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芜不在意地笑笑,只是问道,“范姐姐,他们到底为什么,你知道吗?”
范氏看看左右,凑近低声道,“听说前几日皇上心血来潮,挂了一幅柳大人的字在御案旁了。”
“姐姐知道是什么字吗?”
“兼听则明。”
柳芜默然,这幅字原先是父亲柳元风挂在自己书房的,用来提醒自己多采纳意见,不可只凭一面之词上谏。
怎么会到皇上手上?
可是皇上只是挂了一幅字,底下的臣子们就闻弦知雅意,纷纷来跟自己套近乎。
端王甚至把主意都打到羽蘅身上了!
将来不知会闹出多少事来……
回去的马车上,柳芜比来时更加面沉如水了。
羽蘅把今天的事翻来覆去想了个遍,不得不承认事情比自己想象的更严重。
“母亲,树欲静而风不止,看来那些人是打定主意借柳家在皇上面前献媚争宠了。”
柳芜冷哼一声,“他们以为这样就能得到皇上的欢心,实不知帝王之心深不可测,今日因此而得宠,明日就能因此而被弃。”
“端王和煜王似乎关系不好,这是为什么?”
“这就要说到三十年前了……”
柳芜轻叹一口气,“现在的皇后秦氏并不是皇上的原配,当年秦氏入宫时,皇后乃是柏氏,端王的母妃明妃就是柏氏的人。只可惜秦家立了大功,秦氏一入后宫就颇得盛宠,柏氏过了几年就病逝了。秦氏顺利做了正宫,先皇后的人自然日子不会好过,端王在这种情况下长大,自然和备受宠爱的煜王和睦不了。”
羽蘅眨眨眼睛,后宫秘事果然曲折难辨。
“那端王和煜王品性如何,母亲知道吗?”
柳芜皱起眉头,“我离京时也只有十几岁,对这些皇子一向不太注意。只听说端王温厚可亲,对皇上十分孝顺,煜王那时还是个孩子,又是嫡子,自然有几分娇纵。”
羽蘅点点头又道,“我原本是想暗中查清当年的事,可如今众人瞩目,想查清楚肯定会闹出不小的动静来,母亲,你愿意吗?”
“羽蘅,你怕吗?”
柳芜难掩担忧,羽蘅却深深笑了。
“我们上京,本就是为了天大的事,我怎会怕?既然大家都想看看我们还有什么本事,我自然不能让看客失望,更不能让那些想算计我们的人,再得逞一次!”
柳芜深深呼吸,握住了羽蘅的手,也激发出豪气来。
那么艰难的时候都过来了,将来又有何畏惧!
……
贺府宴散,叶修安骑马慢慢在路上走。
身后一辆马车渐渐跟了上来,车帘一挑,里头的人道,“叶大人可否有空一叙?”
叶修安回头看,正是端王。
他轻轻一笑,“王爷有召,怎敢不从。”
一盏茶后,端王和叶修安坐在酒馆雅间里,端王的侍从布好了茶就退出去守在门外,只留端王和叶修安两人说话。
叶修安泰然自若,端茶喝了一口。
“嗯,好茶,王爷喝的茶果然比我们喝的强。”
端王也微微一笑,仔细打量着叶修安。
“叶大人新起之秀,玉树临风,本王真是后悔没有早点认识叶大人。”
“王爷过奖了,我就是一时风光,说不准过阵子皇上就瞧我不顺眼了。”
“那叶大人想不想一直风光呢?”
叶修安喝茶的手顿住了。
“王爷的意思是?”
“本王和大人一见如故,区区四品佥都御史,实在是委屈叶大人了。”
“那王爷觉得我应该当什么?”
“以叶大人的出身和才干,一品大员如何当不得,就算封王又有什么不可以?”
端王嘴里的“封王”二字,意味深长。
大晏朝开国皇帝立过规矩,非陆姓不能封王!外姓大臣功劳再大也只能封侯。
端王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叶修安眯了眯眼睛,放下了杯子。
“恐怕,我难当重任。”
端王却叹了一口气。
“叶大人,今日的事你也看见了。煜王仗着嫡出的身份,哪怕在明面上,都不给本王任何脸面,暗地里更加可想而知。本王多年艰辛,也只不过保住了性命,想为国效力都难上加难,将来如果煜王登基,恐怕本王的日子更不好过了。”
叶修安不动声色,“王爷的烦恼恐怕微臣不能解。”
“不,如果世上还有人明白我的处境,那就只有你叶修安!”
端王猛地凑近,脸上的神情再不复温雅。
“只有你和我一样同为庶子,只有你和我一样同被打压,只有你和我一样都想报仇!”
轰!
叶修安的脑中一片空白,惊得不知该如何反应了。
……
一直到回了叶府,叶修安还在回想刚才的情景。
端王拍了拍他的肩,说早就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只是苦于自身难保,不能相互来往。
还说要叶修安仔细考虑考虑,两兄弟联手的事情。
朝中真的有人知道这个秘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