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清纯有那么一段天和地的距离。
“老婆,你要温柔一点。”墨玦轻声道:“女孩子要温柔点,才会讨人喜欢。”
叶薇眼睛危险眯起,一把揪着墨玦的衣领,凶神恶煞,“说,哪家姑娘对你温柔过?你又喜欢谁了?”
墨玦惊恐摇头,连带着手都摇起来,“大白只喜欢老婆一个,真的,老婆,你要相信我。”
叶薇心情大好,赏赐般地亲亲他粉色的唇,“真乖。”
墨玦眉开眼笑,一脸满足,他小心翼翼地圈着叶薇,“老婆,你喜欢我吗?”
“我喜欢大白。”叶薇脑海迅速做出反应,她当真是很喜欢现在的墨玦,不过,他要是能和墨玦合二为一就好,偶尔挺想念墨玦一身诡谲的风华。
墨玦他也圆满了。
叶薇笑了,这厮现在真是好说话啊,这么一句话就能让他开心成这样,她看着有点酸酸的,墨玦,等你恢复了,你是否还记得这时候的你?
是否记得,你曾说过,我只喜欢老婆一个?
是否记得,你捧着我的手,满眼疼惜?
是否记得,你为我一句话,快乐萦怀?
她不知道,目前的情况也容不得她想得太多,他们已经在岛上逗留得太久了,一定要想法子离开,找到程安雅和宁宁宝贝。
外面估计已经翻天覆地了。
“大白,你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么?你好好再想一想,这对老婆很重要,老婆有很重要的事要离开。”叶薇沉声道。
墨玦自动忽略叶薇前面的话,他就抓住叶薇后面那句了,心,微慌,“老婆要离开,去哪儿?不要丢下大白,不要离开大白。”
叶薇囧,忍不住想拧他耳朵让他跪算盘,丫丫的,“我说过要离开你,要丢下你了吗?要走当然一起走,老婆不会丢下你的。”
“真的?那就好。”
叶薇深深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她板正墨玦的脸,说道:“大白,你记住,只要你还是大白,老婆是不会离开你的,也不会丢下你,但是……从今以后,你不许再质疑我的话,我说什么,你要照做,有三条,第一,老婆让你去死你得立刻饮弹自尽,二,老婆让你杀人你立刻得上,三,老婆说话不准有疑问,一律照做。听见没有?”
墨玦吞了吞口水,“第一条,可不可以不要啊。”
墨玦他快哭了,他好想和老婆亲亲我我,不想死的说,叶薇断然否定,“不行!”
顿了顿,“当然,你老婆也不是这么霸道的人,无缘无故不会让你去死。”
墨玦很纠结,她还不霸道吗?
“知道了。”墨玦认了,乖巧地应承,叶薇心满意足,说了一声乖。
十一回答,摊摊手,一无所获,岛上没可用的东西了,通讯断了,交通工具也没有,叶薇凝眉,“坐竹筏吧!”
“要遇上风浪呢?”十一抬眸,看天气。
叶薇看了墨玦一眼,“上次我和墨玦吵架后他曾经出去一会儿,我听声音是东北方向,哪儿不远估计还有一座岛,宝贝可能在那边。”
叶薇心思缜密,那一次吵架后墨玦就离开了,没一会儿就回来,那么距离应该不远,回来第一句话还告诉他宁宁没事。
所以叶薇猜测着,这座岛不远处一定还有另外一座。
“大白,起来,去做竹筏。”叶薇命令,苦力活自然是男人来做的,大白应了一声起来,老婆说话不准质疑,只能照做,他可是严格执行的。
“等等。”叶薇想起什么,拿起一边的朗姆酒瓶,抡起,砸在墨玦头上,酒液顺着墨玦的头哗啦啦地滴下。
头真硬,一点反应都没有,酒瓶倒是碎得难看。
墨玦脸上,衣服上都是酒,紫眸一片迷离湿润,拿那种老婆你为什么打我,你为什么打我,你不疼大白的眼神很委屈地看叶薇。
叶薇挥挥手,“去做竹筏吧。”
十一,“……”
这姑娘是越来越彪悍了,遇上墨玦之后,功力很显然直线上升,可敬可佩。
墨玦很淡定地挥了挥衣服上的酒液,脸蛋凑了过来,“老婆亲亲。”
叶薇在他脸上啵了一下,墨玦果然很听话什么都没问就去执行老婆命令了,十一戳了戳她的肩膀,“你打他做什么?”
