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探消息了,纪廷元道:“老样子,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娶别人。”
不去害人就好,纪瑶就怕他胡闹,万一娶个不喜欢的姑娘,又天天不着家,必然和离。
两人正说着,杨绍归家了。
“赞明,你怎么在这里?你们都察院最近不是很忙吗,还有闲情逸致过来喝酒?”
也以为他来斗酒。
纪廷元无言:“妹夫,我好歹也是左佥都御史,就不能为公事来吗?”一拍杨绍肩膀,“走,我们去书房谈,关于刘元杲,我发现一件事……”硬是把杨绍拉走了。
鬼鬼祟祟的,纪瑶心想,非不告诉她,她难道一会儿自己不会问杨绍?
走到书房,纪廷元就道:“刘元杲曾是延安侯许岩的部将,他是许岩一手提拔上来的。你说,刘元杲胆子这么大,里面可有许岩的缘故?许岩生活奢靡,未必银子够用啊,我审问出那段时间,刘元杲曾与许岩有书信往来……”
他冷笑了一声:“许岩的女儿敢杀瑶瑶,如今被流放,这许岩怕也是个祸根。”
可见纪廷元还是很敏锐的,杨绍道:“你的意思,是要将许岩揪出来?”
“对,但是刘元杲这个人很狡猾,我们撬不开他的嘴,不晓得书信藏在何处。许岩那里,肯定已经销毁了。”
杨绍挑眉:“你是要我帮忙,让刘元杲交代出许岩吧?”他沉吟,“刘元杲的夫人,你们可曾审问?”
“夫人?”纪廷元一愣。
“刘元杲畏妻,听闻他很多事情都会跟他妻子交代。”
“唉!”纪廷元一拍脑袋,“我怎么没想到这一茬,光是在查他的部将呢,不过他的夫人好似不在京都,是在成州还是……我马上回去查一下。”
他一溜烟的跑了。
杨绍回去上房,纪瑶就问起来,杨绍一五一十说了:“他是想斩草除根,觉得许岩会对你不利。”
这傻哥哥,纪瑶心头一暖,哥哥不管如何,对她是没得说。
这一世,她也真希望哥哥可以有个圆满的结果,可是啊,哥哥这个人实在太愁人了!
她问:“那照侯爷看,哥哥可会如意?”
这桩事,乍一看像是偶然,只是那齐大人无意间发现的,但隐藏了三四年的事儿,此时突然爆发,怎么看都像是有人在暗地里操作。与其查刘元杲,还不如查查齐大人怎么发现的。
杨绍淡淡道:“恐怕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果然,等纪廷元查到刘夫人身上时,却发现刘夫人早就被人威逼过了,把书信交了出来。
而那些书信则被送往了延安侯许岩的手里。
许岩看着那三封信,背后冒出冷汗。
他们这些打仗的人,在外面出生入死,天天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有时候难免会放纵些。
为了犒劳手下,有赚钱的机会也不放过,刘元杲那事儿是他背后撑腰,他当时也得了一大笔钱,不过自以为安全,没想到会被人揭露出来。许岩后来一想,会是谁呢?
肯定是杨绍了!
因为他如今管着三千营,夺了杨绍部下的兵权,他肯定早就看他不顺眼了,不然又怎么会陷害他的女儿呢?现在更进一步,还想把他给置于死地!
一旦这些信暴露,他许岩肯定会跟刘元杲一样,掉脑袋!
毕竟当今圣上已经被猪油蒙了眼,根本分不清是非黑白了。
许岩把信放在火里烧了,看一眼送信的人:“许某欠下这么大人情,将来一定会报答,就是不知恩人是谁?”
那人淡淡一笑:“侯爷往后便知的,总之,我们主子与侯爷同仇敌忾。”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许岩笑了起来:“许某记住了。”
………………
这阵子沈妍因为忌惮纪廷元,很少再去清月酒庄,纪廷元偶尔路过,就发现她不在。
她现在都学会躲自己了。
不过他倒要看看,沈妍能撑到何时。
她不喜欢他这事儿,她自己都不相信吧?
纪廷元走去酒庄,要了一坛女儿红。
刚刚喝下半坛,就听到身后传来苏昇夸张的声音:“哎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纪大人居然在清月酒庄喝酒,不得了,这么一段时日,你是出什么事情了啊?”
“给我闭嘴,”纪廷元皱眉,“这地方我来不得?”
