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歪门邪道……
对于这四个字, 这些修仙界的高阶修士简直恨得牙痒痒。
这一次的虚影和上一次的虚影不一样，上一次的虚影她虽然面对他们，但他们却能感觉到, 不管他们说什么，她都是听不见的。
而这一次，他们能够感觉到——她能听见。
“又在胡说八道！你一个魔, 建立魔教也不知道让弟子好好修行, 整日里就用一些奇怪的书籍糊弄他们，你才是歪门邪道！”有元婴修士大怒。
“我们给低级修士开放秘境，怎又是歪门邪道？你这个魔头, 只会胡言乱语, 造谣诽谤！”天道门掌门大声道, “你建立魔教, 引人入歧途, 我们不干涉你, 你也不要干涉我们正道修士！”
他对于这个让他丢尽脸，并且现在还抬不起头的桑白芷，实在是恨得不行。
只不过……
上次的事情到底给他留下了心理阴影，以至于他的话还算是客气, 没有挑衅。
是呀, 他们正道修士开放秘境, 与她有什么关系？
要她来多管闲事！
白芷依旧没什么表情，但她显然是听见了, 视线看着那秘境的入口, 声音平静——
“你们道修做什么，当然和我没关系，但如果你们正在损害修仙界所有人的利益, 那自然也就损害了我魔教的利益，我不可能让你们毁了整个修仙界！”
众人：“？？？”
怎么又把他们和毁掉整个修真界扯上关系？！
轩辕寒沉着脸，声音都像是冒着寒气：“桑白芷，那你说说，我们开放秘境，到底是怎么毁了整个修仙界？”
白芷再次推了推眼镜，眼中带着锋芒，便是镜片也仿佛变得冰冷起来——
“你们无知且愚蠢，还不听取别人的意见，这样下去，你们整个修仙界，终将走向灭亡。轩辕寒，你们该庆幸魔教的出现，否则，你们都将是这个世界的罪人！”
轩辕寒：“？？？”
白芷不等他们说什么，继续道：“你们知道灵气是怎么来的吗？它由天地产生，自然孕育吗？整个修仙界的灵气，到底是一个定数，还是一个变数？它会减少，那会增多吗？来源是什么，最后变成什么？”
众人：“……”
高阶修士茫然脸。
那些等待着进入秘境的低阶修士，同样露出茫然脸。
这……是什么问题？
“你们从未思考过这些问题，所以面对越来越稀薄的灵气，一个个崩塌的秘境，越来越艰难的修炼，没有飞升的未来……你们都毫无办法！”白芷眼神露出嘲讽。
连一个世界的奥秘都不去探索，又如何能够应对这个世界面对的危机？
任何一个世界都会提前思考危机，为了不走向灭亡，他们不断思索着解决办法，发现问题，解决问题。
而修仙界不一样，没有飞升，那就元婴为尊。
灵气变少，那就用聚灵阵，将灵气聚在自己的宗门，只管自己。
修炼越来越难，资源越来越少，那就去抢夺！去通过厮杀，获得前进的机会！
这是解决办法吗？
这是加快世界毁灭，让道路越走越窄！
她的嘲讽，像是闷棍敲在了高阶修士的心上。
轩辕寒质问：“那你就有办法吗？你能解决吗？”
“我当然能！”白芷仰着头，带着自信和骄傲，“你们早晚都会加入魔教，因为，那是唯一的办法！”
“胡说八道！”紫英阁掌门怒道，“那我问你，这和我开放秘境又有什么关系？你要借题发挥，至少也要有个根据！”
白芷抬手，拍了拍手，指着他：“很好，那我就为无知又愚蠢的你解释。”
她收回手，推了推眼镜：“灵气是这个世界有修士的原因，灵气由天地孕育而来，由来已不可考据，但我已经通过实验确定——修士是消耗灵气，而灵植则是产生灵气，灵植茂密的地方，灵气也就更加浓郁！”
话音落地，已有修士小声嘀咕——
“好像是这样的……”
“种植园的灵气总是要浓郁一些！”
“灵气都是灵植释放出来的？”
“竟然是这样？以前怎么从来没人想过？那种植很多灵植，难道就能有一天天然的修炼场所？”
“也不一样是真的，魔是最会撒谎的存在！”
……
元婴修士见识广博，立刻质问——
“胡说，灵气最浓郁的地方，分明是灵脉处！”
各大宗门都是建在灵脉之上的，灵石也是从灵脉当中产出，他们占据灵脉，依靠灵脉，才能逐渐走向昌盛。
只是近万年来，灵气一直在下降，就连灵脉的灵气都变得稀薄，灵石产出更是年年递减，竞争变得越发激烈。
他们三大宗门因为灵脉和灵矿相争，这些年关系越发不睦，只是勉强维持三大宗门的面子，私下争斗不断。
当然，之前一直都是长天仙门一家独大。
现在，因为桑白芷的出现他们才团结在一起，甚至是前所未有的团结！
白芷闻言冷笑：“你们不说我都要忘记了，灵脉并非天生就有灵气，而是在浓郁灵气环境下，不断吸收灵气，经过漫长岁月之后才逐渐产生。因为蓄积了太多灵气，才会显得灵脉之上的的灵气格外浓郁，但实际上，灵脉的灵气也来源于灵植释放出来的灵气。”
“本来，就算因为空气中灵气下降，只要灵脉还在，也还能撑上很多很多年。可你们只能看到灵脉的利益，疯狂挖取灵石用来修炼，使得灵脉的灵气也越来越少，能演变成灵石的矿物，也因为缺少灵气，而再难以演变！”
白芷深吸一口气，犀利道：“你们不仅挖掉灵植，减少灵气产生，还大肆挖取灵石破坏灵脉，简直是一边毁坏环境，一边断人后路！这不是邪门歪道，又是什么？”
