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下滑时,冲劲儿必然很大,她怕飞跌出去,岂不闹了笑话。
赵修槿双手撑在大腿上,连连失笑,感觉背后的小东西像一只炸毛的赤狐狸,“那我抱着你?”
宁瑶想起清越背着姐姐回客栈的情景,一时艳羡,恶从胆边生,伸出两条细细的胳膊,攀上他肩头,“殿下背我。”
本是一句撒娇的玩笑话,没曾想,赵修槿真就附下身子,将她拽到背上,用左手勾住她的腿弯,“趴好。”
宁瑶吓了一跳,紧紧搂住他的脖子,还没说出拒绝的话,面颊就感受到了吹来的山风。
赵修槿背着宁瑶滑下了山坡。
右腿没有支撑点,宁瑶双腿一盘,挂在了赵修槿的腰上。
鬟发松散,被山风刮乱,她紧闭双眼,直到听见一句:“瞧瞧雪光。”
宁瑶睁开眸子,扭头看向冬晖映雪的寸泓景致,不觉惊叹,可还没来得及好好欣赏,两人就滑到了山脚下。
美好稍纵即逝。
宁瑶觉得可惜,从男人的背上跳下来,拽住他的衣袖,“咱们再来一次。”
赵修槿收起踏板,跟着她走上盘山路,“不害怕了?”
宁瑶笑道:“有殿下在,妾身不怕。”
赵修槿忽然停下步子,等身后的小妻子撞上来,才转身握住她的手,那双永远淡然的黑瞳泛起涟漪,心知,她嘴上说的不过是恭维的话,若是全身心信他,怎会隐瞒心事。
“小骗子。”
留下一句耐人寻味的话,赵修槿打横抱起她,大步塌上石阶。
四下虽无人,可宁瑶还是羞红了脸,翁声道:“我自己走。”
赵修槿低眸浅笑,“你走得太慢,等登上山脊,我那件裘衣就不知刮去哪里了。”
原来是为了裘衣啊,宁瑶撇撇嘴,老实窝在他的臂弯。
等再次返回山脚下,宁瑶又拉住赵修槿的手臂,“我们再来一次。”
赵修槿揉了揉她的头,“好了,天色晚了,该回去过小年夜了。”
“再滑一次。”宁瑶还没玩够,也不想回去跟唐絮之同处一室,揪着赵修槿的裘衣哼唧两声,看起来很像没吃到糖果闹情绪的小屁孩。
赵修槿叹了一声,上前拥住她,大手扣住她的后脑勺,“日落了,不宜滑雪。”
宁瑶歪头靠在他怀里,盯着已无人迹的山脉,吸了吸鼻子。落日余光愈发浅薄,视野渐渐模糊,倦鸟都已归巢,何况是人。
“殿下,这是我第一次在外面过小年。”
赵修槿低头盯着她,见她发鬟散了,歪歪扭扭地坠下来,抬手拔下斜插在上面的凤头钗,收进衣袖,又轻轻抚着她垂腰的长发,“这是我第一次与女子一起过小年。”
宁瑶抬起头,盯着他的下巴,“那殿下会觉得无趣吗?”
傍晚最后的霞光零零碎碎地跳跃在女子的眼睫上,赵修槿拥紧她,“不会,我很庆幸。”
庆幸?庆幸娶她吗?
宁瑶品味着这个词,心口一跳,颤着睫毛问道:“殿下、殿下喜欢我吗?”
