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打入冷宫(1 / 2)

相门庶秀 墨雪千城 4697 字 2022-04-22

叶画心里奇怪,云英不是太后的人么?怎会揪出雀美人来,这雀美人并不受帝宠,位份也不高,又素来牙尖嘴利到处得罪人,能好好活到今日,皆是因为她与太后的那层亲戚关系。

正奇怪着,怡宁“哦”了一声道:“我明白啦。”

裴凤鸣也跟着“哦”了一声附合,伸手指着怡宁道:“我也明白啦,肯定是雀美人故意踩了怡宁姐姐。”

叶画依旧静然无语。

“云英,你说事实可是这样?”皇帝脸色沉冷了下来,深深看了她一眼。

“民女不敢撒谎,事实确实这样,只是不知雀美人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

此话一出,太后的脸彻底变得一片萧杀,阴沉沉的冷笑一声道:“云英,别人瞧不见的事情,偏让你瞧见了,哀家带回来的原来不是一个美人,倒是一双明察秋毫的眼睛。”

“太后,此事昭然若揭,看来朕对这个雀美人究竟是太宽纵了些。”皇帝薄唇一启,看着太后时,话说的分外重。

这个雀美人原只是个蠢角色,他也不屑于动她,只是如今她竟仗着太后的身份,大胆到想要谋害他的孩子,简直难以饶恕,若不是秦贵妃保住了龙子,他定要赐死她。

一场落水事件,最后以雀美人被打入冷宫结束。

而云英因为揭露了雀美人的恶行被太后重罚,太后说她恩将仇报,她性子耿直与太后顶撞了两句,结果惹得太后大怒,动用私刑把她折磨的生不如死,偏偏在表面上看不出她一点伤来。

皇帝在感情上虽然想着云英是云挽照转世投胎的,可理智告诉他,云英就是太后的棋子,就算他安插在寿康宫的人来报说云英遭受了非人的酷刑,他也想着这都是太后用的苦肉计。

到最后,他心里还是始终难安,理智与感情更是缕缕交锋,折磨的他夜不能寐,在第四天的晚上,他终于耐不住性子去看了一趟云英。

云英的脸色很苍白,苍白到像云挽照死去的那一天,当皇上问她道:“云英,你告诉朕,太后明明救了你和你全家,你为什么要恩将仇报?”

“不,民女没有恩将仇报,民女只是实话实说,民女并不认得雀美人,更不知道实话实说会陷太后于不义之地,到底是民女的错,民女不该跟太后来这皇宫。”

“是呀,你不该来。”

“这皇宫好可怕,皇上,你能不能送民女回家?”

“你是太后的人,要不要送你回家,由她说了算。”

“也是,到底是民女奢望了,太后救了民女,民女的命就是她的,纵使死,也不该想着离开。”

“云英,你可真是个傻丫头,你该知道,你只是一枚棋子而已。”

“棋子?或许吧,人生在世,谁又知道谁是谁的棋子,谁又知道谁最终会赢了那盘棋……”

这一句话,彻底的将皇帝的理智击溃,这样的语气,这样的叹息,这样的凄怆,这样的话……让他彻底迷惑了,也就此沉沦了。

那时他还未登基,为争皇权,兄弟间剑拔弩张,他和幽王的争斗更达到了恨不能将对方致于死地的地步,当时他根本就处于下风,命悬一线,在心里充满颓败感的时候,挽照曾对他说过。

“尧哥,你要振作起来,不到最后一刻,谁能知道谁最终会赢了那盘棋。”

