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秦公子这样的人物来找我合作,我应该求之不得,可是有一事我顾虑重重。”
羽蘅正视秦松立道,“湖广本就是秦氏地盘,魏之鹏搜刮民财是为了谁,秦公子不会不知道。秦氏家族行径,我不太看得惯,如今秦公子虽然帮着钦差大人,还主动向我们示好,可是将来若是直接对上,秦大人如何自处呢?毕竟,公子姓秦。”
秦松立暗自深吸了一口气,怎么也想不到羽蘅提出的第一个问题就是根源,而且是将来最大的问题,她的思虑之清晰之广远可见一斑。
可是高兴之余,秦松立又头疼起来。这个问题他早就想过,他和秦氏的关系难舍难分,不管他对秦氏有多少怨恨,他总归也姓秦。
羽蘅的目光就盯着他,留给秦松立的时间不多。
他又深吸一口气道,“姑娘果然是明眼人,这一点其实也是我犯难的地方。今日我虽然不能回答姑娘的问题,但至少有一点我可以明确告知——我秦松立是不肯寄居秦氏名头之下的,我要做的,是我自己的事业!”
羽蘅长眉一挑,秦松立倒没有那些圆滑的场面话,看起来似乎真有几分可信。当下也就点了点头,示意他回到前面大堂去。
可是秦松立却不肯走,反而盯着羽蘅瞧个不停,那个肆无忌惮把羽蘅都看恼了。
“秦公子是不认识路吗?要不要我叫你的小厮来?”
秦松立轻轻一笑,将拿着的骨扇在手中敲了敲,很有几分风流情态。
“我只是好奇,杜姑娘如此曲折地长大,却如此聪慧过人……你这小脑瓜里天天在想些什么?”
羽蘅冷了脸色,“秦公子知道很多我的事?”
“不瞒姑娘,我四处经商行走好几年,像姑娘这样出乎我意料的还是头一个,我少不得有几分好奇。哪知杜姑娘并非普通千金,生身父母都不在身边,却也出落得这般花容月貌、沉稳出众,真让人感慨,上天是否太过厚爱于你。”
上天厚爱于我?
羽蘅扯出一个冷笑,“秦公子想要的是名利,我身世如何不重要。这些闲事还是少关心为好。”
“如果我没记错,明年杜姑娘就要十五岁了吧。”
“是又如何?”
“你父母要开始为你相看亲事了,不知最后会选中什么人家……”
秦松立忽然又笑了出来,“要我说,官场中人到底迂腐了一些,不如美酒佳肴,每日好好快活,像我一样四处游玩、纵情山水,才不辜负人世间相逢一场。杜姑娘,你说是不是?不知我这样的人,可能入你的眼?”
秦松立的话越说越露骨,越说越不像样,羽蘅早就不耐,当下一甩袖子走了。
“秦公子累了!还是少说些话吧!恕我不奉陪!”
羽蘅很快就没影儿了,秦松立却站在原地看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离开。
只是他们两人都不知道,在他们走后,还有第三个人从旁边的灌木丛里闪了出来。
羽蘅往夕扉园走,忽然被人扯住袖子,回身一看,正是杜羽然。
她怒气冲冲地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你什么意思?”羽蘅简直莫名其妙。
“秦公子!你不就是欲擒故纵吗?秦公子才不会上你的当!”
羽蘅立刻反应过来,“刚才你看见我们说话了?你该不会是喜欢秦松立吧。”
杜羽然的脸顿时涨得通红,“你,你胡说!女儿家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
“女儿家还偷跑出来偷看男客呢!我要是告诉父亲和祖父祖母,你还有好果子吃么?”
杜羽然这才有些害怕,后悔来找羽蘅撒气了。
“四妹妹,不要只顾秦松立皮相好看,他虽然姓秦,毕竟只是个商人,父亲是不会同意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羽蘅说完继续往前走,不理杜羽然了。
杜羽然恨得咬牙,到底不敢再闹大被别人看见,只好跺跺脚回房去了。
……
这一整天的宴客十分顺利,客人们高兴而来,满意而归,杜府这座老宅里,好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送走了所有客人,叶修安留下来再一次向杜家人表示感谢。
杜老爷被吹捧了一天,此刻已经晕晕乎乎的,看这位钦差大人格外亲近。
叶修安又夸了一遍大爷杜唯成和三爷杜唯华,赞他们是人中龙凤,杜老爷更加高兴,激动地都快坐不住了。
客套话说完,杜唯华送叶修安出门。
叶修安特意捡了条僻静小路慢慢走着,和杜唯华说几句闲话。
“府上这次真是帮了我大忙了!看大家今日都很尽兴,我也开心啊!”
“叶大人客气,哪里哪里!”杜唯华笑得很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