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没来得及怎么难过。
宋晚栀僵绷了好几秒，终于还是拗不过那人的眼神。她偏开脸，低轻着声：“我又不是你。”
“你知道的，”宋晚栀安静地望着他，“裴学姐说，你答应她交往的目的就是她可以帮你拦下那些烂桃花，和你以前的女朋友一样。”
“额，是，学长。”
江肆被女孩潮湿的黑瞳一勾，眼底就搅碎了情绪。
做过一夜的公主，要怎么做一生的仆役。
宋晚栀不想理他，一边揉手腕一边忧心地回头看向已经在上课了的教学楼。
江肆转回去，轻声一笑：“感觉，我要是死了，墓碑前哭得最难过的应该就是你了。你能哭抽过去。”
“？”
宋晚栀被那双蛊人的桃花眼盯着，心虚地转开脸：“你不要这么肤浅。”
宋晚栀：“……”
宋晚栀以为江肆改主意了，却听见他朝着旁边站着的男生问：“六班的？”
“什么？”
“物、物理？”
“？”
宋晚栀选了自己走。
宋晚栀无声地垂着眼。
江肆却没回答她：“而且你应该搞清楚，是我主动接近你。你没做错。因为不管你给不给我机会和允许，我从来肆意妄为只会按着自己的想法生活，所以你给不给，结果都一样，没区别。”
没防备又被他捉了手肘，宋晚栀慌忙转回来，把手抽回来了。
宋晚栀也听呆了。
“你说得对，我没办法做你的挡箭牌，”她在思考似的安静后，抬眼，望着他这样说道，“我没有她们那样的魄力和底气，也没有她们那样的精力和时间，这不是我的错。但我还是做错了。”
女孩小声：“你又没长久过。”
五分钟后。
他有点咬牙切齿的，像是在忍着某种亟待爆发的情绪。
江肆再次抬腿前，回身望了她一眼，眸子黑漆漆地俯近下来，到她耳旁：“你要是还不肯走，就真的会被‘强行’带走了。”
他僵了下，直起身，操着一副懒洋洋又不正经的口吻：“从今天起，我就要开始追你了。”
“是真的，不是胡说，”江肆看着她，眼神被藤蔓漏下的碎光晕得深浅起伏，“你那时候看我在水里的眼神，差一点就哭了。当时我就有种奇怪的感觉。”
江肆身上的气息迫得太近，宋晚栀不得不完全贴在凉冰冰的廊柱上：“我没怪你，我没那个立场。”
在这令人发指的威胁下。
“……”
宋晚栀一秒就红透了脸颊。
江肆在身侧攥了又松松了又攥的手还是抬起来了，捉着她被他握红还没消褪的手腕抬到她脸旁：“就你这一捏就碎的模样，你能给我挡什么。”
女孩第一秒就把手腕抽回去，揉着被他捏红的地方，无声地恼睖向他。
那双湿潮乌黑的眼瞳里好像都要着起火来了，瞪着他好几秒才涨红了脸憋出来：“才不是！”
江肆眸子落过去：“…我弄红的？”
不负某人所望，还没退稳身，女孩脸就已经沁起红了。不知道是赧然还是恼怒更多一些，她仰着湿潮的瞳一声不发地望着他。
宋晚栀：“……”
如果辛德瑞拉没有水晶鞋，那场12点前的舞会就会成为她一生的诅咒。这一辈子她都要站在烟雾缭绕的厨房，过着柴米油盐的生活，面对操劳无度的日子绝望地幻想那晚梦一样的璀璨盛大。
她却眼睫一抖，垂落下去，然后开口：“我不该接近你，江肆。”
宋晚栀心说别被骗别问了，但还是没忍住，悄声：“什、什么感觉？”
她应该像从前一样远远看着，藏在他看不到的角落里。
江肆气得太阳穴疼。
宋晚栀听他越说越离谱，脸儿都发白：“江肆，我我不会和你谈恋爱的。”
“别怀疑，我做得出来。”江肆懒撩起眼，漆黑眸子勾着的眼神像从她唇瓣上擦过，“或许民主一些，被抱走还是被扛走，可以让你自己选。”
她也是第一次听人追求的时候说“你等着”。
江肆几乎就要俯身下去。
“行，”他低头，喉结轻滑出声笑，“那就不谈，我先追到你高中毕业。”
宋晚栀终于听懂他的意思了。她惊得眼神一抖，没顾得这距离暧昧亲密，侧回脸来看他。
