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作风男德、管理严格的仙门宗派不同,一般而言,这种生在富贵之家的少爷,都见多识广,平日里也该是海棠文的奢靡作风,多少会养一些通房。
像尉迟邕,从少年时代起,身边就有几个妾侍。
而尉迟兰廷为了隐瞒身份,须得时刻保持警戒心,不得不和旁人保持距离。看起来再骚,也是一个处。
简直是海棠环境里的男德高光。
在书外,这个角色的人气也不是一般的高。每个月,都有叫嚣着要扶正他的读者在评论区里建起高楼。
【兰廷,扶正兰廷!】
【长得比你美,温柔有情趣,有事业心,过几年就铲掉渣父渣兄恢复男装,掏出来还比在座的都大,别看是处,他见多识广,肯定花样百出很会玩,这样的男人去哪里找?】
当然,也有黑粉在楼里跳得很高。
【兰廷粉又来吹了,能不能消停两天?】
【呵呵,和他在一起,哪天被他卖了都不知道好不好。】
【赞同,老公/女婿还是要找好懂一点的。】
桑洱:“……”
真够复杂的。
这么看来,她和尉迟兰廷,算是《温柔心机“小姑子”与哑巴小笨蛋嫂嫂》的关系吧。
系统:“总结得不错。”
来了之后,似乎还没瞻仰过新身体的模样,桑洱起身,一溜小步,来到了梳妆镜子前。
镜中,映出了一张乌发雪肤、香娇玉嫩的脸庞。一双杏眼,带着懵懂。明明过了那么多年的苦日子,面相却还有着娇憨的气质。
桑洱一眨不眨地盯着镜子。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这具身体笑起来时,居然与之前昭阳宗的那位桑洱,在神态上有一丝难以描绘的相似感。
但气质是截然不同的。
昭阳宗的“桑洱”,面相更妩媚成熟,也颇有修士独当一面的魄力。如今这副身体,则要稚气和无辜得多,一看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类型。
桑洱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片刻,才收回目光,环顾四周。
这个房间里,不少新婚的装饰还没拆下来。
三天前,原主嫁给了大公子尉迟邕。
平心而论,尉迟邕长得不错,清俊阴柔而略有病容,并非谢持风那种干净凛冽、仿佛有雪意的少年类型。
他是尉迟磊正妻之子。其母出身于和尉迟家门当户对的仙门大族,自小就对儿子管教甚严,经常给他灌输“日后尉迟家是你的,你必须继承”的思想。尉迟磊对这个儿子的期望也很高。
在幼年,尉迟邕在族中的表现确实十分出色。但这毕竟是一篇买股文,作者不会允许同一主场的男配大抢风头。尉迟邕及冠后,修行方面,逐渐力不从心,显出颓势。
而同时,他的“妹妹”尉迟兰廷,修为与功法却甚强。“她”一天天地长大,给尉迟邕带来的威胁感就越强。
虽说尉迟邕这时应该还没有开始怀疑尉迟兰廷是男人,不过,在隐隐的危机感的驱策下,他还是急了。
最终,受不住诱惑,沾了魔修之道。
这魔道一沾,修为确实能在短时间内突飞猛进,像开了挂一样。但这都是短期利益,会损伤根本。尉迟邕从小受正统的仙门心法的熏陶长大,修魔必然会产生逆向影响,让他噩梦连连,心魂孱弱,引邪入魄,还会影响子嗣方面。
这就是尉迟邕不介意娶一个傻子的原因——桑洱附身的原主,流着凤陵冯家的血。她是美是丑、聪慧与否,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她生的孩子可以继承纯阳之体和太虚眸。
但是这样做的话,原主会因为自己的体质而倒大霉。
前面说过,凤陵冯家的人笼凤气却无仙骨。在凤陵那块风水宝地,倒还能正负相加为零,自己再认真修行,倒不必太担心宵小来扰。
原主没有修为,又离开了凤陵,来到姑苏。那就妥妥地是聚邪体质。
这样的人留在尉迟邕的身边,等于是在平地旁放了一个更低的凹谷,无形中会让本来冲他去的很多邪灵滋扰转变目标。
桑洱:“……”
真是没安好心,主观把她生育机器,客观再让她成了靶子。要知道,她现在这具身体和1.0比可差太多了,万一真的遇上危险情况,是无法自救的。
只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好歹在昭阳宗的时候,她执行过不少除祟任务,总不至于被吓到吧。
系统:“物质决定意识。那时的你有灵力傍身,胆量自然大。现在的原主很弱小,多少也会让你的承受能力减弱。”
桑洱:“这里好歹是仙门家族,总得设个界挡挡邪什么的吧。”
系统:“危险不一定来自于外部。你忘了尉迟邕修什么的吗?”
