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光看到她们脸上扬着自信的笑脸时,她闭上了眼睛,眼泪滑了下来,她再也回不去了。
罗凤凰回头看着云木香的背影,小声说:“云木香瘦了。”
余莲说:“是不是怀孕初期胃口不好?刚刚好像在和张主任吵架。”
两个人在后面嘀咕,言语皆是同情,再抬头,发现白南星早走远了。
白南星懒得参与这个话题,忙了一早上,早饿的前胸贴后背,对她来说吃饭才是最正经的事情。
云木香对她来说就是一个过客而已,可没想到白南星眼里的过客,傍晚的时候却找到自己。
白南星看到她的时候有些意外,毕竟中午的时候,还一副故作坚强的样子,而现在整个人神态都变了。
云木香病急乱投医,发生这样的事情,她脑海里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白南星。可当她冲到宿舍看到白南星那冷的结冰的眸子时,她又有些犹豫和害怕。
当初白南星用那么羞辱人的法子提醒她,她没有听,现在,白南星真的会帮她吗?
白南星扶着门框,有些不耐烦,“云木香,你到底有什么事情?”
云木香舔了舔干裂的唇,握紧拳头,说:“白南星同志,能不能借一步说话。我有点事情想跟你说。”
白南星心里蹦出的第一字是不,可看到她无助又慌乱的眼神,又想起原主和她相遇在火车上那对明亮的眸子,想到那晚在楼道点着蜡烛努力的云木香时,扶着门框的手渐渐的松了下来。
两人走到一个偏僻无人的角落,云木香鼓足勇气告诉了白南星自己的遭遇。
她原本只是想找个靠山,能帮她疏通关系,她贪图张大海对她的好,但她从来没想过把自己交出去。
那晚根本不是她自愿的,可不该发生的已经发生,她只能劝解自己接受现实。
从那之后的相处,张大海对她比之前更体贴了,给她新衣服新鞋子,她说想吃肉,他就给做,没有肉票,就冒着风险去黑市里买,一个月的相处,让她感受到被人疼爱的滋味是如此地美好。
张大海对她的好,让她忽视他的年龄和他的家庭。
直到发现自己怀孕,她才从这场梦中醒过来,可一切已经来不及了,她怀孕了,她想过打掉孩子,可打掉孩子后,她什么都没有了,学业她已经放弃了,清白也没了。
要是被举报,很大可能会被拉去批斗。
几番考虑,她还是决定留下孩子,反正张大海对自己不差,如果他能将自己工作搞定,不用再回村里当知青,一辈子也就这么过吧。
可没有想到她这边想清楚了,张大海却一直拖着不愿去领证,工作的事情到现在也没有解决,之前是出言安抚她,让她不要着急。
而现在就连安抚的耐心都没有了,每次都是躲避自己。眼看着培训的日子快要结束了,她现在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白南星听完她的故事,情绪并没有起伏,看着面前憔悴的云木香,问:“你找我,认为我能帮你做什么呢?帮你解决工作,还是帮你解决肚子里的孩子?”
云木香抬起头,眼泪从眼角涌了出来,她抹掉眼泪,看着白南星那又冷静的眼睛,这一刻才彻底的清醒过来,白南星在县城也跟自己一样,毫无人脉,她能帮助自己什么呢?
她双手捂着脸,整个人仿佛被抽去了精气一般,缓缓地蹲了下来,将脸埋在膝盖里,呜呜地哭了起来。
白南星本就不会劝人,而在她看来云木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人不脚踏实地学习,总妄想着一步登天。
但云木香再可恶,也罪不至死,她等云木香哭完,整个人渐渐平复之后,才问:“你现在是怎么想的?如果你想和张大海领证,我帮不了,如果你想打掉孩子,重新开始,我或许可以帮你。你自己想清楚再来找我。”
白南星说完这句话就回宿舍了,她不知道云木香会不会来找她,但她能帮的也只能这么多。
云木香看着白南星远去的背影,想着她说的话,脑袋里一团乱。
白南星回到宿舍,罗凤凰和余莲都围了过来,询问云木香到底找她干什么。
白南星只说是叙旧,并没有多说。叙旧一词一听就是敷衍,她和云木香有什么旧好叙的,罗凤凰憋憋嘴退了回去,心里弄不清怎么回事,痒的不得了。
可白南星嘴巴就跟蚌壳一样,怎么撬都撬不开。
时间过去一周,云木香并没有来找白南星,白南星忙的将这件事抛在脑后,她现在已经不上课,轮流跟姜医生和曾医生坐诊,每天除了给病人看病,还得抽空看以往的病历,做分析,写总结,还要抽空看曾医生给她的医书。
除了吃饭睡觉,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学习西医上。
培训班的气氛也因为毕业的临近而变得紧张起来,每个人都在拼命的学习,李青在放弃霍商陆之后,整个人也沉入了学习当中,遇到不懂得问题,还会厚着脸皮去问白南星。
白南星并没有为难李青,每次都会回答,虽然罗凤凰每次都说她态度不好,冷着张脸,两遍听不懂就开始语气不耐烦,白南星心想,一个背地说自己坏话的人,凭什么要给她面子,用刘翠花的话就是三张纸糊个驴脸,真是好大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