这一套理论第一次出现在人前，也是所有人第一次听到。
以至于一瞬间，听到的修士们都有些恍惚。
原来……
他们一直做的事情，才是导致他们现在修炼越来越难的原因吗？
可是他们为了自己修炼，又有什么错呢？
“你——”有人显然怒极。
“恼羞成怒了吗？可是我还没说到你们开放秘境的事情，现在你们生气还太早了，等我说完再气吧。”白芷看了那人一眼，淡淡道。
此刻，无论是高阶修士，还是等在秘境入口的低阶修士，全都安静到了极点。
之前说了那么多，只是为了向他们解释灵气的来源，和他们今日入秘境，又有什么关系呢？
白芷推了推眼镜——
“秘境也是属于这个世界，但是因为空间节点不同，所以它们被隐藏在另一个空间节点当中，它们始终属于这个世界。它们所产生的灵气，也会回馈给这个世界。你们将秘境入口收进一个媒介当中，比如昆山秘境的这面镜子。”
随着她的话，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那面镜子。
“掌控这面镜子，就掌控了昆山秘境的入口，这是你们牟利的途径，但现在，这个途径是危害整个修仙界的！入口被掌控起来，灵气就堵在昆山秘境里面出不来，随着秘境越来越少，修仙界灵气来源越来越少，你们又通过修行进阶，大肆浪费，灵气如何能够浓郁起来？”白芷质问。
拿着镜子的轩辕寒沉着脸：“这是属于三大宗门的，是三大宗门传承下来的秘境，我们为什么不能掌控？你说的这些，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是呀，你们抢了修仙界一片地盘，封存起来，霸占起来，又一代代让人进去搜刮，每一个进入的修士都生怕自己比别人占的东西少，所以雁过拔毛，秘境灵气越来越差！一株百年灵植，需要一百年才能养成，千年灵植需要一千年，但你们几乎十年就让一批修士进去！你们知道秘境为什么会崩塌吗？”白芷再次提问。
依旧她自己回答：“因为里面被你们无数次大肆搜刮之后，灵植大量减少，天材地宝全被带走，里面的平衡不断被打破，最后就连灵气也不够支撑这个空间节点，所以崩塌，一个秘境就这么被毁掉了！”
她说完，低阶修士露出几分茫然。
他们大多年龄比起高阶修士都小太多，甚至很多人都没有进过秘境，对秘境的了解也仅仅来源于传说和记载。
传说和记载大多只记载秘境的神奇，谁又因为秘境一步登天，获得什么机缘……谁去关注那个秘境被破坏成什么样子？
而高阶修士不同，尤其是元婴修士，他们还见证过秘境的崩塌！
天道门几个元婴修士瞳孔一缩。
他们天道门的秘境就毁掉了一个！
但那个时候，他们以为是那些弟子在里面做了什么，才导致秘境毁掉，那些弟子自然也被他们反复盘查。
可是除了挖宝、夺宝，他们也没有做什么同往常不一样的事情，根本就找不到原因，只能不了了之。
此刻听完桑白芷这样说，他们突然明白——
根本不是他们做什么不一样，而是因为他们做了一样的事情！
重复已经重复无数次的挖宝、夺宝，他们的秘境才会崩塌！
桑白芷的观点和视角，是他们从未去思考过的，可是用她的理论去看，却又能顺利解释明白曾经发生的一些事情！
难道……
她说得当真都是真的？！
这个想法一出，他们立刻觉得毛骨悚然，纷纷摇着脑袋，坚决不相信！
轩辕寒也僵硬过后，抿着唇，冷声道：“你这都是推测，没有任何依据！”
白芷神情平静，虚影和轩辕寒对视——
“那你就让他们进去，上一次昆山秘境开放，我进去过，也还记得里面的场景，已经岌岌可危了。在来之前我已经计算过，你将这多人放进去，不用等半年，三个月后，昆山秘境必毁，你可以试试，顺便验证一下我的说法。”
她摊摊手，神情坦然。
那一双泛着冷光的金丝边眼镜，带着一股冷漠和锐利，却让人忍不住相信——
这个女人，她不屑于骗他们！
轩辕寒顿时迟疑一瞬。
这一次，轮到那些低阶修士有意见了——
“魔尊，这都是你的推测，不一定是真的。而且秘境里面的东西，本身就是道修的机缘，千万年来，别人可以拿，为什么我们不能拿？”
随着第一个人开口，就有第二个、第三个，很快，议论声起——
“是呀，我们如果不进入秘境，怎么能够得到机缘？”
“秘境里面的东西，本来就是修士的机缘，我们不拿，它也只会一直待在那儿，被别人拿走。”
“对，我们好不容易等到机会，肯定还是要入秘境的。”
“魔尊，你不能因为一个猜测就阻挠我们，这是阻拦我们的机缘！”
“道修修炼艰难，你们魔修不能理解，秘境是我们千载难逢的机遇，倘若我们不进去，那里面的东西，就没有见天日的机会！”
……
他们找各种各样的借口，反正就是表示——他们必须进去。
“可持续发展”这个理念，可不会得到这些修士的认同，他们怎么可能让自己吃亏，去便宜以后的人？
这些年修仙界竞争激烈，修士们对于属于自己的利益，一向看得非常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