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赵延安番外(慎买)(1 / 2)

又是一年圣诞节。

孤身处在异国他乡的赵延安早早起来, 出了一趟门,又在厨房花了一整天的时候,给自己做了个生日蛋糕。

傍晚之际。

他将洁白的餐布铺在餐桌上, 撒上红艳的玫瑰花瓣,复古的铁艺烛台挂着香薰蜡烛, 印着并蒂莲的精美陶瓷餐具摆了两套。

系着红色蝴蝶结的昂贵红酒瓶斜放于氤氲着寒气的冰桶里, 水晶灯下的高脚杯流光溢彩, 两份西冷牛排皆为五分熟,中间空着的位置放着他亲手做的生日蛋糕。

今天既是圣诞节, 也是他的生日。

很早之前,他妈总是说他是个有福气的孩子, 因为圣诞节寓意希望——他的降生给他妈带来了希望。

那他的希望呢?

做完一切准备工作的赵延安关了灯,孤独地坐在椅子上, 望着对面空荡荡的位置, 掏出手机,点开通讯录,拨通了说是回国参加哥哥婚礼,却再也没有回来的周江陵的号码——

嘟……

“喂,您好, 请问是哪位?”

清透的嗓音熟悉又陌生,让赵延安的记忆回到了一年前的今天——他提着生日蛋糕和红酒出现在周江陵的公寓门口, 心情既是激动又是忐忑。

他从十八岁开始, 追着周江陵来到了这个国家。

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喜欢开始把一颗心落在周江陵身上的——可能是哥哥和祈元叔订婚那晚,与他不熟的周江陵因爸爸的缘故毅然地追了出来, 陪着当时失魂落魄的他走在繁华的大街上,一路上绞尽脑汁地找着冷笑话逗他开心。

发现这些冷笑话进不去他的耳后,便默默地陪在他身边, 一路护送到他回家。

在那个他痛苦又无助的夜晚,安静且温柔地陪了他大半夜。

可那时候的他,心里只有祈元叔——祈元叔与哥哥订婚,只要一想到这些,他就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叫他痛苦不已,感觉像是要死掉一样。

他把心里的痛苦告诉了周江陵,周江陵却说:“少看点狗血剧吧小师弟”。

那时候他想的是心真的很痛啊,跟狗血剧有什么关系?

直到爸爸把他带去了学校,他又一次见到了周江陵。

他当时只是想找个人倾诉,而周江陵是唯一个合适的倾诉对象,也是在那一天,周江陵跟他说起了曾经的过往,那是一种他无法想象的日子。

任劳任怨的母亲被家中兄弟姐妹压榨,爷爷奶奶重AO轻Beta,不把Beta当人看,整天怒骂周江陵是个野种——那样一个乌烟瘴气的环境和因为Beta身份问题而受到排斥,让他想到了他哥哥赵延平。

他知道哥哥不受妈妈待见吗?

他是知道的。

从小就被偏爱的他觉得这一切是理所当然。

没人告诉他这是有问题的。

可周江陵却说:“小师弟,比起你哥哥,甚至世界上很多人,你很幸运,因为你是被偏爱的那一个。”

“上次我问你愿不愿意跟你哥互换身份,你贪心的回答说就不能都拥有吗?我告诉你,这不是可不可以都拥有的问题,而是你能不能拥有的问题,因为人不是物品,而是有感情,有个人思想,不是你能掌控的。”

周江陵喝了口水,继续说:“像你这种生活在蜜罐子里的小少爷,压根儿就不懂什么是感情,只理所当然的觉得自己喜欢的就想要拥有,你扪心自问,你是真的喜欢周祈元吗?喜欢到非他不可吗?如果用你一切来换,你愿意吗?”

“你不用急着回答。”周江陵打断了他想说的话,摸了摸.他的头,温柔地说:“你现在还小,这个问题等你长大了,有了生活阅历,你再回头仔细想想我今天说的话。”

周江陵是第一个跟他说这些道理的人。

也是第一个教会他人要学会知足的人。

他慢慢学着去换位思考,才惊觉这些年,爸妈和他对哥哥究竟有多残忍,如果说爸爸是无意的忽略,那妈妈就是有意为之,而他,则是天真的残忍。

但他心里始终有个心结,这个结就是哥哥夺走了他最喜欢的祈元叔,让他放不下心结去道歉,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不去打扰哥哥。

为了不去想念祈元叔,他只能去找周江陵缓解心里的痛苦。

在那段时间里,周江陵慢慢成为了他的精神寄托,每每有一点开心或不开心,都会下意识去找周江陵——在一点点的相处中,他都没发现自己对周江陵的关注超出了正常朋友的范畴。

直到他妈大闹学校,逼得周江陵出国。

“喂?说话啊?”电话那头的人久等不来他的开口,就催促了一声。

“是……”他收回思绪,张了张嘴,没有傻到去问对方为什么没有存他的号码,只是哑声说:“是我,江陵哥。”