江肆停了两秒，在她那个眼神下很快就自觉投降了：“抱歉，我不知道会有人来打扰你。”
江肆终于在高一年级楼后的那片树林子间的长廊下松开了宋晚栀。
“哦，那物理老师问起，”江肆侧身，拽着宋晚栀的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她一下，像某种本能而压抑的亲近，“就说她是被我强行带走的。她反抗了，但没用，我坚持要给她辅导一节课的高一物理。”
宋晚栀：“？”
“上回在池塘边我就怀疑了，”江肆终于笑罢，懒懒侧过脸来，低了眸盯着她，“你喜欢我吧，宋栀子？”
江肆眼底情绪一跳：“你觉着我也在利用你？”
江肆气得笑了，他上前两步，把宋晚栀拉开的那点距离踩碎，然后在宋晚栀回神想再后退时，直接把人逼到廊柱前寸步不能离。
“你身上，”江肆皱着眉靠近最后一点距离，勾她手肘想托起来看，“怎么什么地方都跟脸皮一样薄。”
“什么…错觉？”女孩还是被他弄得惊慌，声线都藏不住颤。
“第一次追人，没经验，好在我学习能力比较强，你等着。”江肆像没听见她的话。
男生：“？？”
江肆一愣，随即低头，他哑然笑了：“不是肤浅。你看我有很多让你们这种好学生讨厌的事，抽烟，逃课，没纪律，目无师长，偭规越矩——除了脸一无是处，好像是没什么值得你喜欢的。”
“……”宋晚栀回眸，“？”
“……”
宋晚栀有所预料但还是惊得不轻，磕磕绊绊地张口：“江肆你别，别胡说。”
江肆又想起什么：“最后声明一遍，我不可能把你当挡箭牌，你这小骨架，经得起谁折腾？”他皱了皱眉，不满，“高三A栋离着高一楼太远了……你们班助教的位置有人了么？”
江肆听得轻眯起眼：“前者我们可以实践证明，暂且不论——分手？还没谈，你就想好怎么甩我了？”
“为什么，”江肆好像一点都不意外，还懒洋洋地侧身靠到廊柱上问，“我长得不好看么。”
像某种预感，江肆握着她手腕的指节一颤：“你错什么了。”
他转得背靠上廊柱，笑得愉悦而嗓音低哑，跟抽风了似的。
宋晚栀的声音一下就慌了，带颤的：“江肆！”
“恋爱和分手都会影响我的成绩。”宋晚栀攥紧了手指，带着点细微的怨气：比如现在。
宋晚栀眼睫一抖，抬起来望他。
“你搞清楚，宋晚栀，”江肆低声，“是她们纠缠我，是她们告白，这些条件我说得清清楚楚，她们自己答应的——各取所需，要怪我么？”
落了花的藤蔓被吹得轻晃。
江肆没等到宋晚栀的第二句话，她什么也没再说，但江肆好像什么都听懂了。
宋晚栀一听到这句，眉心就蹙起来了，前面加起来都没现在蹙得厉害。
“你是没立场怪我，”江肆咬得颧骨轻颤了下，“我要是想找挡箭牌，我会找你？”
宋晚栀安安静静地望着他，那个眼神很深，接近某种蛊惑。
江肆愣了两秒，噗嗤一声就侧头笑了。
江肆僵停。
他弯下腰，笑了：“宋晚栀，我到底什么时候给了你错觉？”江肆俯停了身，额头也抵上凉冰冰的廊柱，一侧下颌就能看见女孩被他呼吸灼得轻抖着眼睫想躲的脸颊。
像约架似的。
“——”
不知道过去多久她才僵涩着声音否认：“你，你胡说。我没有。”
宋晚栀没来得及替他出口的那些辩解就全都噎回去了。
“——！”
宋晚栀哽住：“你——”
宋晚栀没说话。
宋晚栀感觉自己应该是被他嘲笑了，虽然他说一捏就碎时的那个眼神莫名有点让她胆战心惊的。
风过长廊。
他就故意狎近，而并不真的欺负到她。
江肆笑着支起身：“嗯，就这种眼神。”他转回她面前，停下，“所以为什么不能和我谈恋爱？”
她被他笑得有点懵。
“你们下节课上什么。”
可望不可即。不可，是不可以、不要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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