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任务的奖励可比它表面看上去珍贵多了。
一个基本会贯穿整场游戏剧情的、对玩家友好的NPC, 无论是在哪个方面,都能在一定程度上给玩家提供重要的机会。
“真的没人去吗?”闫岸从背包里拿出那把普通的剪刀,在手里咔嚓剪了两下, 瞥了一眼他们, 嘴角微微上扬。
下一秒,安尔回应道:“我。”
“好的。”闫岸笑眯了眼,歪了歪头, “安小姐很勇敢呀。”
安尔淡淡地瞥了眼她,没说话。
其他人面面相觑,迟疑犹豫不决。
“我, 我也来。”范绸一咬牙,直接从背包里调出剪刀,撸起袖子就准备开干。
“昊哥,我们不用……?”房见见状凑到盛昊强身旁, 试探性地问道。
盛昊强咧嘴一笑,眼神里满是得意:“都是些傻子。我们是一个队的,他们做完任务了我们也有奖励啊,还用得上老子亲自动手?”
房见睁大了眼睛:“原来是这样!那我们只用等他们忙完就行了。”
房可站在角落里,两手环抱在胸前, 面色犹豫不定, 手指不自觉地攥着袖口的衣服。
闫岸几人走上前,站在了羊大叔的身后。
羊大叔面前的桌子上正正摆着一支白蜡烛,摇晃的烛火在昏黄的环境里散发着幽光,照映在羊大叔被毛发覆盖得密不透风的脸上。
后方是头发, 前面也是头发, 完全看不到脸, 只看头的话分不清哪边是正面哪边是背后, 有种奇异的诡异感。
他佝偻着脊背,蓬松的头发有一半散在桌面上,从毛发的缝隙间能看到粉红色的血肉,抛开头发,他简直就像个没有皮肤只有肌肉的人体。
再走近一步,能明显听到他拼命地想说话,但喉咙深处却发出类似被异物堵住的声音。
“倒计时:8分钟53秒”
“生活管家提醒您:游戏已进行9小时10分钟,您的心理san值下降过快,请注意调整。
健康值:99
心理san值:76(下降10点)”
范绸在看到羊大叔的正脸时倒吸一口气,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心理san值直接被瘆掉了10点。
“这这怎么下手啊?”他强忍着无端的诡异感,咽了口唾沫,眼睛直愣愣盯着羊大叔完全不能看出来的面部。
闫岸扬了扬眉头,将食指轻轻搭在了羊大叔的头顶,指腹与他的头发相接触,是冰冷而粗糙的。
将他的头微微掰过来,毛发下隐约可以看出面部轮廓——羊大叔的表情不怎么好。
“羊大叔啊,我们剪头发的手艺比不上您,到时候如果不小心伤着了……”闫岸嘴角微微上扬,轻声温和道,“请您见谅。”
一只手指竖直比在羊大叔的面部中央,衡量了一下位置。
闫岸微偏过头看向两人,安排道:“安小姐,你的手比我们稳,麻烦你剪眼睛部分;范绸,你剪脸上和侧边。”
“我嘛,就剪嘴里的头发。”闫岸眯眼笑着瞧他,剪刀贴着他的嘴部,咔嚓剪了一下空气,低声道,“您可别动,刀子不长眼呀。”
“来,张开嘴。”
羊大叔原本窸窸窣窣坐立不安的身体猛地一僵,呆坐在了椅子上,就连一直想冲破喉咙说话的声音也消失了。
“倒计时:5分钟36秒”
伴随着咔嚓咔嚓的声音,一团团拧在一起的银白色头发团掉落在地,带着不明的红色血迹。
闫岸敛着眸子,面无表情,下手几乎跟安尔一样稳,一把锋利尖锐的剪刀在那满是毛发的口腔里移动,咔嚓,仿佛是在洗白菜做饭一样平常。
“倒计时:2分钟19秒”
“生活管家提醒您:恭喜玩家闫岸、安尔、范绸在规定时间内成功完成支线任务②!!!”