“没事,我就试验一下能不能一个酒瓶就把墨玦打回来。”叶薇风轻云淡地回答,笑容很扭曲。
十一,“……”
“咱们要是和平年代,这大白挺好的,又乖又听话,全能老公,打着灯笼找不着,可现在危机四伏,他一个小白痴不顶用啊,还是墨玦管用。”叶薇妖娆地笑。
历史很淡定地告诉我们,战乱时代,百无一用是书生。
十一摇头,叹息,“……墨玦不白的时候,你觉得我两还能离开吗?”
叶薇也叹息,非常感慨,“所以我就说啊,大白和墨玦要是合二为一该多好。”
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我说,你刚追墨老大没追到?”叶薇很好奇,竟然还让他切了通讯系统,把飞机给开走,这一点绝对是不符合逻辑的,这要叶薇相信他们两没碰面,没奸情那是侮辱了她的智商了。
十一说道:“追到是追到了,不过来不及阻止。”
她一贯的冰雪作风,说出来的话一直是字字赤金,叶薇一直不疑有他,但是,当十一遇上墨老大,那么这份赤金绝对是冲了水银的。
大打折扣啊。
“一枪崩了他不是难事吧,我就纳闷了,一个人都有时间启动飞机你还没能下手,你手抽筋了吧?”叶薇微笑打趣,倒没有讽刺的意思,只是觉得有点好玩。
十一依旧冷冰冰的,没什么表情,眯眼,冷笑,百里冰封,“要是墨玦在开,你会开枪?”
“哎呀呀,十一,奴家和墨玦是啥关系啊,地球人都知道我两有奸情,墨玦还喊我老婆呢,你和墨老大怎么和我们对比呢?莫不是你还真看上墨老大了吧?”这眼光,真独特了,本是一块冰,要看上一团火还能中和融化啊,也看上一块冰,冬天可咋办啊,会冻死人的。
十一一时不查被叶薇套话,心中极为懊恼,索性就不说话了,只是冷冷一哼。
叶薇笑着说道,“我说十一,要比狠你还真不如我,你也就看着比较狠,我朝墨玦开枪的时候可一点也没留情,没死是他命大绝不是我留情。”
这话绝对真实,叶薇美女很少动手,不动手则已,一动手就是必杀令,墨玦是她唯一的意外,只能说命大,老天不收他,她也没办法。
“哼,成了,我们都知道,不管是谁,不会有结果。”十一冷然道,眸光投向海面,一时气氛冷凝。
“说的也是。”叶薇轻笑。
不知是谁的喟叹,散落在海风中,片刻消失无影无踪。
这么关键的时候,风花雪月绝对不是她们的作风,叶薇力气一恢复就去帮墨玦捆竹筏,墨玦的野外生活还真算不错的,临时做出来的竹筏很有水准。
叶薇暗自惊奇,一个人白了,性子全变,可该有的本事一向没少,亏得他还有本事,不然叶薇美女绝对把他一个人丢在孤岛上。
今天风向刚好,墨玦来掌舵,叶薇和十一坐着休息,闲暇之余聊聊天,墨玦偶尔插一句,不过都是讨叶薇开心的,叶薇对他白痴般的纯真话语也就好心情的忽略不计了。
几人在海上航行了整整一天果然看见一座岛屿,叶薇和十一相视一眼,果然猜对了,叶薇心情大为兴奋,她想着宁宁多半在这里。
那么依照判断,程安雅也该离这里不远才对。
有墨玦再手,她不怕有什么意外,能下命令最好了,如若不能,了不起她就抓住墨玦当人质,总能换得她的宁宁宝贝。
越是临近岛屿,叶薇和十一越是淡定了。
许诺早就接到消息出来,本来这座岛就是墨玦赠给许诺的,她才是岛主,岛上大小事务都以她为准,但被她师父抢了控制权。
