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北隐和程丁香出来之后, 直接去了程家菜馆所在的那条街上。
程家菜馆人不少，但多数都是外国人，华国人并不多。
而且这个人不少是对比同一条街其他的店，并非是指对比三个月前, 现今的程家菜馆, 和三月前相比就显得有些冷清了。
“肯定是星网影响了生意！就连程家菜馆都变成了这样, 更别说其他的店了！程白芷做出的这个星网, 绝对损害了整个行业的利益！”向北隐斩钉截铁。
程丁香认同地点点头, 抬头看他：“那然后呢？我们做什么？”
向北隐并不答话, 只脸上露出一个冷笑，随后朝着这条街上另外一家老牌拉面馆走了过去。
自从暴露出本性之后，他就再不像曾经那样装出温和的翩翩公子形象了, 冷漠、阴狠, 这些表情出现在了他的脸上。
程丁香张了张嘴, 又闭上了，只抿着唇沉默地跟上去。
这家老牌拉面馆是生意非常好的经典老店, 就是一些非常有钱的富人，也会开着车过来排队吃面。
但现在，因为不是饭点，这家面馆里面没有人。
在以前哪怕不是饭点, 店里绝对也会有不少客人的, 等到饭点的时候，更会排起长龙。
面馆里面没有客人，虽然香浓的汤和面都放在那儿, 却也只有老板一个人坐在，一边看着电视，一边磕着瓜子。
神情惬意。
听到有人进来, 老板看了一眼，认出了来人。
都是一条街上的，当然也是没少见面，尤其是向北隐，他一直都在程家菜馆，自然和这老板相熟。
“是你们？”老板眉头微微一皱。
“李叔，是我。”向北隐走了进去，也不客气，直接在老板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和老板面对面。
“有什么事情吗？”老板有些不耐烦。
显然，他并不是很想接待这两人，但进店都是客，他忍不住了，又问：“吃面？”
“不着急。”向北隐四下打量了一下，待看清楚电视里面，正是采访白芷的新闻报道时，眼中闪过恨意，随即立刻移开，迫不及待开口，“我看李叔你店里生意好像差了很多？是因为程白芷那个什么星网吗？”
李叔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盯着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程丁香等不及向北隐铺垫了，也上前道：“李叔，你就不生气吗？你好好做着生意，结果程白芷闹出什么星网，使得你店里的生意变差，根本就没有以前的热闹，你就不想报复吗？！”
向北隐皱眉看了她一眼，忍住心中的厌恶。
自从他们的店倒闭之后，两人看对方都是越看越不顺眼，贫贱夫妻百事哀，他们可不仅仅如此，自然也就没了多少情意。
只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还是被迫绑在了一起。
向北隐虽然不高兴程丁香插话，但还是接着说：“李叔，倒也不是非要报复什么的，但她做这什么星网，确实损害了我们餐饮行业所有人的利益，你就不想要个说法吗？”
只要李叔愿意，他在淮市的老牌店里面，很有些号召力，到时候就能带个头，团结起整个餐饮行业。
李叔看着他，脸色有些古怪。
但向北隐没有看懂他是什么意思，又继续说：“我们一个人、一家店的话语权是弱了些，可只要联合整个餐饮行业，我相信，我们一定能要一个说法！”
程丁香立刻重重点头。
在他们两人的想法中，白芷的星网要是推广，必然会损害整个餐饮行业的利益，大家都好好挣着钱，怎么可能会愿意被人损害利益？
所以他只要振臂一呼，联合整个餐饮行业，这些人一定会愿意一起要一个说法，抵制星网，给白芷带去麻烦。
也因此，此刻向北隐是不觉得自己会听到第二个答案的。
然而……
等到他说完，那李叔突然站起来，大喝一声——
“呔！哪儿来的傻叉？！”
两人一愣，整个人都怔住。
李叔：“星网早就普及了，头盔我还买了一个呢，才99块钱，程白芷老师不要任何专利费，国家定价也非常低，人人都买得起！你们是从哪儿出来的？不知道星网都普及了吗？不知道人国家推广也是考虑了广大人民群众的利益吗？！”
他并不知道向北隐和程丁香被拘留了三个月。
在他们来之前，他也正在使用头盔，只是马上就要饭点了，他才把头盔收起来，还准备等顾客走了后，他再上星网品尝美食呢！
“你说什么？星网都普及了？！”向北隐站起来。
“当然，华星头盔还在那儿放着呢！真是傻子，很多人上星网用餐去，我们不上星网开店啊？现在我一边在星网卖卖，一边在店里卖卖，比以前轻松，钱却没比以前少挣，傻子才和你们联合要什么说法？要啥说法，感激还来不及呢！”李叔像是看傻逼一样看他们。