“NPC-剃头匠-羊大叔对玩家安尔、范绸的好感度上升了20点,目前总好感度为15点;对玩家闫岸的好感度上升了8点,目前总好感度为3点;对玩家房可、房见、钱咏春、盛昊强的总好感度为-5点。”
闫岸的剪刀还留在羊大叔的口腔里,没拿出来,她低下头看着羊大叔,剪下最后一撮头发,温和地笑起来。
“看来您很害怕呢。”闫岸温和地说。
“NPC-剃头匠-羊大叔对玩家闫岸的好感度下降了3点,目前总好感度为0点。”
闫岸:“……”
范绸面色诡异:“他……不是恐怖游戏NPC吗?怎么掉好感度跟掉san值一个样。”
闫岸平淡地收回剪刀,没说话。
羊大叔原本被毛发覆盖满了的脸在此刻终于露了出来,中年男人,面容丑陋到诡异,有一双灰白色的眼睛,瞳孔是跟羊一模一样的横条,左右宽上下窄。
他的嘴巴还大张着,喉咙处还伸出来很多头发,根本剪不掉,嘴里面的牙齿尖锐而细密,与普通人不同,有内外两排。
“昊哥,这是怎么回事?”房见听到生活管家通报任务完完成的奖励,一愣,“奖励怎么没有我们的?您不是说——”
盛昊强脸色难看了,横了眼他:“我说什么了?!——不就是个NPC的好感度吗,能有什么用?这鬼系统……”
“先等等看,他们好像要说什么。”盛昊强眯了眯眼睛。
“嗬嗬难受啊!……”羊大叔用手捂着嘴猛咳了两下,喉咙里仍是沙沙声。
他许久后才抬起头,用那双羊的眼睛看着三人,说道:“你们帮了我,我自然得回报你们,说吧,你们想要什么?或者想知道什么?”
“一把剪刀。”范绸立即答道,接着又解释了一句,试探着,“就是一个布置婚礼要用的物品,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吧?”
羊大叔横向的瞳孔盯着他看,半天没说话。
两人相持了快半分钟,互不退让,气氛越发紧张。
“眼睛都瞪干了。”
闫岸瞥了眼他们,打破局面,瞧着羊大叔淡淡道:“如果您想加条件,就直说。”
羊大叔的眼珠子转移到闫岸身上,微微眯了眯,脸颊上还有突出的细碎的没剪干净的头发,不同于常人但又确实是人类的模样看起来莫名很让人难受。
“只要你们能把阿花带过来,我就把东西给你们。”
羊大叔终于咧开了嘴,露出尖细的牙齿:“不管是活的还是死的,都行。”
场面寂静了,没有一个人说话。
几人脑海里闪过那个如机械般循环跳楼的女生的身影,和最终摔地面上四分五裂的尸体。
“啊,你们不愿意?”羊大叔的喉咙嘶哑粗糙,声音难听至极,就像沙砾石子在木板上刮过。
“……”无人回应。
“可以。”
闫岸微扬下颌,神情毫无波动地立声答道。
范绸十分震惊,看了她一眼,发现闫岸的表情好像是认真的。
虽然范绸跟她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以前也没一起进过游戏,但他就是感觉,闫岸有哪里变了——她完全不像是会说出这种话的人。
安尔瞬间回过头,也看向她,眼神深处冰冷而刺人。
闫岸抬起眼皮,与安尔对视了一秒,黑眸清醒如冰水,然后淡淡地移开视线。
羊大叔满意:“很好。就明天晚上吧,还是这个时候,交人过来。”
“到时候我就把东西给你。”他蓬松毛糙的头发被烛火照着,歪着头,横向的瞳孔里满是恶意与看好戏的表情。
就像一只代表恶魔的羊。
“哈哈哈哈哈这还不简单?”盛昊强猛然大笑起来,脸颊因为情绪高昂而涨红起来,眼神很亮,“只用这个?”
羊大叔被他的笑声吸引了,缓缓转过头来,看向他。
“你放心,这种事我拿手得很。”盛昊强挑眉,咧开嘴角笑着。
范绸紧抿住嘴,一言不发。
安尔不再看着闫岸,低下了头,眼神晦暗阴沉,呼吸声深而沉。
房见凑到盛昊强身边,皱着眉头拉了拉他的衣服,低声道:“可是……”
“都是些NPC!死了就死了呗,害怕个什么?”盛昊强怒了,很不理解,“我人都杀过还怕杀个NPC不成?你tm就给老子放一百个心,别逼逼了。”
“生活管家提醒您:各位玩家的支线任务②已完成,将自动离开‘羊大叔的剪发铺’,倒计时5、4、……1。”
下一秒,天亮了。
众人猛地睁开眼睛,耳边是冷风吹过的声音。
钱咏春一愣,撑手从地上站起来,脚底与粗糙的地面摩擦发出声音,碰到了脚边散落的木片。
眼前是破烂的窗户和微微打开的门,明亮的太阳光线从破洞里和门缝间撒下。
“……我们在做梦?”钱咏春也从靠着的墙上起来,皱眉锤了锤酸疼的腰,看样子他们是靠在墙上睡了一整晚。
闫岸站起身,扶着脖子活动了一下,眼眸微垂。
做梦?应该不是。
但她的精神状态的确很好,就跟深度睡眠睡了整整九个小时一样。
然而实际上,这种情况在她身上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更何况她现在还身处游戏世界。
能睡九个小时……除非,这里有某些能强安眠的东西。
“生活管家提醒您:正前方三米处,出现可对话NPC-糖果铺老板娘-小菲。”
正前方三米?
闫岸闻声抬头看去,在微微打开的门后看见了一抹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