“是延安啊。”话筒里的人似是叹了口气:“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你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他紧张地问。

“今天?”对方顿了一下:“哦,圣诞节啊,祝你圣诞节快乐——”

“阿陵,我没带浴巾,你递一块给我。”

突然加入的声音让赵延安的心如坠冰窟,脑子里一片空白,连电话什么时候挂了都不知道,只泪眼朦胧地看着眼前精心准备的一切。

异国他乡的三年追求,抵不过一个空降的邂逅。

他记得成年那天,爸爸问他想要什么礼物,他说想要周江陵的地址。

爸爸叹了口气,最后成全了他,他也毅然追到了国外,以为这番行为能感动到周江陵,甚至还天真的想着要不要趁着江陵哥感动之际直接表白。

就算江陵哥感情内敛不接受也没关系,反正他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然而却唯独没想到周江陵一脸冷漠,甚至在机场相见时第一句话是——我已经给你订了回去的机票

那种感觉不亚于寒冬腊月被人兜头浇了一桶冰水。

他是真的没有自知之明。

忍着难受死皮赖脸的留了下来,想着‘烈女怕缠郎’,只要他投入真心,一定能换来回报,等来的却是周江陵直接搬走。

那时候他不明白,明明在国内的时候,周江陵对他还很有耐心很温柔的啊。

怎么出国就变了。

周江陵越逃他就越不甘心。

得到的就是周江陵愈发的不耐。

直到去年年底,周江陵的态度似是缓和了不少。

他以为这是感动的前兆……

还记得是去年圣诞节,他提着自己精心做的蛋糕和红酒按下周江陵居住的公寓门铃,心中默默背着做了好久的告白程序,然而当门打开的那一瞬间,一张陌生的脸孔微笑地问他:“请问你找谁?”

那时的他还不知道这个陌生青年是谁,还心有不满,觉得这个青年什么时候不来,偏偏要选在他跟周江陵告白的这天跑来打扰他的计划。

可他的不满还没表现出来,屋内喊了一声:“星星,是谁啊?”

这个称呼让他心头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而这股奇妙的预感在周江陵走上来,自后搂住青年的腰得到了证实——他几乎每天都与周江陵见面,就怕再次发生有人中途截胡,可他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

那一晚,周江陵郑重的为他作介绍,也难得给了他一个笑脸,说这是我男朋友。

而给那个叫星星的青年介绍他的时候,只有一句‘这是我大学老师的儿子’。

那一瞬,他只觉得天旋地转,浑身血液逆流,耳鸣不断。

什么都听不进去,只隐约听到了一句俩人是在图书馆认识的,就匆匆离开。

他失魂落魄地走在陌生的街道上——而这次再也没有一个人用冷笑话来逗他开心,也没人默默地送他回家。

回到家中,他蜷缩着大哭了一场。

哭着哭着,他突然想起了周江陵曾经说过:“我不太喜欢凡事用哭来解决的人,因为哭只能说明自己没本事,窝囊。”

他也不想哭的。

可他的心真的很难受,那种仿佛心被人用手狠狠地捏住,又似被成千上万只蚂蚁啃噬,痛得发抖,是当初知道祈元叔跟哥哥在一起后完全不同。

而那种感觉,至今想起,依旧令人窒息。

脸上的冰凉将赵延安从回忆中惊醒。

抬手摸了一下,发现自己竟是在不知不觉中泪流满面。

但这次他却抹去了脸上的泪水,笑着点燃了蜡烛,对着空无一人的座位说:“今天是我的生日,祝我二十三岁生日快乐。”

说完,他含.着笑打开红酒,慢条斯理地倒了两杯,举起其中一杯:“cheers!”

一杯酒饮尽。

他再倒了一杯,眼眶慢慢凝聚出了一层水雾,神情恍惚中仿佛看到周江陵就坐在他对面,举着酒杯似在说话。

他微微一笑:“从明天开始,我就不会再喜欢你了。”话落,眼泪也落下了。

可他却笑的无比灿烂:“当初你说的那些话,我现在有了答案,人生那么长,我还这么年轻,并不是非要把人生挂钩在爱情上。”

赵延安一个人默默地喝了一整瓶红酒。

他酒量不算好,半瓶喝下去,人就已经有些晕了,当最后一杯下肚,他直接趴在了桌子上,醉死了过去——意识堕入黑暗后,茫然中他仿佛回到了十六岁那年,周江陵第一次上门那天。

他还没来得及欣喜,那个与他有着一样面容的少年却直接略过周江陵,欢快地奔向看似温和,眼神却极为疏离的男人周祈元。

这是梦吗?他在心里问。

可却没人给他回应。

他就像是一缕游魂,漂浮在众人眼前,却没一个人能看得见他。

他眼睁睁地看着有些陌生的哥哥阴郁地走下楼,‘他’也如记忆中那般招呼哥哥过来坐,哥哥低着头踌躇不前。

周江陵主动上前,挂起如沐春风的微笑,伸手道:“师弟,你好。”

“你、你好。”哥哥回应了。

他不可思议地把目光转向祈元叔。

却发现祈元叔噙着笑意,端坐在一旁,连眼皮子都没掀一下。

坐在祈元叔旁边的‘他’叽叽喳喳,好似一只麻雀,他恍惚地想,原来这个年纪的自己,这么烦人的吗?