许诺一心扑在训练上对此事也不在意,如今她师父走后,许诺第一时间就整顿,把大部分势力化为己有,她不会在站着不动挨打了。
这是最后一次。
“墨二哥。”许诺招招手,墨玦叶薇十一等人下来,墨玦很疑惑,他牵着叶薇不撒手,“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许诺本是很敏锐的孩子,瞬间冷了眸,后退一步,手腕一动,银枪出手,一挥手,身后的几名少年齐齐动了手,几十把枪支冷对他们三人。
叶薇和十一相视一眼,暗自敬赞,这个小姑娘好气势,好魄力,那么小身板竟然有一种唯我独尊的气势,很好,很强大,那一股沉稳,绝对是普通孩子也许一辈子也学不来的。
“你们是谁?”许诺冷声问。
墨玦搂着叶薇挡在身后,沉声道:“放下枪!”
那一刻好似又恢复了墨玦本尊的诡谲,许诺疑惑挑眉,因为墨玦还是一副很纯真的样子,眸光清澈,许诺不曾见过这样的二哥,不敢有所松懈。
“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小姑娘,你看见我们对他做什么了?”叶薇轻笑,这里一眼就知道谁是说话人,叶薇很干脆,“我侄子程宁远呢?”
“程?石头不是叫叶宁远吗?”许诺蹙眉,颇为不悦,眸光滑过怒意,该死的,敢骗我。
“石头?”叶薇诧异,额,她家那么可爱的,那么优雅,那么彪悍的宝贝被人叫石头?算了,暂时不想这个问题,“他现在还随母性,以后会改名叫叶宁远。”
许诺不悦顿消,挥手,让身后的人放下枪械,她收了银枪,“二哥,你怎么了?不认识我了?我是诺诺?”
墨玦摇头,但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许诺的头,动作分外温柔,叶薇一阵吃味,这墨玦白了之后对十一都视若无睹的,竟然对一个小丫头这么温柔。
反了他。
不过……二哥?看来关系不浅,墨玦应该很疼这位小姑娘,靠,他是二十四孝弟弟都能出手打墨晔,不知道让他打这小姑娘会有什么效果。
叶薇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争宠!
太……囧了。
许诺难得一笑,挥手让身后的人退离,看着叶薇的眼神已转为平时的冷淡,“石头已经不在岛上了,昨晚被转移了,你们来慢了一步。”
叶薇大惊,“你知道他被转移去哪儿了?”
许诺抿唇,“还不确定。”
目标还在移动,她必须确定了才能有所动作。
“你知不知道宁宁的妈妈关在哪儿?”叶薇急声问。
许诺抿唇,看了墨玦一眼,“他妈妈?”
很显然,她一无所知,叶薇忍不住爆粗口,“靠,都怪你,早不白,晚不白,偏偏这个时候白。”
墨玦很委屈,咬着唇泫泫欲泣,许诺惊悚了。
“你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有什么办法恢复?”十一问许诺,他们关系不浅,应该知道。
许诺摇头,“我第一次看见二哥这样,可能只有墨大哥知道,大哥呢?”
叶薇和十一相视一眼,叶薇说道:“他有事,暂时离开了。”
许诺只是疑惑,没多说什么,她对叶薇和十一是一个字也不信,“我记得你们是被大哥和二哥关起来的吧,你们怎么逃出来了?该不会杀了墨大哥吧?”
