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雪山逃生11 谁是童男童女(三合一)(2 / 2)

她低低发问:“雪怪不吃食物,也不吃你,那它会想要吃什么呢?”

袁培愣住。他并不晓得。

燕燕猜想道:“会不会是因为袁培是NPC,所以雪怪并不会攻击他?”

余温还是摇头:“不像。如果我是沉眠以后刚苏醒的雪怪,正值最饥饿的时候,为什么不直接吞下羊入虎口的丁茂砚和时浅?”

闻言,丁茂砚老骨头一颤。

余温面露不解地指向看起来岁月静好的雪牙们:“而刚刚,就在李明川和荆斐宁靠近雪牙的时候,我能明显感觉到它们更为疯狂。”

李明川点头:“是啊,我也察觉到了,还以为是我们以多欺少的缘故?”

众人:……

他们现在不介意“以多欺少”一番给他看看。

余温指出的差异格外古怪,为了探究原委,伙伴们纷纷试探着,向最为危险的雪牙靠近。

而余温的目光却落在了极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货郎身上。

“雪怪……为什么不攻击你?”她沉声问道。

这种攻击,并不仅仅是人们在靠近雪怪口腔时,它的下意识进食。毕竟,哪怕是一颗地瓜也未能从雪牙的磨锉中幸免。

余温所说的,是货郎屡屡从漫山风雪布出的死局中逃脱的事情。

雪崩掩埋了所有的游客,唯独货郎一身干爽;坠入冰窟则更为蹊跷,明明是同行,却只有货郎能够精准地避开所有开裂的冰面。

余温想,要是货郎真有此等避祸的本事,怕不是能在旅行逃生中一路通关。

货郎活动下被绳子绑麻的手心,动了动嘴唇。

“这有啥难……”

“你想说,因为你是本地人对吗?”余温轻笑着打断,“可据我们所知,晋岭有许多的货郎。然而下山至今就只看到了你一人。难道……是其他的货郎挨不住这份辛苦,不愿意白赚大家的钱?”

货郎语塞,慌张地舔了舔嘴唇。

正当这时,伙伴们真在雪牙那里测试出了蹊跷——

“天啊,这是为什么?就只有在我和荆斐宁靠近的时候,雪牙最是激动!”

其他人……无论是燕燕,袁培,还是丁茂砚接近山洞,雪牙的反应都是如出一辙,公式似的动作,和嚼地瓜,嚼石头,没什么两样。

李明川看着自己和荆斐宁,挠了挠头。

他们两个有什么共同点吗?性别上,是一男一女,而年龄上,也是自己和燕燕更为接近。

余温也不晓得。

她让出身位,下巴一扬,示意给伙伴们这位嘴巴如老蚌似的货郎。

李明川领悟余温的意思,两步上前,猛地一拽绳子,喝问道:“喂,你知道为什么对吗!”

自来到山洞,货郎的神情几乎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李明川认准他还知道些什么,故技重施,扒下他的外衣和靴子,任其在寒风瑟瑟中蜷成一团。

可没过两分钟,货郎竟然闭上双眼,没反应了。

慌张的李明川赶紧把外衣给人裹上,探其鼻息。

余温轻哧:“他这是学精了,知道游客们不会、也不敢取他性命,所以干脆装死装昏,来躲过我们的盘问。”

众人烦躁地回头,再度望向神秘危险的山洞,思索其中的蹊跷。

尤其是李明川和荆斐宁,挨在一起,互问生平。

“你哪里人啊?”

“家里几个兄弟姐妹?”

“有房子了吗?”

…………

相亲一般的诡异讨论进行之时,忽然,二人身后倒地的货郎骤然暴起,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冲劲一下子扑向这对男女,直要往他们身前不足几米的雪牙上扑去。

货郎身上的绳子不知何时已经被他自己给磨开,常年在山里行走劳作的人力气大得很,李明川和荆斐宁没站住,眼看就要跌倒在距离最近的雪牙的“牙面”之上。

千钧一发之际,二人被反应力超人的袁培大力拽回。

差一点,就差一点就命丧黑手。

余温怒不可遏,强忍着踹人一脚的冲动,抽扯地上的断绳,牵倒货郎。

货郎推人后本就身体不稳,又被余温这么一拽,狼狈地跌倒在地。

他知道自己得罪狠了这帮游客,咬牙挣扎着要爬起来。

一瞬间,货郎竟然不向别处跑去,而是奔往了前方的雪牙,仿佛那是他唯一的生路!

袁培捉小鸡似的拎住货郎,二话不说,刀背劈下,直接废了他一条腿。

“啊——”

货郎凄厉地痛呼出声,双目却满是惊诧,“你!?”

怎么会?哪怕是打他一下,游客也会就地消失的。

余温另取了一条绳子绑他,杀人诛心道:“你是不是光琢磨着怎么害我们了?说了多少遍,我男友他是救援队的,想打你就打了,还要看谁脸色!”