“这倒没有。”苏昇坐下来,也要了一坛酒,“不过不是你自己不想来吗,不想见沈掌柜。”
纪廷元不语。
苏昇又要了两盘菜:“菜都不点,尝尝吧,他们家的酱牛肉是一绝,配酒最好。”
纪廷元夹了一块放入嘴里,入口即化:“软绵绵的,就那样。”
呵,嘴硬。
苏昇觉得纪廷元是松动了,心里倒是替他高兴。
因为他跟李冰玉都已经成亲了,唯独纪廷元还一个人,有时候想想也挺惨的,明明有这么好的条件。
苏昇想着,忽然一推纪廷元:“看,楼上雅间门口有个姑娘在看你。”
纪廷元懒得抬眼。
“你啊,就是因为这样才娶不到妻子。”
“我娶不到妻子?”纪廷元笑了,“我看你是喝醉了,胡言乱语。”
“那你为何不娶?”苏昇指指楼上,“那姑娘长得也不错啊,配得上你,赞明!”他顿一顿,“可你为什么不看她一眼?赞明,我们当了多年朋友了,我跟你说,我怀疑你是心里有人。”
纪廷元瞥他一眼:“吃你的牛肉吧。”
苏昇也是看他行为异常,想说两句:“这些年,喜欢你的姑娘不少吧?”
“没发现。”
“你当然没发现了,你心里有人,所以根本就不看别的姑娘。哪怕那些姑娘也喜欢你,甚至喜欢你一个月,一年,或者是几年,我问你,赞明,你可曾注意?”
纪廷元的手顿住。
“如果你不在意,你早就来清月酒庄喝酒了。”苏昇拍拍他肩膀,“就算沈掌柜喜欢你又如何?凭你的狠劲,你怕她吗?你为什么要避开她?你为什么……”
“够了。”纪廷元把手里的酒盅一摔,“我就说这里不合适我,你自个儿喝吧!”
他站起来离开了酒庄。
苏昇看着他背影,摇了摇头。
不知不觉,酷暑来临。
这段时间,侯府的冰鼎一直没停过,屋里好像春天一样,纪瑶已经好一阵子没出门了。
太阳太烈,晒一会儿就汗流浃背,时间久了头晕眼花。
哪里像这儿舒服啊,纪瑶躺在榻上逍遥,吩咐白果:“拿一个井水里的寒瓜来。”
夏天就这个好吃,消暑。
白果取来:“夫人,这寒瓜熟透了,肯定很沙。”
“拿半个送去给母亲。”纪瑶道。
“是。”白果便捧着去了。
木香给纪瑶递上勺子,低声叮嘱:“这个太寒,夫人少吃些,太夫人也叮嘱过的,尤其是来月事时……”
一说这个,纪瑶就泄气,早上她的月事又来了,懊恼得把勺子一放:“算了,不吃了。”
“夫人,吃两口没事的。”
“不吃了。”纪瑶没了兴致。
之前是成亲两个月没有怀上,现在一下又过去两个月了,她还是没个动静,明明杨绍每天晚上都在折腾,怎么还是毫无收获呢?是不是应该请个太医看看?
倒是太夫人那里也没有说。
她越想越郁闷,靠在榻上闭起了眼睛。
不知过得多久,她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从外面传来,便急忙起身去迎接,嘴里叫道:“侯爷……”
确实是杨绍回来了,他穿着玄色绣麒麟的锦袍,腰佩长剑,脚上一声鹿皮靴子,踩在青石上发出铎铎的声音。
她刚刚要扑入他怀里,却见旁边突然冒出来一个年轻女子,穿着青色的裙衫,浑身有种清华高雅,不止如此,还亲昵的抱着杨绍的胳膊,她大吃一惊,质问道:“你是谁?你为何来我家?”
“你家?”那女子不屑地看着她,微微一笑,“这马上不是你家了,你既不能生出孩子,无法为杨家开枝散叶,那侯爷自然不能留你的。你看,这是和离书……纪瑶,我命令你,你马上就离开怀远侯府。”
“你说什么?”纪瑶震惊,连忙去问杨绍,“侯爷,她到底是谁,你把她赶走,侯爷!”
杨绍看着她,沉默不语。
她心头大恸。
“侯爷,你说话啊……杨绍!”
她忍不住落下泪来。
哭着哭着,突然觉得腰间一紧,随后就有什么东西在脸上舔舐,温热温热的,她想躲避,却被箍住了手,慢慢睁开眼睛才发现是杨绍。
纪瑶捏着粉拳就捶了上去。
妻子在梦里哭,杨绍第一回 见,把泪水吃了,本想抱着她安慰呢,莫名其妙就被打了一拳。
“瑶瑶……”他有点懵,抓住她的手,“还没醒呢?”
哼,打的就是他。
负心汉!
纪瑶嘴巴一扁,又想哭了。
杨绍忙把她搂进怀里,拍着后背:“到底怎么了?告诉本侯,谁欺负你了?梦里哭成这样?”
还不是他么,纪瑶生气,可又不好说,这太无理取闹了。
说出来,他会笑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