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香饽饽神医薛痕(2 / 2)

相门庶秀 墨雪千城 5001 字 2022-04-22

“不,夙娘,我现在不能离开。”

叶画虽然看重裴凤祈,可在她心里,娘亲是比裴凤祈还要重要的人,两年寿命,她怎么可能让娘亲只有两年寿命,她孤注一掷的将微末的希望全都投到神医薛痕身上,好不容易遇到了他,怎么可能还没有努力就轻易离开。

正想着,二人已缠斗起来,薛痕功力深厚,不论是内功还是招数都胜凤羽一筹,但凤羽身轻如燕,轻功卓绝,他虽攻他不得,却能防守的薛痕也伤他不着,这二人对了二十余招,忽然薛痕眉梢一凝,指尖飞出一枚银针。

那银针看似只有一根,飞至眼前骤然化作无数根,根根闪着凛冽寒光,凤羽额头已然冒汗,连连后退几步,可他眉间却挂着一丝惊喜之色。

他苦心冥想如何解决凤凰羽弹射数量,今日一见薛痕竟使的一手好暗器顿时心心相惜,同时,他脑袋里灵光一现,骤然想起要如何改进凤凰眼。

他一根针化作无数,其实并不是真的有无数根,而是使了一种厉害的障眼之法,有些银针瞧在眼里是真,其实是眼睛产生的错觉,让你根本分不清真假。

化实为虚,对!就是化实为虚,虚虚实实,可缭乱了人的眼,让人无从应对。

他已无心恋战,从袖中掏出一个形状奇怪的东西,也不知他按了什么,彩光立现,只听见叮叮叮几声金属相击的声音,如雨的银针纷纷落下。

薛痕冷笑一声:“果然有两下子。”

话刚落音,手掌心已凝聚了一股内力,正要再战,凤羽忽然收了手。

“停停停,不打了!不打了!”

薛痕和夙娘深为纳罕,一心以为凤羽肯定是打不过认输了,可是薛痕对凤羽倒不是一无所知,他知道他是个厉害的机关师,甚至是个天才,从他刚刚拿出的暗器竟能一举击落他发出的银针,足可见此人制作的暗器确实很厉害。

叶画心头微微一松,而赤木云珠却气的吐了血。

她二人都知道这凤羽的性子,只要他脑子里有什么灵光闪现,不管正在做着什么要紧的事也会丢下不管,这会子也不知他那脑袋瓜子里想起了什么,竟然说不打就不打了,他也不等薛痕回答,竟自走了。

“凤羽,你个混……”赤木云珠气的怒骂,扯的胸口剧烈的痛,狠咳了两声,又骂道,“混帐王……”

“好了,云珠,赶紧跟我回去!”凤羽竟忽然又折返了回来,也不管赤木云珠有多么的愤怒和不情愿,拎着她的衣领就凌空飞走了。

夙娘讶然道:“从未见过这样的怪人。”

叶画摇头一笑,转眸看向一脸若有所思之态的薛痕,弯身施了一个大礼,声音中蕴含着满腔诚挚:“小女子恳请神医救我娘亲一命。”

“你这丫头竟如此固执。”薛痕眼中带着一丝微微的不耐,继而叹息一声,幽幽说道,“你说你是来自帝都叶家的叶画,那你的娘可是景家景衡?”

“是。”

他摆摆手,无奈道:“既是她,我也没办法救,你就算求我回去也没有用。”

叶画心里彻底落空,不甘道:“你都没有见过我娘亲,更没有为她把过一次脉,如何就能这般肯定了?”

“换肤之法,伤及根本,这是无可逆转的事。”他的声音很肯定,一字一句就像一个大捶子,一捶一捶的砸在叶画的心上。

她摇着头,眼里已控制不住的流出泪来:“不,你不要说的这样肯定,你跟我回去看一看我娘亲可好?”她试探性的又问了一句,“都说求神医医人,必须要拿一样东西去换,你说,你想要什么,只要我有,我都可以跟你去换好不好?”