北风卷着雪粒吹来,打在脸上冰冰凉凉,足够使人保持冷静。然而,赵修槿迟迟没有答复。
宁瑶低下头,额头抵在他胸口,湿着眼眸道:“可我好喜欢殿下。”
阿瑶好喜欢殿下。
白日与黑夜交织的间隙,赵修槿听见了一声微弱的表白,如一道无形的气流,冲击在他的心房,似要冲裂他长久紧闭的心门。
可没等他开口回答,宁瑶忽然勾住他的后颈,垫脚吻了上去。
一滴泪水顺着唇角流入口中,赵修槿尝到了湿咸的味道,随之而来的,是女子柔软的唇,伴着滋滋清甜。
她吻得生疏,紧紧贴着他薄如蝉翼的唇瓣,带着不顾一切的热忱。
唐絮之的威胁如导火线,让她担忧家族被诛的同时,又害怕失去赵修槿的“温暖”。
这份温暖令她着迷、沉沦、患得患失。她睁开泪眼,看着眼前放大的俊颜,希翼一点点下沉。
娘亲和姐姐都同她说过,两个人彼此相爱时,亲吻是会上瘾的,太子的反应刺痛了她。
当她落下脚跟想要道歉时,腰肢和后颈倏然一紧,整个人被迫踮起脚。
赵修槿用力揽住她,凝着她漂亮的眸子,沙哑道:“傻姑娘,亲吻不是这样的。”
说罢,他附身贴上她的唇,不由分说地撬开她的贝齿,碰到了她的舌尖。
25. 第 25 章 甜蜜
回去的路上, 宁瑶一直握着赵修槿的手,时不时觑他一眼,然后暗自偷笑。那会儿唇上的触感犹在, 跟步入梦境一般,还是酣甜的美梦。
可欲望是无限的, 没有得到对方关于爱的回应, 心里不免落差。即便是知足常乐的宁瑶,也会期盼得到太子更多的宠爱, 而这份宠爱里,应该是痴迷大于怜惜。
“殿下。”她加快脚步, 来到赵修槿面前, 娇着一张素白的脸, 弯眸道,“你能不能背我?”
嬉冰时不是背过了么,还不止一次, 赵修槿掐了掐她的鼻尖, “上瘾了?”
“嗯!”宁瑶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等着他蹲下来。
拿她没办法, 赵修槿屈膝蹲下, 拍拍肩头, “渭北江东, 你是第一人。”
那不是很荣幸嘛!宁瑶笑着爬上他的背, 歪头趴在他肩上,偷偷嗅着他身上的松香,“渭北江东,谁与小女子争锋?”
赵修槿笑笑,勾住她的腿弯,稳步走在静谧的街道上。
夜幕拉开, 周遭的店铺都已打烊,只有街尾的一家面馆燃着莹亮的灯,为孤独的行人带来一丝慰藉。
宁瑶盯着热气腾腾的面馆,冲着赵修槿的左耳道:“咱们去吃碗面吧。”
她贴的很近,可男人安静如斯,没有给予任何回应。
宁瑶不禁起疑,又对着他的左耳小声嘀咕句什么,可赵修槿还是没有给予反应。
北风虽来势汹汹,夹杂着沙土摩擦声,可也不至于听不见她讲的话呀。宁瑶盯着他的耳廓陷入沉思,之前的几次亦是如此......莫非不是他对自己爱答不理、忽冷忽热,而是......
宁瑶心里一沉,想到了什么,对着他的左耳吹了口气。
“怎么了?”赵修槿扭头看向她,眼中带着询问。
宁瑶鼻尖发酸,借着夜色掩盖眼底翻涌的情绪,笑着指了指面馆,“我们吃碗面再回去吧。”
“嗯。”赵修槿背着她走到面馆前,将她放了下来。
宁瑶跟在他身后,盯着他峻拔的身姿,握了握粉拳。她的殿下曾经历了什么,才会致使左耳失聪......
是辽东那场安阳大战吗?记得父亲说过,太子在那场战场中差点失去性命,是那时被炸伤了耳朵吗?还是八岁那年遭受嘉和帝的毒打,导致了耳炎?
可又为何瞒着世人?
店里只有两桌食客,店家笑着招呼道:“两位吃点什么?”
赵修槿询问宁瑶后,对店家回道:“两碗高粱饸饹面。”
“好嘞,窗边有小料和糖蒜,两位自己取啊。”
赵修槿点点头,装好小碟端到桌前,“我看那有小米椒,你要吃吗?”
宁瑶托腮看着他,还未从他失聪的事情中缓过来,不免有些迟钝,“不、不了。”
香喷喷的饸饹面被端上桌,宁瑶夹起一绺,吹了两口,隔着热气打量着对面的男人,这般带着烟火气的太子更为平易近人。
吃了小半碗汤面,宁瑶把碗一推,不打算再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