许诺的音色,掠过一丝肃杀,墨玦道:“诺诺,他真自己走的。”
叶薇正愁着不知道怎么回答许诺这么犀利的问题,听墨玦回答心中安定多了,她沉声道:“诺诺,想不想救宁宁,借我电脑一用。”
“我为什么要救他?”许诺挑眉,风云不动如山,“你们和我们势同水火,我不会傻到让你联系别人。”
“诺诺,听话。”墨玦说道,依然一片纯真,他温柔地摸着小许诺的头发,“她是二哥的老婆,你要听话。”
“二哥。”许诺不干了。
叶薇暗忖着,大白的用处果然多啊,被叫老婆和在他重视的人面前被承认是老婆,那个意义是不一样的,叶薇心中叫一个湿润,同时决定要好好疼墨玦。
许诺看了叶薇一眼,冷哼,叶薇还以为会多费一点唇舌,谁知道她转身就走,她和十一立刻知道成了,拉着墨玦急急忙忙跟了上去。
许诺沉声说道:“二哥,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墨玦摇头,“我记得她是我老婆。”
万年不变的一句,许诺很惊悚,叶薇很欣慰,许诺说道:“你醒了,一定会骂我的,所以,你去把你们现在说的话给我录下来,以后当个证据。”
叶薇,“……”
十一,“……”
丫的,这妹妹太也狠了些吧?墨玦这要醒了,看着自己骗他,听自己这么白痴的语气,这是多大的挑战啊,是人都觉得……很诡异啊。
叶薇说道:“诺诺,你不用这么狠吧。”
“我叫许诺。”言下之意,我和你不熟,不要套近乎,许诺冷若冰霜,盈亮的眸光分外坚毅,一点也不领叶薇的情,她不是墨玦,也没有失忆。
叶薇美女素来魅力无边,男女通吃,老少皆宜,这回碰了一个硬钉子也不免得有点受打击,瞄了十一一眼,“你确定这丫头和你没有什么不清不白的血缘关系?”
“确定!”十一凉丝丝地回答。
叶薇笑,她怎么看都怎么像,直到叶薇和十一看见一大片白茶花,两人同时一愣,叶薇沉思,“许诺,这座岛的主人是谁?”
“我!”许诺沉声道,忘忧岛是她的,这是全世界唯一能让她称之为家的地方,即便这里有血腥,有杀戮,有残酷,可天大地大,能让她有所归宿的,只有这里。
忘忧岛,从未忘忧。
十一扫过这一片花海,冷眸深沉,难道真是巧合么?她和叶薇都忍不住停下脚步,白茶花,叶薇眸光转了一遍,这才发现,这儿的建筑和她们那惊人的相似。
“老婆?”墨玦见叶薇停下脚步,一脸疑惑,许诺也停下来,顺着她们的眼光看过去,那片白茶花,她蹙眉,岛上一大风景线,只是……
那里很血腥,有太多的机关陷阱,她好几次都差点命丧在那里。
“诺诺,这片白茶花是谁种的?”叶薇沉声问,眸光冷凝。
许诺道:“我师父。”
叶薇和十一相视一眼,果然如此,叛徒!
怪不得墨玦墨晔对第一恐怖组织如此熟悉,她冷笑,正愁着没机会清理门户呢,十一音色极冷,“他人呢?”
杀气顿时弥漫。
叶薇冷冷地笑,虽然老巫婆对她们不咋好,又太严厉,但是……
清理叛徒,人人有责。
“他带石头转移了。”许诺看了墨玦一眼,沉声道。
叶薇脸色微变,顿时杀气狰狞,一把拽住许诺的肩膀,“找出他来,你有办法对不对?不找出来,宁宁会没命的。”
许诺眸光一闪,叶薇沉了眸,“你也不想石头死吧?”
“从昨晚到现在,石头身上发出的信号都很不稳定,还没确定下来。”许诺说道,带他们进入别墅,“你们要找石头,可以,我有一个条件。”
“说!”叶薇沉了声音,这事不能开玩笑,许诺现在提什么条件她们都答应。
“杀了我师父。”许诺冷声道。
十一叶薇异口同声,“成交!”