没有人知道,云英像挽照到什么地步,因为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挽照。

像不在皮相,而在于骨,在于灵魂。

或许他疑人太久,学不会相信人了,他想,冒一次险,相信一个人。

很快,在接下来日子里,云英一举成为皇帝心尖尖上的人,什么秦贵妃,什么萧无忧,什么后宫佳丽三千,全都被皇帝抛之脑后。

此刻,皇帝不再像那个整日端着脸色,沉府深沉的君王,而仅仅只是一个男人,一个宠爱妻子的男人。

他不顾群臣反对,将云英从美人直接擢升为妃,赐名一个曦字,寓意驱散黑暗,初升的阳光,也寓意新生。

在皇帝心中,他认为云英便是云挽照的新生。

曦妃回眸一笑百媚生,后宫粉黛无颜,她的专宠,让别的妃子,甚至于朝众大臣嗅到不同寻常的气息。

人们想到前朝那个初始励精图治,治理出盛世大耀的皇帝萧焕,宸妃萧无忧的父亲,后来因为一个美人阴贵妃而陷前朝于没落,到最后一蹶不振,被大历所取代。

因为云英的得宠,太后竟然暂时打消了让云织入宫的意图,起初,她并没有想到云英竟是这般能力,一夕之间,便一跃登顶,成为皇帝的专宠。

只要假以时日,云英必定能够怀孕,就凭她的盛宠,易储是早晚之事。

太后信心倍增,一出苦肉计,一世富贵路,这条路当真走对了,云英果然是个懂得知恩图报的女子。

叶画想得与太后不同,她总觉得云英入宫并不真的是为了报答了太后,一个女子若没有非一般的毅志和坚定的目标,是绝对不可能将自己完全磨练成另外一个人。

虽然,她并不知道这个云英有多像凤祈的生母,可她知道一件事,那就是皇帝分明把她当作了湘妃云挽照,因为她听吴长叹息过:“这世上的事真真让人看不明白,论样貌,曦妃娘娘与湘妃娘娘并不相似,可就是这样的不相似竟能让一个人和另一个人相似到骨子里,奇哉怪哉。”

有关皇帝的后宫,叶画并不会参与什么,这些日子,她除了去陪陪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她大多时间只安静的待在东宫,处理东宫一切事宜。

东宫里的那里内监宫女还想着这位新上任的太子妃,年纪小,不通事务,再加上新婚第二日太子便前往居凌关,有许多必经的仪式都没有,太子妃还不能算真真正正的皇家儿媳,所以多有人懒怠,推辞。

不过经了两三件事而已,东宫里的人再也不敢轻易小瞧了太子妃,不仅不敢小瞧,反倒对太子妃多加敬服,叶画晨兢夕厉,治理东宫公正严明,赏罚分明,将东宫以往人浮于事,工作分配不均的积弊端一扫而净。

东宫人人各司其职,办事的积极性和忠诚性也提高许多,人人都想,不过是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而已,处事何以就严谨老辣至此,就连当年的太后也不一定能及。

太后对叶画明里赞赏,暗里却更加防备,若非她不能容忍让云挽照的儿子登上帝位,她也未必会去费尽心机的想要对付叶画。

有这样一个女人主持东宫事务,对于太后而言,是大大的不利。

好在,云英享尽独宠,叶画再厉害也敌不过一个妃子的枕头风,只待云英产下龙子,就有真正的能力和秦叶两位贵妃一争高下,哪怕是登上皇后之位,也不是没有可能。

万事万物,此消彼长,云英的长势就是太后的长势,相对而言,也是东宫势力的消减。

这一点,太后明白,叶画自然也明白。

不管裴凤祈在不在东宫,她都会做好一个太子妃该做的事情,这样裴凤祈在外才不会有后顾之忧,如今捷报颦传,不过三五日裴凤祈和裴顼就能凯旋归来,只是有一件事实在让皇帝放心不下,那就是到现在也没有找到鬼王和萧战的下落。

整个萧家军连同倭贼已被尽数剿灭,独留萧战一个空头挂帅,他手上早已没有了一兵一马,可光是他前朝皇子身份的存在,对皇帝就是一个很大的威胁。

前朝余孽不至萧战一个,只要他活着,就有卷土重来的一天。

皇帝在担忧之余,却将更多的心思放到了云英身上,自从湘妃死后,这么多年,他是第一次用心去宠爱一个女人,不仅仅是宠,还有爱。

……

这一晚,夜幕低垂,天色全黑。

一盏盏明黄宫灯飘飘荡荡,给这漆黑的夜,添上星星点点的光明,叶画按照神医薛痕教的那一点针灸之术,正对着假人练习,在她心里,始终存着一份希望,只以一已之力为娘亲续命。

师父并未真正的教过她医术,不过在救治凤祈时,他也会跟她说许多医理,也会教她如何下针,如今她的医术虽不及师父十分之一,但也勉强能医人了,昨儿,她回了景府一趟,为娘亲搭了脉,果然娘亲如今的脉像比从前沉稳有力了许多,只是不知为何,娘亲的眼睛里总是蒙着一层化不开的愁雾。

她觉得,师父给的血灵芝在为娘亲续命的同时,也让她的记忆在一点一点的恢复,从前每每娘亲想起什么就会剧烈的头痛,而近日,娘亲并没有剧烈的头痛过,她的哀伤由何而来,肯定是从前的记忆并不好,不仅不好,甚至是非常痛苦的,否则娘亲也不会经历过青楼,经历过换肤之痛。

“……画妹妹,画妹妹,呜呜呜……救救我母妃……”

一声痛哭打断叶画的思绪。

“公主,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夙娘上前问了一句。

珍珠看着怡宁满脸是泪,头发散乱的样子,顿时一骇,关切的问了一句,“出什么事了,公主你怎么哭成了这样?”

