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点头，靠在宋邵安的肩膀上：“喝neinei。”
贺轻舟看着这“父慈女爱”的一幕，用衣架把手里刚洗干净的衣服夹好，挂在一旁。
这儿楼上就是酒店，他刚开的一间房。
“阿琼，你是喜欢宋叔叔呢，还是更喜欢爸爸？”
他看似不在意的，用一种漫不经心的语气问出这句话。
其实心意在意的要命。
这个年纪的小朋友，喜好厌恶还没完全成型。
被谁抱着，不害怕那就是喜欢。
她说：“宋叔叔，喜欢。”
声音奶声奶气。
贺轻舟冷笑一声：“那你给宋叔叔当女儿吧。”
宋邵安捏了捏她的脸：“好不好？”
贺晏如居然点头了！
她居然点头了！！
贺轻舟觉得自己大约是真的年纪大了，居然有一种急火攻心的感觉。
他把贺晏如从宋邵安的怀里抱过来：“你要是喜欢女儿你自己去生一个。”
宋邵安乐于瞧见他这副气急败坏的模样，笑容意味深长：“贺轻舟，不至于吧，以前吃江苑的醋，现在吃阿琼的醋。
真把我当死敌了？”
贺轻舟抱着贺晏如往客厅走：“你倒是爱抬举你自己。”
他从婴儿车里拿出奶瓶，单手抱着贺晏如，另一只手给她冲奶粉。
试了下温度才敢往她嘴里放。
“慢点喝，别呛着。”
喝到一半，他把奶瓶往回抽。
贺晏如两只手还保持着握奶瓶的姿势，嘴巴张开，一脸懵懂的看着他。
贺轻舟问她：“更喜欢宋叔叔还是更喜欢爸爸？”
有奶就是娘。
“喜欢爸爸。”
他满意了。
还不忘往宋邵安那看一眼。
表情挺得意。
宋邵安无奈的摇头。
傻逼。
————————————
江苑因为工作的时间，有时候是夜晚，回来的比较晚。
贺轻舟想让她多睡一会，一般不会弄出太大的动静。
怕吵醒她。
贺千御平日里对他多些畏惧，没妈妈庇佑的时候，他也不敢在爸爸面前太闹腾。
早上起床，贺晏如的头发一如既往的睡得乱糟糟的。
贺轻舟抱着她坐在自己腿上，拿来梳子给她梳头发。
梳了半天，好不容易梳好。
他还挺满意。
刚把镜子拿过来，放在她面前。
她看到以后，立马哭了。
袖子擦着眼泪，一副天塌下来的悲痛感。
贺轻舟哄了半天都没哄好。
一旁正拿着勺子吃馄饨的贺千御向他投来不理解兼并些许鄙夷的眼神。
“爸爸，你要是想羞辱人，也不该用这种方式。”
听到他的话，贺晏如哭的更凶了。
不满他的添油加醋，贺轻舟让他安静吃饭。
他又去哄贺晏如，说很好看：“我们阿琼不管怎样都好看。”
她哭的难受：“不好看，刘海都竖起来了。
要妈妈，爸爸是大笨蛋！”
贺轻舟只能拆了给她重新梳。
“妈妈以前考试还得靠爸爸给她补课。”
他们两个都读同一所幼儿园，吃完饭以后，贺轻舟先送他们去学校，然后再去公司。
贺千御虽然闹腾，但他到底比贺晏如大几岁，平日里妹妹如果哭了，都是他去照顾。
贺轻舟打开车门把他们抱下去。
老师出来，一个人牵一个。
贺轻舟蹲下身，替他把衣服穿好：“在学校要听话。”
贺千御背着书包，点了点头：“爸爸再见。”
贺晏如的老师声音温柔的问贺晏如：“今天的头发是谁给你扎的呀？”
她声音带哭腔：“爸爸。”
“阿琼不哭，老师待会给你重新扎一遍。”
扎了五遍好不容易扎成功的贺轻舟：“......”