许诺把自己的电脑拿出来,“二哥,你来吧,我水平有限,不能确定转移路线。”
墨玦有点茫然,叶薇一巴掌拍在他脑后,“去,找出我侄子。”
339
程安雅昏昏沉沉醒来,夜,还未过去,一轮明月又高挂苍穹,朗朗的白扑洒在帷幔上,地毯上,一室冰凉,程安雅神色一丝恍惚,有一种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混沌感。
做梦吧!
她一定是在做梦,她没有出去过,也没看见楼顶的磁波光,也没有看见直升机,更没有看见飞机坠海,这一切都是梦,只是一成怕的梦罢了。
程安雅,别怕,没什么了不起的。
她开始自欺欺人,心头涩涩地拧着,指甲里还遗留着沙子,很残酷地告诉她,这一切都不是梦,确确实实存在的,真的有直升机被击中坠海了,她似乎还能听到有人欢呼的胜利声音,听见有人说,叶三少终于死了。
“阿琛……”不会的,他怎么会死呢?她都没死呢,他怎么敢死去?
真要先她一步离去,她做鬼也不会放过他,程安雅心中一阵发狠,只觉得疼痛难忍,所以眼睛都疼了,眼泪簌簌地落下,这日子越来越难捱了。
本来充满希望的她,正在被黑暗一寸一寸地吞噬,不留余地,她想,再这么下去,恐怕她真的会放弃希望,放弃生命吧,太痛苦了。
坐困愁城,是一种无法言说的绝望。
明知走出围城就是阳光,就是希望,可你偏偏走不出去,只能在这么小的范围内不停地挣扎,挣扎,再挣扎,而有人在上空,冰冷地凝望。
这是一种无法逃脱的阴影,不管你多淡定,多睿智,被砍去翅膀后,只能被囚禁,折磨,慢慢地扼杀你的希望。
路易斯和叶三少不愧是兄弟,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对兄弟的行事作风还是很像的,都很喜欢把人慢慢地琢磨,享受天堂到地狱的过程。
他不是一步就扼杀你的希望,而是慢慢地告诉你,叶三将会如何如何,你将会如何如何,你们又将会如何如何,给你一点希望,又亲自把你推向地狱。
他给她自由,却走不出这座孤岛,他给她空间,却让她害死了张波。
他给她,叶三即将到来的希望,又让她亲眼目睹直升机坠海的残酷画面,路易斯,到底要做到什么地步,他才会满足,才会收手?
程安雅不知道,她现在只知道,她好恨他。
当年宁宁肺炎,她抱着他走在敦伦每一家大小医院,呼救无门,也曾恨过老天的狠心,可却不曾像如今这般的恨,仿佛都融入骨血中。
若是能选择和路易斯同归于尽,程安雅会毫不犹豫去做。
月光在宁静铺满一地,光线那么柔和,却又那么沁凉,程安雅身子发冷,紧紧地把自己藏锦被中,依旧忍不住发抖。
这一层锦被似乎覆盖了一层薄薄的冰霜,令人骨子都冰冷了。
程安雅头昏脑胀,刺痛着,思绪也有点迟缓了,缓慢得好似一切都看不清楚似的,脑海出现了短暂的空白,这种感觉相当的可怖。好像溺水的人沉浮在海面上,抓不到救命的浮木。
这种感觉,叫绝望。
黑暗中,泪水滑落。
不知从哪一部电影中曾经看见过这样一句话,脆弱的人喜欢黑暗,因为黑暗能掩饰所有的脆弱,能掩饰所有的无助,你即便是哭,黑暗也能帮你掩饰。