虽然星网上一份面的钱很少，但数量多呀，他每次登陆星网都可以看到来自全国网友的评价，多么令人自豪又骄傲的事情呀。
最近他们行业内不少老东西都在朋友圈晒网友的夸赞，那美滋滋的样子，简直看得李叔牙疼。
不过牙根归牙疼，他自己也默默学习截图晒朋友圈……
而且除了卖向全国，他自己也能品尝全国各地最正宗的美食，他们这边是南方，但他只要想吃正宗北方菜，上星网就是了！
因为年纪大了，这样不能吃，那样不能吃，牙口又不好，这些在星网上都是不存在的，要不是国家不允许，他都恨不得不开店了，就住在星网上面！
星网不好？
呸！
也是他李叔脾气还算好，这两人要是去其他老东西的店里说，绝对要被打一顿！
他站起来，不耐烦摆手：“你们赶紧滚吧，以后我店里不欢迎你们，真是的，两个傻子，还吵吵要要什么说法，警察局去要吧！”
程丁香本来正准备回嘴，听到警察局三个字，立刻又收住声，抿唇。
才刚刚出来，她确实不想再进去了。
向北隐则依旧呆呆站在那儿，满脸的不可置信。
这才三个月，怎么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他突然想到了之前……
装修三个月，程白芷就弄出了异网，再闭关研究三个月，程白芷就推出了星网，他们在警察局关了三个月，出来之后，她竟然都把星网推向了全国！！
怪不得！
怪不得程家菜馆只有外国人！
怪不得此刻店里没有生意，老板却一点也不着急。
怪不得！
程白芷！克星！！
向北隐捂着胸口，差点吐出血。
此刻，他听到电视里面的声音——
“程白芷老师，现在各行业都比较关注华星网，也都很着急，迫切想问除了餐饮以外，学习、工作、娱乐等其他项目，什么时候才能开发？您方便解答一二吗？”
“娱乐行业正在和国家、科学院等接洽，应该会比较快接入华星网。但其他项目，还要等国家制定出最好的方案，利国利民又不会造成不好影响之后，才会正式接入华星网，不过不着急，都是早晚的事情，星网时代已经到来。”白芷的声音清晰。
向北隐抬头看向电视。
里面，白芷一如当初，不，甚至是更加自信好看，戴着金丝边眼镜，从内而外透露出一股从容、自信，仿佛什么在她面前都能很好解决。
是了。
华星网国家也那么重视，怎么可能损害整个行业的利益呢？！
有国家盯着，所有的变化都只会是好的变化！
向北隐感觉胸中一阵翻涌，铁锈味出现在了口中，他紧紧捂着胸口，死死盯着电视里面。
“是的，真是让人期待，希望各行业都能够早点进入星网时代。”那记者开了个玩笑，“我真的不想在大夏天出去工作了！”
另一个记者又问：“程白芷老师，那您接下来要研究华星网三代吗？现在全世界各个国家都翘首以待，甚至一直在和国内商量能够引入华星网二代，我国今年绿卡申请数量翻了无数倍！”
“是的，华星网三代不会太久，不过在那之前，我大概会先升级国内的华星头盔，先制造出更好的营养液和全息太空舱等等。”白芷平静回复。
那记者脸上露出笑容。
显然，国内外现在鲜明的对比，让华国人民都非常自豪和激动。
“程白芷老师！您真是一位优秀的科学家！”
电视里面，程白芷声音斩钉截铁——
“再次纠正，我是一个厨子，程家菜的主厨，请各位不要再忘记了。”
记者们忍不住发出低低的笑声。
“好的！程白芷老师，您真是一位优秀的厨师！”
白芷笑了，心满意足：“谢谢，你真有眼光。”
向北隐呆呆看着，整个人已经麻木了。
在这一刻，他终于意识到，哪怕他再恨、再痛苦，他也没有任何办法对付白芷了。
哪怕他不要命上门去找白芷同归于尽，但这样的科学家，举国重视，他能靠近她，并且伤害她吗？
向北隐身体一晃。
他明白，白芷已经到了他就是抬头都仰望不到的高度了，更不可能和她匹敌。
旁边，程丁香也是愣愣的。
饭点到了，有顾客进来。
“你们怎么还不滚？赶紧走吧！”李叔继续轰人。
两人被赶了出来。
隐隐约约，他们还能听见声音对话——
“咋来店里吃了？”
“哎呀，星网助手一直提醒我出来用餐，说我连续三餐都在用营养液，虽然不伤害身体，但出来有利于身心健康……”
“哈哈哈，你助手挺唠叨的？我助手比较高冷。”
“据说是根据大数据分析后，划分最适合的助手，我觉得这个星网助手特别聪明，星网都有了，感觉有什么都不奇怪。”
“是呀，你吃什么面？”
“清汤的，星网助手重点提醒了，唉。”
“没事儿，回头能上星网了，再吃你爱吃的。”
……
向北隐和程丁香两人茫然站在外面，只觉得脑袋里面嗡嗡直响，仿佛被敲了一锤一般。
向北隐想到的，程丁香也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