她的声音本就动听,于清冷中又糅入了一种别样的凄怆和哀伤,听得人心柔肠百结。

他微怔一下,终又化作一叹:“丫头,你已欠了我的,如今还要多求一条命,你还能拿什么来换?”

“那要看神医你想要的是什么?”

“你。”他伸手指了指她。

“我?”叶画怔忡的看着他。

“我一个人寂寞了太久,有你这么个漂亮的丫头陪着也不错。”

叶画心头一颤,倘若她真的要去陪他,那凤祈该怎么办,他还满怀希望的等着和她回帝都去成婚,可是这一桩婚事哪抵过娘亲重要,想了想,她咬了咬下唇,从嘴里吐出一个字:“好!”

“姑娘,你怎么能答应他?”夙娘急道。

“夙娘,除了这样,我别无他法。”她声音微颤。

夙娘愣了愣,姑娘做的确实没有错,倘若换作是她,就算用自己的命去换姐姐的命她也心甘情愿,更何况景姨娘是姑娘的亲娘,只是太子他,她心抽地一痛,姑娘好不容易就要和太子在一起了,怎么偏偏生出这么多事来。

“你似乎不愿,那就当我没有说过,我素来不喜欢勉强别人。”薛痕嘴角紧抿,脸色有些阴沉,挥了挥手道,“我还有急事,就先告辞了。”

“先生,请留步。”叶画目光一沉,微一迟疑,摇头道,“我没有不愿。”

薛痕心中几个起伏,要想救景衡不是件简单的事,他要为此付出很大的精力,而这个丫头更会因此付出惨重的代价。

昏暗的月色照在她秀美绝伦的脸上,映下一层暗淡的阴影,看着她带着痛色的眼神,他心微动,从袖里取出一个方盒取出一枚银针递到她面前道:“今日我有急事需要离开,倘若你想找我,就拿此针到玉莽山梅林去,我若不在,自会有人收下你的银针,传信给我,到时我会去帝都为你娘诊治。”

“多谢先生!”叶画如获至宝,赶紧将银针妥贴收好。

“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你娘能不能治需要我面诊过才能知晓,我可不敢给你任何保证,到时若治不了,你可不要怨我。”

“先生肯答应救我娘已是感谢不尽,不管结果如何,我绝不会生怨。”

薛痕没有再说话,又看了她一眼,面色平静,稀疏的眉目间也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唯有一双眼睛亮灼锐利,眼底似涌动着某种思绪,似欣赏,似遗憾,又似伤痛,就如他来的突然,他走的也很突然,转眼间,他已消失在寂寂无边的黑暗之中。

当叶画和夙娘骑马赶回里南与裴凤祈在南波亭会合的时候,东方已泛鱼白,只是太阳不像从前那样烈焰般的红,而是蒙上一圈淡黄的光晕。

“画儿……”一声沙哑而欣喜的呼唤,让叶画心中蓦然升起一种温暖却又酸楚的情绪。

“凤祈……”

她从马上跳下来,飞奔向他,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时侯,她仅仅只是一个与夫君小别重逢而欢喜不已的女人。

“画儿……”除了唤她的名字,他嗓子已经哑的说不出来话,一把紧紧将她抱住,似害怕她突然又莫名其妙的消失。

这两日,他悔,他恨,他发疯发狂的寻找着她,可是连一点音讯都没有,他唯有去闯南燕皇宫。

“凤祈,你怎么了?”听到他嘶哑的嗓音,她忽然觉得很难过,她既然答应薛痕,那她又将和凤祈如何。

“画儿,我没事,你回来我就什么事也没有了……”

