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也准备跟你说实话的,只是眼下事多,一时没顾上。也罢,我三番四次多亏你援手,如今更累你救命,的确该告诉你内情。”
叶修安整理了一下思路,开口道,“其实你应该早就猜到,我和达辰不是普通的有钱少爷,我们的爹是京城钦天监的总管大臣叶公方,叶达辰比我大一岁,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一处学武一处游历,去年在李家镇遇到你时,我们就在外游历。”
“这么说,你和叶达辰是亲兄弟?看着不像啊,亲兄弟哪有直呼其名的,那个叶达辰更像是你的护卫。”羽蘅道。
叶修安轻轻一笑,笑容里竟然有一丝苦涩。
“我们虽情同手足,但的确不是亲兄弟。他亲爹叶公方,其实是我的养父。”
什么?!他竟然也……
羽蘅心中一震,万没料到他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不知如何回答。
“我自小就在叶府里长大,我爹叶公方对我疼爱有加,从不严责怒喝,即便我生性散漫,不愿像别人一样自小读书练武,只想成天在外头闲逛,我爹也只是好言相劝。叶府里其他的孩子都是自小就严格管教,唯独我不同,估计他们都恨死我了。”
羽蘅轻轻一笑,叶修安的确像是这样的人。而监正叶大人对他另眼相待,恐怕是因为他终究不是自己的孩子,更或者,他身世复杂,所以格外疼爱。
羽蘅头一次觉得和叶修安之间的距离近了些,他们都一样不在亲生父母面前长大,可是又一样遇到了对自己很疼爱的养父母。
不过羽蘅又想起另一件重要的事。
“既然你养父对你这样好,你怎么还会受那么多伤?叶达辰为什么和你寸步不离呢?”
叶修安牵出一抹又讽刺又冷漠的笑容,“这就要说到我的亲生父亲了。”
他伸出一根手指向上指了指。
“我是当今皇上的私生子。”
宛如冬日惊雷打到了羽蘅的头上,雷得她瞪大眼睛,动弹不得。
这这,这个身份谁能想得到?
叶修安继续说道,“我的皇上爹放着满宫的女人,非要搞出一个私生子来放在外头养着,他的正妻皇后娘娘能不生气吗?当然要时时刻刻关照我,看看什么时候可以方便地让我消失。我这些年不知被暗杀追杀过多少次,身上留下的证据多到数不清,所以身体底子一直不太好。这还多亏了达辰一直保护我,要是没有他,我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大概坟头上的草都绿了好多回了。”
难怪叶达辰那么听他的话!真要论起来,叶修安应该是王爷!叶达辰可不是他的侍卫么。
羽蘅在震惊中安静听他讲下去。
“我们出外游历从来都是选偏僻小镇,且不张扬,我经常会和达辰互换身份以掩人耳目,但这样仍然要万分小心。李家镇那一次就是这样,我出手帮你之后,没过多久就听说有人在打听叶家兄弟,只好急忙走了。后来我想年岁越大,总这么玩捉迷藏不是长久之计,所以决定干脆站到明处来。”
“我久不在京中,无人知晓,总得做出点事情才好正名,这一趟去云梦泽,就是我自己找皇上爹要的差事。云梦泽的事你应该也清楚,此行虽然艰难了些,总算达到目的了。大概就是这个原因,他们才会在路上一次又一次伏击我,非要置我于死地不可。”
叶修安的神情并不太在意,甚至微微笑了笑,羽蘅却垂下眼睑,感受复杂。
杭释告诉过她,云梦泽乃至整个湖广都是皇后家族秦氏的地盘,叶修安拿自己作饵才抓了一个被弃车保帅的县令,这其中的惊险和憋屈岂是艰难两个字能形容的?
而且叶修安早就和皇后有仇,却刚出茅庐就往别人根上挖,这其中的大胆和狂,可不是像刀一样往别人心口扎么。
这么说起来,叶修安能留得一条命在,已是很幸运了。
羽蘅不自觉又打量叶修安一眼,心中叹了一口气。
一上来就用一种最笨的方法,选择了最强大的敌人,如果不是因为实在无路可走,谁会选择最难的路呢?
“既然你惹翻了别人,现在又困在别人的地盘走不了,下一步你准备怎么办?”
说到这个,叶修安也有些迷茫,“先收拢人马,看看死伤情况如何,其余的我也还没想清楚。再过一段时间钦差卫队就要到京城了,我必须赶在那之前跟皇上爹说明情况。”
羽蘅微微皱眉,叶修安没有带钦差卫队又受了伤,这个消息一定瞒不住派出杀手的敌人,眼下恐怕那些人也都在找他们的行踪。要是只有叶修安一个人,不拘在哪里养伤都能藏得很好,但他现在是钦差大臣,他的事情没做完,他的身份决定了他不能像以前一样平白等着别人找来。
局势太被动了,这样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