眼下发生的场景,跟他记忆大有出入。

他看到哥哥与周江陵坐在一块,周江陵几次眼神闪烁地瞥向祈元叔,嘴里却极为温润地与哥哥说话。

哥哥性格寡言,很少回应。

但周江陵却没表露出一丝的不耐。

直到祈元叔告辞,‘他’提出挽留也没能留下,反而爸爸主动将周江陵留了下来,安排在了三楼,也就是哥哥房间的对面。

他跟着上楼,看到周江陵如沐春风地跟哥哥说:“晚点再见。”

没忍住跟了进去,却看到周江陵脸色忽地冷了下来,似不耐地脱下外套,好似整个人抽空了力气,直接仰面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没人知道周江陵在想什么。

他就这么看着,眼前一晃,场景变幻,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听到周江陵温柔地说:“今天又是我送你去学校,你不会介意吧?”

他意识晃了一下,才发现自己坐在副驾驶座上。

连循声扭过头,看到低头的哥哥有些不自然地挪着屁.股,与周江陵拉开距离,摇了摇头。

周江陵好似没察觉一般,依旧风度翩翩地说:“教授其实很关心你的,只是他太忙了,身为研究团队里的主心骨,他能抽.出来的时间不多,希望你能多体谅一下他。”

听到这里的赵延安觉得这话有些别扭。

以前他没意识到爸爸这么做有什么不对,可看着与人共处在一个空间,身体都有些发抖的哥哥,他茫然地想,研究真的比儿子还重要吗?

江陵哥曾经跟他说很想要一个父亲。

为什么用在哥哥身上却是这么一套理论呢?

低着头的哥哥沉默了很久,才点了下头:“我知道的。”

“以后你有什么事,可以来请教我。”周江陵笑着说。

赵延安越听越不对味。

他怎么看怎么觉得这里的江陵哥对哥哥的态度有些不对劲。

他继续往下看。

看着哥哥慢慢与周江陵相熟起来,而哥哥也变得越来越眼熟,气质有些像……像现实里周江陵的那个男朋友。

周江陵看哥哥的眼神也从一开始蒙着层什么到后来越来越温柔——他忽地想起了周江陵是周家二叔流落在的儿子,这一刻仿佛明白了什么。

随着梦境的展开,他看到了周江陵一边搜集周家的信息,一边与哥哥交往。

直到俩人水到渠成地走到了一起。

而这时候的周江陵看哥哥的眼神已经充满了爱意。

赵延安不知道心里是个什么感觉,有些怅然,又有些释然,原来不管是在现实,还是在梦里,周江陵喜欢的那个人从来都不是自己这样的。

就算梦里的哥哥没有二次分化,周江陵也不介意。

从有目的的接近到身心的陷入,由始至终,周江陵喜欢的都是哥哥亦或现实那个叫星星这样笑起来略带些羞涩,眼神却极为明亮,气质也干净的人。

而不是他这种看着天真却是单蠢到都不会看人眼色的人。

那这个时候的‘他’在做什么呢?

他望着主动亲吻哥哥的周江陵,别开脸想着这个时候的自己,眼前的场景立时跟着调换,就见‘自己’正在跟妈妈商量即将到来的生日宴会和邀请祈元叔来参加的事。

“我有一个主意。”妈妈依旧很温柔。

‘他’睁着那双好奇的眼,撒娇地缠着妈妈:“什么主意?妈妈你就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

“你啊!”妈妈慈爱地点了下他的脑袋:“先别急,妈自有办法,你就等着吧!”

妈妈没直接点明是什么办法。

但他跟着妈妈进了房间,看到妈妈从一个上了锁的箱子里拿出一支红色药剂——他立时瞪大了眼,诱导剂!

这可是违禁品,妈妈怎么会有这个?

还不等他想明白,就见妈妈掏出手机,联系了祈元叔。

她一手握着诱导剂,一手拿着手机,语气温柔地说:“是祈元吗?小安十八岁生日要到了,你赵哥想给他举办一场成年礼……在家里举办呢,我想着小安那么喜欢你,肯定想让你早点过来……对,你中午过来……好,那我就挂了啊。”

听到这里,赵延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妈妈这是想让‘他’跟祈元叔完成终生标记啊。

可祈元叔是那么容易被算计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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