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上一身紫裙的鹅蛋脸女子钻出小院,往小巷外走,一步三回头,眼里既紧张又兴奋。
时辰尚早,街头人影空空。
她吞咽口水,渐渐加快脚步,绕过巷子和房屋,很快来到沿江的一条路,那是一条不宽的江,乃源江分流,称作湄江,亦是湄江县名称的由来。
靠江的岸边伫立一座小亭,换做比翼亭,时常会有情侣来此幽会,尤其入夜,江流上的花灯甚美。
此时亭子中一个青衣男子负手面向湄江,轻捏纸扇,衣摆随风抖动,其身材修长,即便不看面孔,也有一股儒雅的气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
女子来到江边,微微气喘。
她看到青衣男子的背影,面上浮现红晕,脚步放慢,待到气色如常,才慢慢靠近,轻唤一声:
“姚公子?”
“……九曲姑娘,你来啦。”
姚姓男子回首,面容俊美白皙,含笑靠近,“可让我好等,你看这湄江,滔滔不绝,恍若我心。”
魏九曲平复的心跳忽然跳得迅速,脸色一红,支支吾吾道:“姚公子说什么呢……九曲来晚了,姚公子勿怪。”
“九曲何出此言?你来了我便欣喜,何时来都可,来,我们沿着此江走一走,正巧此时无人,天高任鸟飞,你我等许久才能等到这般机会。”
姚姓男子忽然拉住魏九曲手腕,缓步踏出比翼亭,如言在江边踏出一步又一步。
魏九曲小脸通红,却不反抗。
二人无声地走出很长一段距离,乃至走出湄江县,魏九曲面上的红润也未消退,姚姓男子偶尔会搭话,怎奈人越是激动话越说不清楚,魏九曲亦如此。
“九曲姑娘,你怎么了?”
姚姓男子觉察异样,脚步稍缓,柔声道:“若哪里不舒服,我带你去找大夫。”
“……没、没有。”
魏九曲咬咬牙,像鼓起所有勇气,才低声说:“姚、姚公子,娘总催我的婚事,我、我们幽会许久,不知、不知姚公子什么时候才来……”
魏九曲满脸通红,没有说下去。
情爱之事往往都是男方占主导,通常水到渠成,男方便会上门提亲,这也是魏九曲话语中的深意;
若非魏九曲比寻常女子大,敢于直抒胸臆,换其余人根本说不出口,纵然如此,魏九曲也不敢说得太明白。
“……九曲姑娘,我晓得的。”
姚姓男子一怔,眼底闪过一丝犹豫,而后挤出笑容,扶着魏九曲的肩膀,“我的心意,你怎能不明白?只是,只是此事切不能操之过急,你……你相信我,我会说服我爹的,届时一定风风光光带你进门。”
魏九曲僵住,落寞爬上眼底。
本来女方主动提出此事,已是抛弃一半颜面,而今无论姚姓男子说得多么好听,那也是拒绝。
这是拿着最后一半颜面放在脚下踩。
“……我、我不要什么风风光光,姚公子,我已经告诉我娘亲了,我有心上人,我娘说,女孩子等不得,我年纪不小了,你不是说,这两天就会跟家里说么?”
魏九曲眼里泪花闪现,轻咬下唇,低声道:“姚公子,若、若你嫌我,可以直说……”
姚姓男子面上有不快转瞬而逝,面带笑容,柔声道:
“九曲姑娘,我的心意你是明白的,实不相瞒,这两日我爹给我找了些姑娘,我告诉我爹,我已有心上人,婚事,不劳他们担忧!
“你放心,再过两日,我便向他们说出你的名字,而这需要徐徐图之,九曲姑娘,你可明白?”
魏九曲面色略有暖和,正要点头。
“择日不如撞日,今日便去如何?”
突然一道淡淡声音飘来,姚姓男子和魏九曲无不一惊,看向声音的来源处,只见不知何时,一身白衣的男子站在那里,眼里看不出情绪。
“……你是?”
姚姓男子眉头一皱,下意识提防。
“小秋,你怎么来了?”
魏九曲吓了一跳,呆呆看了魏宇一眼,旋即意识到目前的状况,脸色一红,连忙道:“你赶紧回去!”
“九曲姑娘,他是谁?”
姚姓男子微微眯眼,总觉得魏宇有几分面熟。
魏宇稍一拱手,笑道:“姚公子与长姐交好,想必听说过我的名字。魏秋。”
“是你!”
姚姓男子悚然一惊,面露戒备!
尽管因为方氏叛军乱政,朝廷为了笼络人心,除了一些穷凶极恶之徒,早在一年前便大赦天下,而特意点明的那些凶犯,其实也只是做做样子。
所有悬赏令,早已撕下。
不过,面对一位可能将运天府大牢屠杀殆尽的男人,姚姓男子还是有点心怵。
“他、他是小秋,是我二弟。”
魏九曲顿时慌了,支支吾吾道:“小秋,小秋他是昨日回来的……”
“我的事,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