说着,又拽着绳子把人刚抬起的身子扯倒。

余温继续绑人,层层叠叠的麻绳堆在眼前,被她弄得剪不断,理还乱。忽然,她脑海中闪过货郎虔诚而笃定地跑向山洞的样子,想起了一直被自己忽视的一个点。

余温停下手里的动作,蓦地问道:“祭神的仪式是什么?”

货郎闻言,脸色瞬间大变,仿佛被人掀开底牌的赌徒,知晓自己已经输得彻底。

余温再扎出一个死死的结,威胁道:“你最好老实回答,我男朋友可不只是正义的救援队,想当年,四个学校的校霸们……啊呀?”

她正要洋洋洒洒地讲述死鬼男友的“光辉历史”,人却被袁培给就地抱走。

“乖。”袁培在她的耳边哄道,“那会儿不懂事,咱不提了。”

余温撅嘴,小声嘟囔着:“那人家就是觉得你打架的样子很帅嘛……”

袁培无奈地看着女友,摸摸她戴着帽子毛绒绒的小脑袋,走到倒地不起的货郎身前,直接务实地,从左腕处抽出一张锋利的刀片。

正对货郎的咽喉。

“说吧。”袁培懒懒道。

货郎:……

看来他是真造了大孽啊,才会碰上这对面慈心狠的情侣。

货郎的咽喉距离刀片不足半寸,他认命地长叹一口气,嘶哑着嗓子,道出了原原本本的晋岭的传说。

早在货郎出生之前,雪怪便已经裹挟着漫山遍野的严寒来到了晋岭。那时的它,就像刚刚余温他们看到的那样,无论丢什么进去,都会嚼烂了吐出来。至于雪崩与冰裂,更是家常便饭。

大雪封山,封了数十年。在这个世界,从没有搬离家乡的说法和可能。人们蜷居在山下,一代一代地苟着营生,哪怕气候极冷,水源不足,土地贫瘠,根本不适宜群体生存……

直到年轻的货郎意外发现了生机。

那年,他刚满十五岁。听大人的话,在屋前屋后陪着邻家的弟弟妹妹玩耍。不料一个错神,两个活蹦乱跳的小孩在他的眼前丢了,跑到了山上去。

货郎不敢告诉大人,连忙自行上山寻找。

幸运的是,真叫他找到了一路跑到了半山腰,正撒欢玩雪的弟弟妹妹。

不幸的是,暴风雪愈演愈烈,雪崩更是时不时从他们身前擦过,按时下山成了不可能的任务。

货郎忆起往事,苦笑道:“孩子们精力旺盛,跑起来撵都撵不上,可过了兴头,却根本没有足够的韧劲儿坚持下山。”

“你丢下了他们?!”燕燕愤慨道。

货郎理直气壮:“不然我该怎么办?和两个哭嚎不止的孩子一起埋葬在雪山里吗!那是30年前,30年前啊,我们那个穷村子,根本没有像样的衣服,鞋子,更不要说什么高级的滑雪装备!”

当时,货郎头脑只转了一下,便狠心把邻居家的弟弟妹妹撇在了传说中雪怪的山洞外。而后飞速下山,做好了迎接一番狠毒责打,终身抬不起头的准备。

可不曾想,未等货郎走到山脚之际,漫山遍野的冰雪,融化了。

余温语气冷得像刀子:“你很意外。而更让你感到惊讶的是,村子里竟然没有人责打你,人们甚至把你当作了大英雄。”

“哪怕是,那对孩子的父母。”

货郎垂首,无力地笑:“是啊。”

村子上下如获至宝。自那以后,便每年都会举行所谓祭神的活动,乡亲们热切殷勤地准备好猪头,瓜果,薰香,还有……一双童男童女。

而货郎,就是送孩子们上山的不二人选。

“……畜生!”荆斐宁怒气上涌,骂个不停,差一点就要上手。

余温赶紧拉住她。

文明出游,文明出游。

袁培走近两步,问道:“这一次的雪,是怎么回事?”

哪怕系统有意为他们制造逃生的关卡,也不能违背村民们的活动规律。

货郎悲悯望天,一双眼里满是晶莹的浑浊。

“因为这一次,轮到的是我的儿女……”

