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他神情之中的那份低落,就听姬凌禀报道:「启禀大王,在臣看来司马老将军这条建议不仅仅是出于平息列国的怒火的无奈之举,更是能够为我秦国去除一大隐忧。」
「隐忧?」不明白姬凌的意思,就听秦王嬴稷追问道:「太傅所说的,究竟是何隐忧?」
秦王嬴稷话音刚落,就听姬凌躬身一礼,「请大王随臣来。」
虽然不知道姬凌究竟要做些什么,但是出于对他的信任,秦王嬴稷还是跟随着他的脚步向着大殿一角所摆放的一张沙盘走去。
从沙盘一侧拿起一支长杆,姬凌便为秦王嬴稷在沙盘之上指点了起来,「大王请看此处。」
顺着姬凌手中长杆所勾画的范围,秦王嬴稷一眼便看出那片地域究竟代表了什么?
「巴蜀?」
「正是巴蜀。」一声应诺之后,就听姬凌沉声说道:「自司马老将军收取巴蜀以来,我秦国一直没有放弃对于巴蜀的发展。」
「数十年来,巴蜀之地虽然时有叛乱,但是总体上还是在我秦国的控制之下。而伴随着我秦国开发巴蜀的深入,未来巴蜀之地对于我秦国来说无疑是至关重要的。」
说完了巴蜀的重要性之后,姬凌手中的长杆缓缓移动,落在了巴蜀之侧、如今仍然属于楚国的黔中和巫郡两郡。
「大王请看,黔中和巫郡毗邻巴蜀。如果楚国从此地发兵,完全可能威胁我秦国的巴蜀。」
「司马老将军此番提出放弃郢都攻势而转向黔中、巫郡,这毫无疑问是一招保我巴蜀之地平安无虞的良策。」
听完了姬凌的一番解释,秦王嬴稷的视线开始在面前的这一张沙盘之上来回移动,眼中的那一抹不甘也由此消减了不少。
姬凌看着秦王嬴稷眉宇之间依旧有迟疑之色,当即思绪一转轻声建议道:「大王,臣以为这攻伐黔中、巫郡两郡若是由司马老将军领兵,六万精卒已是绰绰有余。」
「不如将司马老将军麾下十万雄兵兵分两路,第一路由司马老将军领六万精卒西入巫郡、黔中。至于另外一路,」说话之间,姬凌手中长杆顺着那一条汉水直接向着南方缓缓移动,最终落在了楚国都城郢都之上。
「另外一路四万人则由副将白起率领,继续沿着汉水南下,对楚国都城郢都形成持续威压。」
姬凌的这条建议立刻便让一旁的秦王嬴稷动了心,在他看来这实在是一条两全其美的计策。
也就是在秦王嬴稷和姬凌讨论着前线对策之时,一道呼喊声突然出现在了殿门之外。
「大王,大王,大王……」
下一刻,有些气喘吁吁的右丞相嬴疾已然出现在了两人身前,「老臣拜见大王,见过太傅。」
「叔父不必多礼,不知叔父如此匆忙所为何事?」
「启禀大王,据前线细作回报,被我军重创的楚军溃卒似乎有不稳的预兆。」
听罢右丞相嬴疾所说的消息,秦王嬴稷没有什么反应,但是一旁的姬凌却是忽然脸色肃然。
「大王,前方有变,我秦国应该早做应对。」
楚国,唐城。
自从垂沙之战被重创之后,大批楚军溃卒四散奔逃。
因为唐昧副将庄蹻的存在,唐城这一座位于涢水之畔的城邑,便成为了一个重要的溃卒聚集点。
其实身为唐城城守的昭丘是根本不愿意接受这些溃卒的,在他心中这些楚军溃卒就像是一条条丧家之犬,而他昭丘可是王族近支、昭氏族人。
天生高贵的他,就算是不用努力也有官职爵位,如何能够与这些卑贱低下的溃卒为伍?
如果不是昭丘害怕有可能受到来自楚王的责难,那么恐怕他早已经命令城中士卒驱逐庄蹻以及他麾下的将士了。
不过饶是碍于职责接受了庄蹻以及其麾下将士,昭丘却仍然对于他们充满了不屑与蔑视。
就比如此刻的唐城城守府邸,昭丘却是正在和属下议论着这件事。
「启禀城守,属下已经按照您的意思削减了对庄蹻所部的粮草辎重供应,只是……」
听到属下话语之中的那份担忧,刚刚紧闭双眼的昭丘缓缓睁开了眼睛,他那带着几分锐利的视线落在了对面那人的脸上。
「只是什么?」
「只是我等如此苛待那些士卒,城守不怕会生出变故吗?」试探性地抬了抬头,那名属下将心中忧虑说了出来。
「变故?」
一句充满不屑的话语,一道满是高傲的笑容,在昭丘看来属下的话语是那般的可笑。
「不过是一群卑贱之人,如何能够和我一个天生高贵的王族近支对抗。」
「我倒想看看他们这些丧家之犬,究竟能够给我弄出多大的动静来。」
此刻昭丘的脸上充满了自信的神情,仿佛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一般,他不知道一场改变了楚国历史的风暴正在悄悄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