她当初不以为然,只觉得这台词编得有点偏激,如今才体会到,什么叫此话说的是真理。
她现在的感觉就如同这部电影所说,心如刀绞,灵魂在哭泣,无助,脆弱,只能以黑暗来掩饰,不想让别人看见此般狼狈的一面。
门外,有脚步声,其实不重,可在黑暗里特别的清晰,程安雅抬手,擦了眼泪,脸上一片凉意,她顾不上什么,用被角擦去脸上的液体。
她想,她再怎么掩饰也掩饰不了眸中的红,但起码,没有泪水了。
她并不爱哭,就算极度羞辱,她也是打落牙齿和血吞,哪会此般窝囊地哭,可这十天来,她几乎把她这辈子的眼泪都哭尽了,为别人,也为自己。
门被推开,程安雅心中一沉,那高大的身影她很熟悉,没回都能把她折磨得生不如死的人。
路易斯。
他竟没有离开?这是怎么回事?程安雅混乱地想着,唰的一声从床上坐起来,路易斯偏手开灯,一室冰凉散去,一片明亮。
男子一身灰色的长风衣,装束很迷人,举手投足都很有魅力,唇角微勾,掠过几丝危险的张力。
程安雅恍然大悟,这一切都是他事先布置好的陷阱?他是故意的,说什么离开,他根本就在岛上,看他们的笑话,她的心凉透了,突然生出一股恐惧来。
“怎么了,做噩梦?”路易斯温柔地笑着,慢步走近,她若是有选择,这一次肯定会逃走,可房间虽大,四处都是他的人,她逃无可逃,只能被困囹圄。
噩梦,呵呵,也不是做噩梦,路易斯本就是一个噩梦,无需去做,睁眼就能看见,她此生还没见过比他更残忍,更无情之人。
“你根本就没离开?”程安雅几乎肯定了,他早就预料到会发生什么,路易斯的聪明,一直很深藏,很难被人看清。
历史很纠结地告诉我们,暴君都是聪明的孩子,如纣王,如杨广。
路易斯翡翠绿的眸掠过淡淡的笑意,“离开了,半路又折回来,不然怎么看到这一出好戏呢?”
程安雅心中大震,一时无语,路易斯微笑道:“你猜,叶三做了什么壮举?”
她沉默,打算把沉默是金的美德发扬光大,她如今一点也不想听路易斯说叶三少做了什么壮举,她只想他赶紧滚了,她一个人静一静。
她刚刚是糊涂了,所以才会认为叶三会有意外,如今看路易斯和没事人一样,她就知道,她的阿琛没事,还活得好好的,路易斯对叶三少扭曲的执着是不会轻易让他死去的。
她的阿琛也不会那么蠢,若是知道这座岛屿,不可能会毫无防备就这么冲来,那是自寻死路,还么见她一面,他怎么会如此不冷静。
没有周详的计划,他不会轻举妄动。
“不说话?”路易斯唇角勾起,笑容讥而冷,“三枚导弹轰了西西里岛的总部,你说,他够不够胆子?”
西西里岛总部?那不是意大利黑手党总部么?
被轰了?
真好啊,以前她的宝贝经常说,要轰就轰了黑手党总部,谁知道宝贝没动手,她男人倒动手了,很好,轰了好,怪不得路易斯匆匆忙忙离开。
原来是老窝没了。
“原来是老窝没了,恭喜你,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被轰了再重建。”程安雅冷冷讥诮,苍白的脸浮起一丝讥诮的红,阿琛他是耐心尽失了吧?