善恶终有报,货郎名为上山“祭神”,实则把他的孩子们藏到了家中地窖。

余温的猜想是正确的。得不到献祭,雪怪出没后会无差别地攻击所有的本地人与外地人,却唯独对三十年如一日投喂它的货郎除外。

而货郎此番上山,则是在赌。赌自己能在大雪茫茫中,寻到一对新的……童男童女。

初次相遇时,货郎假借借贷之名,吸引大批游客随他独行,制造了一次绝佳的机会。

可惜,游客里不少人还没等被货郎诓进山洞,就已经因为不知道如何在雪山中生存而化身青烟,不见了踪影。

等好不容易抓住两个身形瘦弱而脸嫩的游客,货郎却发现他高估了自己的本领。

往年送过来的都是幼稚的孩童,力量差异悬殊,而今面对两个成年人,他根本无法得手。

“欺软怕硬!”荆斐宁骂道。

货郎抿着唇,继续陈述他的计划,

首次狩猎告败,哪怕已经被其他游客怀疑,货郎仍旧毅然决定主动去寻找人群。

他想,冰河就是最佳的猎网。

让货郎万万没有料到的是,哪怕有那么多游客坠入了冰窟,万里积雪却仍未消融。

“是我心怀侥幸,从前村里因为祭神起纠纷的时候,童男童女若是死在了冰雪中,也能勉强令雪怪满足。”货郎疲惫开口。

只不过,如果他没有把祭品送到嘴边的话,那么下一次村里的祭神时间也要再提前,来平息雪怪的怒火。

余温想的却是,货郎还是不够了解他所谓的“敌人”。在开放的新世界里,成年的童男童女可不比闭塞的乡村那么好找。更不要说,游客们在注定任务失败之时,就会化成青烟,雪怪怕是连牙缝都填不满。

接下来,就是货郎看似被余温他们威胁,实则一步步诱其进山洞的绝杀。

货郎没有再详细描述,丁茂砚却第一个反应过来,心中后怕:“多亏了小余把她男朋友叫来,不然要是李明川和荆斐宁打头阵闯了进去,还不立马叫货郎得逞!”

他们六人中,唯一称得上是童男童女的,就是出门前叫嚷着要比武的两人。

这结论不是丁茂砚下的,而是那两排垂涎欲滴的雪牙。

尴尬的视线在几人之间流转。

余温和袁培目光交汇,纷纷双颊一红。

年纪最小的燕燕怪不好意思,扭着挽住余温的胳膊,小声求偏袒:“姐姐……”

余温无奈地摸摸她的头,低声提醒道:“今后注意安全。”

……

搞清楚雪怪的奥秘后,最后决定进入山洞的,是余温、袁培、丁茂砚、燕燕他们四个人。当然,还有瘸着一条腿的货郎。

李明川和荆斐宁留在外面,一来是为了保证自身的安全,二来,这两排雪牙也需要人来帮忙制造缺口。

雪牙一闻到熟悉的货郎的气息,更加兴奋。四人很是废了一番功夫,才钻入山洞中。

一进来,顿觉暖和了不少。

余温用手电筒一照,见山洞的四壁果真红通通的,说不出的瘆人。

“跟紧我。”

袁培说着,牵着余温的手,稳步走到一块微微鼓起的大岩石之前。

手电打不到的四周黑漆漆的,余温眯眼细看,才注意到这是一条与地表不贴合的“大舌头”。

它被袁培崩了一枪后,愈发笨拙无力,加之熟悉的货郎气息在旁,大舌头没有做什么动作,亦未再赶人。

四人对视一眼,由袁培和余温打头,向深处进发。

很快他们发现,山洞的结构虽然类似口腔,却并非真的口腔。

前方是一条狭长的山中常有的隧道,脚下踩的也是普通的岩石。然而越往深处走,余温却觉得温度越高,连呼吸的空气都似乎在翻腾。

一路下去,越来越热。逼得余温他们把身上的外套,毛衣都给脱了,套上仓库里的春装。

货郎显然也是第一次来到此处,热得不行。可惜他被余温给紧绑着,脱不掉一路爱之如命的厚重军大衣。

每隔五分钟,丁茂砚都会跟李明川低声报一次平安。

然而在第六次通话的时候,李明川他们听到了丁茂砚惊讶的声音,伴随着“噗噗”的什么液体的翻涌声。

“是……是岩浆。”丁茂砚不可思议道。

见到山洞尽头的场景,袁培眉头紧皱:“不能再火攻了。”

他们原本以为雪怪的弱点,便是怕火,却不曾想在它的核心之处,却是这样沸腾的烈焰。

货郎也惊了:“为什么?!”

他一直以为山洞深处是一个吃人骨肉的大怪物,法力通天。可他们已经走到了山洞的最尽头,没有看到任何活跃的对象。

余温饮下一大口冰水,声音亦如寒冰:“雪怪要的,从来不是什么童男童女,而是……绝对的敬畏。”

一如胆怯懦弱的村民们和货郎的所作所为,不惜把年幼的同类献祭给未知的恐惧,苟且偷生。

“那……”燕燕犹豫不已,“我们该怎么办?”

余温检查左手的腕表,又看了看袁培的,不由嫌弃蹙眉。却还是开口道:“我想,比绝对的敬畏更能让雪怪在意的,应该就是……绝对的杀意吧。”

她说着,从仓库里取出一大袋冰块来,“哗啦”一声倒向距离脚边不远的小火焰上。

冰与火的碰撞发出滋滋的声响,一道蒸气腾得升起。

伙伴们愣愣地看着余温“杯水车薪”,不明所以。

袁培观察了片刻,忽得心思一动,连带眉宇间的小山亦是舒平。

他勾起唇角,语气却不放松:“小心点,雪怪要来了!”

其余三人:……什么?

下一秒,只听李明川十万火急地打来电话:“糟糕!门口的雪牙,和我们身边的雪,竟然主动退回到山洞里去了!”

余温的笑容得意又张狂。

当对手潜入你的心脏之时,该怎么办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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