桑洱:“……”
这是要她死的节奏么?
在房间里东翻翻,西找找。原主是傻子,所以,房间里压根没有纸笔墨砚书籍之类的东西,给了她也读不懂。倒是有一些玩具。不知不觉,外面的天就暗下来了。
今天,尉迟邕有事外出。即使回来了,估计不会来她这个摆设妻子的房间里过夜。
桑洱按了按肚子。当修士时还可以扛饿,如今少吃一顿都不行。
送饭的人怎么还没来?
桑洱想出去看看,一推开两扇房门,瞧见上空悬挂着一个血淋淋的东西。她吓了一跳,猛地退了一步。
是一只滴血的死老鼠。
死老鼠本身不可怕。但它突然从天而降的一瞬间,心脏急剧收缩的悚然滋味却是真实的。
谁在恶作剧?
桑洱头皮发麻,有点恼了,正要关门出去找人,在不经意间,目光掠过长廊尽头,对上了草丛里一双血红的眼。
桑洱心底蓦地一寒。眨了眨眼,那东西就消失了,昏暗的走廊里,只剩盏盏琉璃灯投下的涣散光影。
刚才那是什么东西?总不会是人吧?
就在这时,一段原文在桑洱的脑海里弹出——
【自新婚之夜,已过去了三天。冯桑一直没见到尉迟邕。尉迟邕的几位小妾,瞧她呆呆傻傻,一副好欺负的模样,便打算下个马威。在这天晚上,她们偷偷遣人在冯桑的门口挂了一只死老鼠。
她们不知道,真正可怕的并非此物,而是被腥味及冯桑的体质引来的东西。
发现草丛里有一双血红的眼睛盯着自己,冯桑害怕得打颤,无奈是哑巴,叫也叫不出声,摇铃更不见人来。她跌跌撞撞地冲出了院子,在深广有如迷宫的府邸里乱闯。
不知不觉,她迷了路,被一座幽静的院子里的灯光吸引了过去。
里头似乎有人影晃动。冯桑满头是汗,眼里含着泪,路也没看清,不小心被花丛绊倒,狠狠地扑到了门前的台阶。
“吱呀”一声。
前方两扇雕花木门开了。尉迟兰廷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系统:“叮!剧情任务发布。请宿主在二十分钟内填补该段情节空缺。事成后,将减除炮灰指数30点。违规或超时完成,则惩罚增加300点。特别注意:因这副身体的体质特殊,若是超时,可能会被危险的邪物追上哦。”
桑洱:“!”
卧槽,这是不逃就会有生命危险的节奏!
桑洱哪敢耽搁,夺门狂奔而去。在原文里,原主迷路后误打误撞地找到了尉迟兰廷的房间的。而她的脑海里现在有一个大方向,倒是没有绕很多弯路。
黑夜无边无际,昏光晃影。穿过了数不清的回廊,桑洱终于看见前方被幽静绿植遮蔽的地方,出现了一座亮着明灯的院子。
桑洱心跳急促,如蒙大赦,直接冲了进去。果然没站稳,被花丛绊了一下,猛地跌倒在了台阶前,手心不知蹭到了什么,她“呜”了一声,薄薄的泪一下子涌了上来。
“吱呀——”
柔和的明光从前方洒下,有人打开前方的门。
桑洱的膝盖、手心都蹭得发疼,小声抽着气,似有所觉地抬起了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美而带煞、雌雄莫辩的面容。
据说,袁平蕙是个世间罕见的美人,尉迟兰廷的相貌与母亲很像。深邃而异美,眉骨立体凌厉,不似女子。瞳眸狭长,唇殷红如血。黑发拨于脑后,露出额上美人尖。
容貌极美,身形也高挑。就这么一看,似乎和那没有用缩骨伪装成女子的尉迟邕持平了。
很少有女人能长到那么高。
尉迟邕会起疑……会不会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她本来以为,尉迟兰廷要扮成女子、穿女子的衣裳,怎么也该涂脂抹粉、修眉描唇。如今一见,他似乎仅是将上扬的长眉修细了。
桑洱的头上还沾着草叶,傻傻地望着他。
尉迟兰廷也低头,与门前的不速之客对望着。
他的眼珠呈现出深茶的色泽。凝目看人时,仿佛有种妖冶莫测的艳煞之气,像妖。
片晌以后,他似乎已经猜到了她的身份,饶有趣味地挑了挑眉。
矮墙以外,传来了一个侍女模模糊糊的声音:“主子,奴婢看见外墙的花丛被踩扁了,您里面可有事?”
“无事。”尉迟兰廷的声音很奇特,大概做了伪装,低柔如同女子,又有冰冷质感,轻轻笑了一下:“一只脏猫闯进来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