————————————————
医院中午休息的那两个小时，贺轻舟一般有时间的话就会去医院给她送饭。
不过最近要跟进项目，抽不出身。
但还是空出吃饭的时间来给她打电话。
具体也没什么好聊的。
本来每天都会见面的，彼此做了些什么也都知道。
江苑说：“你去吃饭吧，有什么话晚上回家了再说也一样。”
“你是不是嫌我烦了？”
面对这突如其来带点委屈的质问，江苑觉得自己肩上莫名多出一道莫须有的枷锁来。
她觉得好笑：“你从哪看出我嫌你烦的？”
“我才刚给你打电话，你就不想说了。”
“我怕你没时间吃饭。
你最近不是很忙吗，我都听你助理说了，你前几天经常忙到忘记吃饭。”
他说那助理：“多嘴。”
江苑笑道：“没你的默许，他敢和我讲这些？”
被拆穿了，贺轻舟仍旧表现的很淡定：“为什么不敢，我又不会吃人。”
他是不吃人，但平时有够严肃，公事公办的态度，总让心生几分畏惧。
江苑老生常态，还是那几句话：“记得按时吃饭，不然对肠胃不太好。”
虽然这些话听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但贺轻舟却也听不腻。
反而心情很好：“嗯，我待会下去吃。”
江苑：“那先不说了，你去吃饭吧。”
“我现在还不想吃，再说一会。”
“说什么？”
“随便说什么都行。”
江苑就随便说了一点，把她今天看了多少个病人都和他讲了一遍。
主要是没什么别的可讲的。
但光是这些，贺轻舟都听的很专心。
只要是江苑讲的，哪怕涉及的专业他一知半解，但也不会觉得无趣。
———————————
晚上的时候，贺轻舟还没回家。
吃完饭，洗完澡了，保姆阿姨把贺晏如哄睡下了。
贺千御缠着江苑，非要先把那一集电视看完再睡。
江苑看了眼时间，确实也还早，就没有急着催他去睡觉。
而是在旁边陪他一起看。
贺千御看着看着，小屁股蹭啊蹭，蹭到江苑身旁。
“妈妈，爸爸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江苑低头，有些惊讶他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为什么会觉得爸爸不喜欢你呢？”
“爸爸对我很凶。”
他低着头，看样子多少有些委屈。
江苑抱着他，让他坐在自己腿上：“怎么会呢，爸爸很爱你和小琼。”
她摸摸他的小鼻子：“你们的小名还是爸爸取的呢。
琛是珍宝的意思，琼是美玉。
因为在爸爸眼中，你们两个就是他最珍贵的宝贝。”
他半知半解：“真的吗？”
江苑笑道，给他讲了个小故事：“你两岁的时候，小琼还没出生。
有天晚上妈妈在医院值夜班，爸爸突然给妈妈打电话，说你晕倒了。
他开车带你来医院，妈妈看到他的时候，他的手在抖，脸色都白了。
妈妈很少看到爸爸那个样子”
“那我是出什么事了吗？”
“妈妈也以为出什么事了，就给你做了个大致的检查，结果发现是睡太死了。”
“......”
贺轻舟回来的时候，贺千御已经睡着了。
就趴在江苑腿上。
贺轻舟抱着他回房，把他放在床上，替他盖好被子，关上房门出去。
江苑跟他讲了刚才的事，让他以后不要对孩子太严厉了。
贺轻舟沉默几秒：“你连这个都跟他讲了？”
江苑笑问：“不能讲吗？”
也不是不能讲，就是觉得：“有点丢脸。”
江苑笑着摸摸他的头：“我觉得很可爱啊。”
————
大概是有了江苑那天晚上的嘱咐，贺轻舟的确不像从前那样对他那么严厉了。
贺千御有些受宠若惊。
拿着日记本，说老师给他们布置了一个观察日记的作业。
观察自己的父母。
江苑平时在医院，忙的压根没有时间顾上他。
所以贺千御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了观察爸爸。
被他放低要求选择的贺轻舟，很快就拒绝了：“我待会开车送你去爷爷家，你去观察你爷爷。”
贺千御撅着嘴：“爷爷每天不是下棋就是遛鸟，我才不要观察爷爷。”
“那你去观察奶奶。”
“奶奶每天打麻将。”
“......”
贺轻舟刚要开口，见他眼泪都蓄在眼底了。
沉吟几秒，最终还是轻声叹息。
偏偏这两长的都像他们的妈妈，连难过的样子也一模一样。
没法拒绝，也拒绝不了。
“不许乱跑。”
贺千御眼睛亮了，拼命点头：“嗯！我一定好好跟着爸爸，不乱跑，也不会离开爸爸的视线范围！”
他又加了一条：“也不许在爸爸的办公室里看奥特曼。”
“......”
虽然没看奥特曼，但他还是占用了爸爸的电脑。
这次看的是小猪佩奇。
不过有了爸爸的嘱咐，他也不敢再随意乱碰音量键了。
爸爸工作的时候很安静，有时候有叔叔或者阿姨推门进来。
手上拿着一叠印满了字的纸，他只认识几个简单的字，还有一些阿拉伯数字。
贺千御看小猪佩奇的同时也没忘了自己的作业。
自己观察着工作时的爸爸。
他发现现在的爸爸和平时的爸爸不太一样。
虽然不凶，但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总是比凶也好不了多少。
因为爸爸凶的时候，他撒撒娇，流个眼泪，爸爸就会过来哄他。
但现在的爸爸感觉不太一样。
具体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出来。
叔叔垂头丧气的拿着那叠纸走了。
贺轻舟见他表情严肃，又认真。
问他饿了没？
贺千御摇摇头。
过了一会，他坐不住了，问爸爸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贺轻舟看了眼腕表时间：“十点。”
“好耶。”
还有半个小时。
他不紧不慢的补充：“晚上十点。”
“......”
贺千御顿时在心里质疑自己，或许观察爸爸是个错误的决定。
但他不是那种会半途而废的人。
观察到十一点的时候，他睡着了。
坐在椅子上，看着小猪佩奇睡着的。
醒的时候，还流着口水。
他身上盖着爸爸的外套，躺在办公室的沙发上。
旁边的桌子上放着午饭。
还冒热气。
见他醒了，贺轻舟转动椅子，带些调侃的笑意：“贺观察员醒啦？”
贺千御拿起爸爸的外套擦口水，觉得自己有点丢脸。
不肯说话，脸却涨的通红。
“醒了就吃饭吧，吃完了我送你回去。”
贺千御说他得观察完。
“爸爸待会要去应酬，那地方不是小朋友能去的。”
他倒是挺坚持：“老师说了，要观察完一整天，半途而废的小朋友不是好小朋友。”
贺轻舟瞧着他这副模样，眼底带笑。
这小倔驴脾气，倒是和他妈妈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