不然也不会如此的冲动。
宁宁曾经说过,黑手党总部轰不得,所以即便是杰森对路易斯多痛恨,小奶包对他多不待见,他的老家一直都没人动,毕竟和黑手党做对,代价不小啊。
得不偿失。
阿琛他,多半是……忍无可忍,她能想象得出,他是多么的忍耐,不然也不会过了这么多天才会轰炸,早几天就该轰了。
路易斯在笑,程安雅也在笑,可她笑得有点不安。
“安雅,你猜我为何去了,又折回来?”路易斯问。
“不知道。”懒得去猜,她和他本就不是一路人,除了叶三的心思,她懒得动脑子去猜测别人的,他还不配,“不说就滚,我要休息。”
冷冷的,下了逐客令。
路易斯脸上阴鸷,“因为我猜到他是逼我出面,调虎离山,我偏不如他所愿,你是不是很失望?就算你他来了,你们也走不出这个岛。”
“路易斯,总有一天你会自打嘴巴。”
路易斯脸色阴狠,每当程安雅如此不逊时,他总想狠狠地掐断她的脖子,这个女人总是过分的嚣张,即便是看似柔软,尚且看见哭过的脸,她看起来也是如此的嚣张。
忍无可忍,手猛然一动,狠狠及掐住程安雅的脖子,眸光狠厉,“安雅,我有时候就这么想,这样掐死你,火化了,叶三一辈子也找不到,岂不是很好?”
“你没种!”程安雅甜甜一笑,脸上是那种谁看了都会觉得很明亮的笑容,路易斯眸光一沉,俊美的脸上肌肉扭曲,翡翠绿的眸阴鸷骇人,扬手,一巴掌就甩过去,直接把程安雅的脸打偏了。
程安雅依旧微笑,他的确没种。
“我没种,我都上过叶三,你说我没种?”路易斯阴鸷地笑。
340
程安雅脸色瞬间惨白,有好几分钟,属于呆滞状态,反应过来,急怒攻心,扑过去就想找路易斯拼命,却被路易斯控制双手,反手一拧,程安雅顿时听见自己骨骼断裂的声音。
好痛……
额上冷汗阵阵,好痛。
“路易斯……”程安雅喘着粗气,硬是忍着剧痛挣扎,模样有点疯狂,“你会有报应的……”
身体痛,心口更痛,这比起看到叶琛在美国那段黑暗日子她更觉得愤怒和屈辱,这个恶魔,她诅咒他不得好死!
程安雅从来没有一刻如此希望过,她就是叶薇或者十一,能有叶薇和十一的彪悍身手,能够一招就把路易斯打趴了,她去找十个,百个男人来上他,让他也尝一尝这个滋味。
痛恨此般脆弱的自己。
太多的疼痛,铺天盖地而来,程安雅疼痛到窒息,脑海里闪过一幕幕,都是叶三少当年受辱的画面,她几乎疯狂。
她的阿琛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老天要如此残忍的对待他?
十岁,啊啊啊……路易斯,你这个变态,你到底存了什么心思,竟然会对一个孩子做这么残忍的事,你该死,该千刀万剐。
普通一个男人都不能忍受的事,更何况是心高气傲的叶琛,怪不得当年他会杀了路易斯,他会自闭,他几乎被毁了,如果她的阿琛不是太坚强,那么十七年前,他就死了,死在路易斯手里。
他何其无辜,他又何其悲伤,令她心怜。
路易斯,你又何其的残暴无情,连自己的弟弟都不放过,就算他是一个普通的孩子,也不该如此残忍。
程安雅眼泪夺眶而出,真真正正体会到什么叫撕心裂肺的痛,好似要把心脏都掏出来,抚平上头的伤痕,这种感觉,令她绝望到窒息。
阿琛……我心痛得要死掉了,怎么办?
“报应?”路易斯轻笑,神色有一点扭曲的温柔,“爱一个人,怎会是报应呢?我那是爱他。”
“你恶心!”程安雅讽刺,一擦眼泪,近在咫尺的脸看起来如此的丑陋,“你他妈的就是恶心,变态,龌龊,怪不得你不举,你活该。”
路易斯眸光一沉,扬手狠狠地打了程安雅一巴掌,直接把她打趴在锦被上,他又狠狠地揪着程安雅的头发逼得她不得不抬头。
程安雅忍诅痛,冷冷地笑,“怎么?恼羞成怒了?路易斯,你可悲,你可恨,你活该,你不配爱人,给你一个爱人,你也没零件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