他松开了她,转而双手捧住她的脸,含笑带泪的眼眸里布满了红色血丝,他定定的看了好久好久,永远也看不够似的将她上下打量,确实她没有受半点伤,他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才两日不见,他原本如玉般的面孔已变沧桑的青灰,唇色苍白无华,光洁的下巴处冒出青茬茬的胡须,叶画胸口又是一痛,怔怔的望着他的眉眼,望着这近在咫尺仿佛又隔着几经流年的面容,眼睛越来越模糊。

她抬手正要拭泪,他温暖而柔软的指腹已轻轻覆在她眼角,轻轻为她拭了眼泪,她任由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流,浸湿了他的手。

“画儿,对不起,是我弄丢了你……”他再次将她如珍宝一般轻轻拥入怀中,任她泪水肆意浸湿他的衣衫。

重生以来,她从来也没有这样哭过,原以为她的心早已冻结成冰,不会再为任何一个男人流泪,可是情至此,她竟无法自抑。

“太子,姑娘,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快走吧!”

夙娘虽然不忍心打破这两人重逢的喜悦,可是南波亭地处里南和南燕交界之地,她自所以选择这里,就是因为南波亭是回里南的必经之路,她希望太子和姑娘早些相见。

“叶画,你以为你能逃的掉?”一声暴喝传来,霎那间,就有一群士兵瞬间将南波亭紧密包围起来。

不远处,高坡上,只见一袭黑衣大氅的慕容青离踏马而来,东方的晨光映在他的身上镀上一层灼烈的金边,阳光之色原该是最温暖的颜色,落在他身上却是冷的寒人。

叶画一怔,想不到慕容青离这么快就醒了酒,还这么快的赶来,再看这群列的士兵,她脸上顿时苍白,看来慕容青离早已事先埋伏好了。

难道是沉如,不!她不应该怀疑沉如,虽然此生沉如与她并不相熟,虽然沉如心中唯系慕容青离一人,可她从来都是个知恩图报的女子,她绝不会设陷阱出卖她,可是倘若沉如不知道这是慕容青离事先挖的陷井,那她岂不是被慕容青离识破了,她会不会有危险?

正想着,慕容青离已至眼前,他高居于战马之上,一双眼睛阴幽幽的盯着她,眼里盛着的愤怒和恨意犹如地狱厉鬼一般,可叶画并没有看清他眼里的锥心之痛。

他眸光幽冷,又看了裴凤祈一眼,眼中已是杀意腾腾:“裴凤祈,你不该踏足里南,在你来的时候就该知道朕绝不会放过你!”

裴凤祈站于叶画身边,身躯如钢铁般挺的毕直,他淡然一笑:“里南是我大历疆土,孤何时都可以踏足。”

慕容青离右嘴角向上一勾,冷笑以对道:“那你就将命留在这里!”

裴凤祈深知此时已中了慕容青离的陷井,其实他就早知道,当初有人处心积虑的弄出流民事件,最终目的就是将他送到里南这个死路。

纵使知道是死路,他也必须来,他自然不可能毫无防备的就来,可即使他事先布置的再周全,也不可能万无一失,甚至于连画儿都被慕容青离掳走了。

那一晚,若不是因为他无意间又见到她,他也不可能会踏出那家客栈,至于那个她究竟是真还是人易容假扮的,他到现在都无从得知,那不过是惊鸿一瞥罢了。

若算这一次,他仅见过她两次,他第一次见到她是在南燕,那时他很不确定,正因为不确定才会去翻遍医书,直至他找到《药草集》,才知道这世上果有假死的法子,就算到了那时,他也认为或许只是见到一个相似的女子罢了。