“珍珠,夙娘,画妹妹呢,我要见她,呜呜……”

“姑娘正在青鸾阁挟屋里。”

“珍珠,夙娘,你们快带我去见她。”

珍珠料想必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否则怡宁也不会这么晚跑到东宫来,她并不敢耽搁赶紧带着怡宁去见叶画,刚到屋门前就见叶画打开了屋门,怡宁一下就扑到了叶画的身上,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叶画听她断断续续道:“画妹妹,你有没有办法救……救我母妃……父……父皇将她打入冷……宫啦。”

叶画微微一惊,却也不觉得意外,因为兰妃是那个带孕从冷宫里走出来,将儿子扶持上帝位的女人,她一直对她有着很深的戒备,即使兰妃对她多有亲近,即使怡宁是兰妃的女儿,这种戒备也不可能消除。

有关怡宁,前世她根本没有有关她的记忆,前世的她只知道兰妃有一对龙凤胎儿女,并不知道怡宁的存在。

见怡宁衣服散乱,头发散乱,哭成一团的狼狈模样,叶画又爱又怜的温言安慰了几句,怡宁眼里的泪却像断线的珠子,不停的往外流,任凭叶画如何擦也擦不干净,又抱着叶画哭了一会儿,方才收住了汹涌而出的眼泪。

“怡宁,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叶画这才得空问她。

怡宁自己拿过叶画手里的帕子,一边拭泪絮絮道来。

“今儿,我听说子归哥哥要跟太子哥哥和顼哥哥一起回来了,我心里高兴,就去连城台边的梨花树下挖出那坛和苏蝉姐一起埋下的女儿红,准备给子归哥哥接风洗尘,哪晓得我一时大意,捧着酒坛走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秦贵妃,正好撞在她的肚子上……”

说着,怡宁的眉头皱紧了起来,小脸也变得一片刹白,想想当时发生的事,她到现在都觉得心有余悸,恐慌的全身发抖。

她缓一缓自己的心情又道:“秦贵妃流了好多的血,被人带回长春宫,父皇震怒,要重惩于我,母妃为了我向父皇求情,结果被父皇褫夺封号,打入冷宫,若不是曦妃好心帮我说了一句话,我这会子或许都没有命来见你了。”

说完,她更加伤心,眼泪不自觉的又涌了上来,一把握住叶画的手悲痛欲绝的问道:“画妹妹,你说我是不是个闯祸精?母妃被人带走的时候,我拼了命的想要阻拦,可是我真是没用,我害了母妃,还无力救她,我……我……呜呜……”

“怡宁,你怎么会是闯祸精,我且问你,当时你身边有谁?”叶画柔声问道。

怡宁抬着泪眼看着叶画,摇摇头道:“也没有谁,就是我身边的两个宫女赤莲和芍药,还有就是跟着秦贵妃的四个宫女。”

“哪四个?”

“当时情况太混乱,我记不太清了,好像是木籽,巧心……还有……”怡宁眉着皱的益发的紧,食指在太阳穴来来回回的点头,她只记得全是血,骇人的血,还有谁,还有谁,她恼恨的拿手捶了捶脑袋,“我记不得了……”

叶画赶紧一把握住怡宁垂打自己的手,又劝道:“怡宁,你不要着急,也不要害怕,你的母妃一定不会有事的。”

“画妹妹,你说的是真的吗?”

叶画并不知道当时的情况,这件事或许只是个意外,又或许是有人故意为之,想利用怡宁除掉秦贵妃怀中的骨肉,但无论如何,依兰妃前世的轨迹,她绝计不会有事,相反,她很快就会从冷宫中走出来,因为她怀了身孕。

她点点头道:“兰妃娘娘吉人自有天相,会安然无恙的。”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其实她的心里是不太舒服的,兰妃的生,就意味着他日她和凤祈面前又多了一个强大的阻力。

有时候,越是看似柔弱不起眼的女人,越是善于隐藏自己。

她从来就不是什么心软之人,哪怕是为了怡宁,她也不会对兰妃有什么心软之处,兰妃此时必定已经怀有龙种,否则前世她不可能带着身孕出了冷宫。

兰妃自己就有能力走出冷宫,她若要帮不过是锦上添花,提前让兰妃出了冷宫而已。

她的锦上添花对于目前受困的兰妃来说无疑于雪中送炭,反正结果都是一样,她何不雪中送一回炭,一来是真心因为怡宁之故,二来排除怡宁在外,她和兰妃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究竟到最后是谁利用了谁,那就要看谁能站得高看得远。

虽然,她几乎可以确定兰妃怀了孕而不自知,但为保她猜想准确无误,她有必要去一趟冷宫,她要做的其实只是简单的把一下脉,就可解兰妃和怡宁的燃眉之困。

心下想定,她又问怡宁道:“赤莲和芍药两个可跟你一起来了?”

怡宁忧心忡忡的点点头,叶画又唤了一声:“珍珠,你去把赤莲和芍药叫进来,我有话问她们。”

“是。”

稍倾,赤莲和芍药两个人双双都红着眼睛站在了叶画和怡宁面前,又双双跪倒地地。

赤莲哭求道:“太子妃娘娘,求求你救救兰妃娘娘。”

芍药亦一起哭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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