀?要说齐夫人不会从中贪走银钱,谁信?
钱月茵当然也不会相信齐夫人的说辞。任凭齐夫人脸上的笑容再是慈爱,钱月茵也只是摇摇头,坚决不答应:“布庄就不劳烦夫人费心了。我打理的过来,不需要请旁的帮手。”
“你这孩子是不是虎呀?我可是一心一意为了你好,你居然还非要跟我对着干?胭脂铺子不好吗?你一个姑娘家,虽说已经嫁了人、当了娘,可到底不是打小就精细养出来的。你能跟府城其他姑娘比?你若是再不多抹些胭脂,早晚会被大公子厌弃的。”齐夫人这个理由给的还算堂堂正正,目光灼灼的看着钱月茵,只等钱月茵的点头应下。
“狗屁!我家月丫头虽然是出身乡下,可我家月丫头天生丽质,模样长得好、肤色也很红润。就是不抹胭脂,也不会比任何姑娘差。再说了,我家月丫头还要养孩子呢!胭脂那玩意儿不好,万一被孩子吃到嘴里,那可怎么办?不行不行,咱家不要胭脂铺子,就要布庄。”钱王氏才不管其他的。
按着她的想法,布庄多好,卖的都是衣裳,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要穿。换了胭脂,男人会买?老人会买?这不明显少了很多的顾客么!
再说齐夫人帮忙打理布庄,钱王氏就更加不会答应了。
他们钱家而今都在府城,随便来个人就能帮月丫头搭把手,做什么要把布庄交给外人?齐夫人一看就不是个可信的,哪里比得上他们自家人可靠?
真要钱月茵忙不过来,也应该交给她外婆帮忙打理布庄。有于娘子镇场子,钱王氏别提多放心了。
“所以说,你们根本就不知道轻重。她现下年纪不算大,确实还过得去。哪怕不涂胭脂,也勉强能看。可是再过两年呢?你们敢保证她不变老?我告诉你们,如若她不好好静养着,不需要十年八年,也就三五年,她肯定就不能看了!到时候大公子一眼也不愿意多看她,连这个家都不愿意回了,我看你们找谁哭去!”齐夫人自己是个爱美的,也特别喜欢打扮,这些年不管什么是好走出门都自觉不逊他人,面上极其有光。
“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就不劳烦夫人费心了。”齐君洲还真没想到,有朝一日他回到家,率先听到的会是齐夫人在钱月茵面前编排他日后会变心、甚至不回家的挑拨离间话语。这就真的太可笑了!
齐夫人没料到齐君洲会在这个时候回来。背后说齐君洲坏话、还被齐君洲撞了个正着,齐夫人不是不心虚的。
不过,齐夫人也不会轻易低头,更加不会丢了自己的颜面。
哪怕是勉强挤出来的笑容,齐夫人也得撑下去:“大公子回来了啊!我正跟大少夫人说着话呢!大公子你今日可作画了?还是赶紧去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