嵬名令公见铁中秋神情镇定,和常人没什么分别,但嵬名令公与铁中秋相识多年,他感到,如果马扫雪再次请战,铁中秋必然大败,而且这次败得十分容易。
马扫雪只需在铁中秋面前轻轻一推就行了。
马扫雪没有,害怕了。
他认输了。
错过了这次机会,再有别人来找铁中秋切磋,嵬名令公以及铁家女婿和弟子们是不会给机会了。
嵬名令公与铁中秋相交数年,彼此间很默契,嵬名令公似乎看到了铁中秋这次比武的严重性,以为影响到了他的病情,为了维护狂刀山庄在江湖上的地位,保住铁家的声誉,嵬名令公急忙上前,倚在铁中秋身旁,轻扶铁中秋坐到一张太师椅子上。
也就在这瞬间,嵬名令公趁扶铁中秋之机,提气连意,暗下输给铁中秋几股真气,稳住铁中秋怪病发作,让他振作精神,顺利归隐。
铁中秋很感激嵬名令公,只是不便言表,但两人眼神相互对视会儿,双方各自明了,胜过千言万语。
铁中秋女婿和弟子们终于松了一口气。
马扫雪在青城派两名弟子的搀扶下,走到铁中秋面前,行礼谢道:“铁老庄主刀法精湛,不愧是江湖至尊,适才多有得罪,还请见谅,谢谢铁老英雄手下留情。”
铁中秋还礼道:“马扫雪重情重义,武功不凡,方才在下多有得罪,大侠莫怪。”
“岂敢岂敢!今日打扰老庄主喜事,实在对不住了。”
“哪里哪里,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大侠乃当世豪杰,在下很是佩服。”
“老庄主客气了。”
这时,柳小苏上前作礼说道:“铁老庄主武功盖世,刀法精湛,令晚辈佩服得五体投地。”
铁中秋道:“柳姑娘过奖了!老夫已经不比当年,老了。”
柳小苏笑道:“庄主功盖天下,身体健壮,一定能活到五百岁。”
一句话把铁中秋逗得乐而不止,道:“在下倒想活到五百岁,可阎王爷不允许。罢了罢了,百岁足矣,活那么老,行动不便,不如死了好。”
柳小苏甜甜地道;“今日庄主大喜,总说一些不吉利的话干么?这也怪小女子不好。好了好了,时辰不早了,让在下扶老庄主金盆洗手,封刀归隐吧。”
语罢,上前去搀扶铁中秋。
谢左伟唯恐柳小苏对铁中秋心怀不轨,及时拦在柳小苏之前,强行一把扶过铁中秋,顿时弄得柳小苏尴尬不已。
铁中秋见下,心底不由得责怪谢左伟过多紧张起来,害怕露出破绽,灵机一动,一把左手搭在柳小苏手上,说道:“来!柳姑娘,你也扶在下一起吧,你是在下的幸运星,今日金盆洗手,有你在身边,定会给在下带来好运的。”
铁中秋在谢左伟与柳小苏一右一左的搀扶下,走到大厅中央一张红地毯上,地毯上有一张圆桌子,桌上有一只金光闪闪的脸盆,盆里盛满清水。
铁中秋走到盆前,举目扫了山寨众人一眼,又看了看自己一双粗大厚茧的手,心想,这一潜入,就告别了整个江湖,告别了江湖上所有的一切,所有的放不下和不想放的都在这一刻都要放下了。
正当铁中秋将双手潜入金盆净手,宣誓退隐江湖之时,突然,天空中人影飞掠,施展极高的轻身术在大家头顶乱飞乱跳,口中还不时地怒狮般的喊道;“女儿,你在哪里呀?女儿,爹来救你了……”
一会儿上天,一会儿下地似的在狂刀山庄内大呼小叫,抱着屋子乱转,宛如疯子一样。
大家看傻了,铁中秋也望了此人好一会儿,不觉地摇头叹气道:“想不到……真是不敢想象呀,这么多年了,他是怎么过来的啊?”大家感到不可思议。
谢左伟、赵仲吏、李佛斋适才被“一个老朋友”惊动,害怕此人图谋不轨,三位女婿立时挺刀拦在铁中秋面前。
铁中秋十六弟子也拿起兵刃前后左右把铁中秋包围其中。
一时间,山寨众人也紧张了起来,不禁惊诧地道:“庆城菩萨!”
大家颜面大变,神情慌张。
司合忽、巴布满都一见到庆城菩萨,心里不由一惊,想不到多日不见,他竟变得这般疯疯癫癫?这其中发生了什么呢?
两人担心他认出自己来,为了不被发现,两人向后退了退。
那叫庆城菩萨六旬有余,肌肤苍老深黄,皱纹如沟,白发雪须乱糟糟地铺展在颜面,忽隐忽遮,一身烂裳烂鞋,与乞丐没什么两样。
和乞丐相比,庆城菩萨倒没有像乞丐那般一天为了三顿饱饭而窝囊地生活着,此人不仅看不出一点窝囊,反倒显现出几分霸气。
在江湖上,谁人不知道庆城菩萨的朝天棍绝技天下一绝,就连铁中秋,裴慕文曾经也被朝天棍惊退三步。
但今天庆城菩萨却没有带朝天棍,却是持着一面如算命先生一般的幌子招牌。
招牌上写有四个大字,倒不是“神机妙算”之类的字儿,而是用血红的人血写下“菜如禾七”。
数年来,江湖江湖无一人知晓这四个字的含义,他数十年来跑遍大江南北,长城内外,寻访名士大儒解惑,均无所获。
普天之下只有一人知道,就是写这四个字的人,不过,此人英年早逝,化作古人了。
庆城菩萨突然停下来,走到山寨众人面前,瞪大眼珠子向场内高呼大嚷道:“女儿,你在哪里呀?爹在此,我来救你来了……”
然后,神色恶煞地骂道:“大家同为江湖中人,明人不做暗事,是哪个王八杀了我女儿?有种就站出来。哼!不然的话,我庆城菩萨就把你们这些王八糕子赶尽杀绝。”
大家心下一凛,如此大闹会场,想好好教训一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