可他心里始终放不下,所以偷偷去了皇陵打开了她的棺椁,那里面空无一人,到那时,他才开始真正的怀疑她只是假死。

父皇还想着死后要与她同葬,只是他不知道,他想要同葬的尸首早已经不在了。

他不明白,父皇虽然薄情,却独独宠爱于她,她为何要假死,又为何抛下她刚生下的孩子,让他从小就孤单的活着。

他的母妃,湘妃云挽照,他连一天都没有见过,他对她无比陌生,却又无比熟悉,因为他曾日日对对着她的画像,叫她一声母妃。

那幅画出自父皇之手,维妙维肖,仿若真人重生,眼角边一颗滴泪痣,殷红如血,让她的美蒙上一层凄楚的清媚之态。

父皇说,这是他此生能作的最好的画。

他抬头看着慕容青离,心下有些狐疑,不知道那晚出现的女子,究竟是偶然,还是慕容青离设的圈套,他淡淡启口道:“能不能留,各凭本事吧!”

慕容青离冷哼一声不再看他,转而再度凝眸看向叶画,他一字一句道:“叶画,我本不想再让你亲眼看着我杀了裴凤祈,因为我想元宵节那一晚,我终究是对你太残忍了,可是你根本就是个不识好歹的女人!既如此,朕就让你知道什么叫痛!”

他忽然大手一挥,冷喝一声:“带上来!”

“不……姐姐……”夙娘一看见满身血污被人拖出来不知是死是活的沉如,刹时间心如刀割,眼泪唰的流淌下来,狂奔过去。

“慕容青离,你疯了,你怎么能这样对待她,你怎么能这样残忍?”叶画大骇,说到最后,她几乎声嘶力竭,沉如那样爱他,甚至甘愿为他付出生命,可他又是如何对她的,他怎么能残忍到如此地步。

慕容青离脸色大变,刹时铁青,一双妖美的桃花眼瞪着叶画气愤的似要喷出熊熊烈火来,厉声诘问道:“那你又是怎么对我的?比起你的残忍,我这又算得了什么!”

“姐姐,姐姐,你醒醒,你不能死,你一定不能死啊……”旁边传来夙娘的痛哭声。

“你杀了,慕容青离,你竟然杀了她?”

叶画此时才感觉到一种生离死别的痛,虽然隔了一个前世,但往事如此清晰,她怔怔的望着倒在地上的李沉如,脑海里盘旋着那一天她被赵昀一箭射穿胸膛的时候,她也曾这样的质问过赵昀。

前世情景再现,她痛的难以呼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的不肯落下来。

“画儿,你想哭就哭吧!”

裴凤祈痛惜而爱怜的看着叶画,他知道此时说什么语言都是苍白无力,虽然他不太明白叶画为何会如此在乎李沉如,这肯定不单单因为李沉如是夙娘的姐姐,她不说,他不好相问,他唯有在她伤心的时候给她一个可依靠的臂弯。

他轻轻将她拥入怀抱,任她发泄自己的情绪。

这一幕深深的刺激了慕容青离,他眼里恨的想要将裴凤祈生吞活剥,布满了血腥的杀意,他暴怒而狂燥,眼神变幻莫测,只能用最刻毒的语言来打压叶画。

“叶画,你不要忘了,她是被你害成这样的,若不是你,她绝不会背叛朕,朕最恨背叛朕的人!”忽尔狂笑一声,那声音夹杂着无奈苍凉,“原来你也有心,你也会为一个人哭。”

“慕容青离,我杀了你!”夙娘忽然站起身来,怒视着慕容青离,提剑就想要去报仇,脚忽然被一只绵软无力的手抓住。

她低头一看,立刻蹲了下去,一把扶住李沉如,激动道:“姐姐,姐姐你没死。”

“……不……咳咳……”李沉如转醒过来,咳了两声,溢的满嘴是血,她费力的睁开红肿充血的眼睛哀求的看着夙娘,“夙娘,不要去,不怨皇上,是……是我对不起皇……皇上。”

“姐姐,你好傻。”

“沉如……”叶画心中大喜的奔了过去。

“叶画姑娘,对不起……”李沉如血污布满的脸早已看不清原本的神色,只是她的一双眼睛里却含了愧色,“你救了我……我却不能救……救你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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