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8查真相,夜探云英(1 / 2)

相门庶秀 墨雪千城 5046 字 2022-04-22

一来可以做个顺水人情,二来裴依依一心想着景子言,叶画是景子言的表妹,她愿意将这件她视为珍宝的衣服送给叶画。三来,这件衣服是云织所织,能织出这样衣服的女子手能有多巧,相信她不用说一个字,太子就能看得出来。

有时候话说的太多反惹人厌烦,不如让他自己用眼睛去看。

太后又笑着吩咐宫人道:“还不带太子妃去试试。”

叶画不好当面驳了她的好意,但也不想穿这件衣服,虽然她不得不承认这件衣服的确十分漂亮,可每每想到凤祈与云织小时的那点事,她心里便有些不舒服,她是个心小的女人,而且很小很小。

她婉转问道:“不知这世间谁能有这样的巧手,能以羽毛编织成这么好看的衣服。”

太后眉眼儿一笑道:“这世间能有这样一双巧手的恐怕只有云织了。”

裴凤祈愣了一下,心下想到太后还真是生怕他和画儿太好了,无孔不入的想要让他和画儿因为一个云织生了嫌隙,他看了一眼叶画,叶画转眸白了他一眼,眼里好想在说:瞧,都是你惹出来的桃花债。

他只笑笑未说话。

叶画见他面无愧色的模样,也想着自己真是太过于小心眼了,云织和他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她何必在意。

太后控制不了云英,企图将云织弄入宫中,一方面想将她强行塞入东宫,另一方面或许还有利用云织对付云英的想法。

说起云英,她益发的看不懂,若说这女子心计深沉,怎么弄得朝野上下,乃至于后宫之中,除了皇帝,个个都想对付她,若说她是个愚蠢之人,又能把皇帝玩弄于股掌之间,这个人,实在是看不透。

她总觉得云英的背后有一张无形的大手在掌控着一切,那个人不仅恨皇上,恨康王,恨太后,似乎对云英也没那么好,否则怎么会弄来枕上香。

她正要找说辞来推辞太后所谓的“好”意,又有宫人来报,说俪山大长公主来了,太后一听,脸色微微一变,冷冷说了一句:“她怎么来了?”

叶画和裴凤祈听说俪山大长公主特意来见太后,也不好再留,正好找了一个借口离开了寿康宫。

二人刚行至寿康宫宫门外,顶头就撞见了俪山大长公主正下了轿辇,她满脸悲切,许是悲伤过度,今日的她显得尤其佝楼,容颜更见苍老,走起路来,颤颤欲倒。

她一眼瞧见裴凤祈和叶画,眼睛里透着一种冰冬腊月,最冷的一道光。

她一直在细细思量温安最后说的那一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金矿是她们常家最大的秘密,他们可以利用金矿招兵买马,秘密训练军队,从前,她真的没有什么谋反之意,毕竟在她心里,还是把皇上当儿子对待的。

可当这个儿子变得不再是儿子的时候,她的心思就起了变化,倘若金矿之事被皇上知晓,那她就会遭受灭顶之灾。

她一直在想,温安临死前见过叶画,是不是叶画跟她说了什么,又或者她跟叶画说了什么,难道温安跟叶画说了金矿之事,她越想越觉得极有可能,太子在里南查封朱家,未必没有搜出什么证据,他们一直不行动,或许只是在静待时机,一旦太子行动,那离皇帝知道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与其等死,不如放手一搏。

自己做皇帝,比任何人做皇帝都要来的好。

不过,现在还没到谋反的时候,在此之前,她必须让皇帝和太子的眼睛不再盯着常家,她想利用太后寻点事给皇帝和太子做做,只是这个段小德极是个阴诡狡诈,并不好对付,。

她昨儿思虑了一夜,方想得周全。

看到叶画和裴凤祈正朝着她这边走到,她收敛了眼里冷光,换作另一副只留悲伤的眼神,与叶画和裴凤祈彼此客套行了虚礼,她忽然阴恻恻的在叶画耳边说了一句:“你知不知道原来这个世上真的有鬼?”

叶画淡淡一笑:“这种事情,信则有,不信则无,心中有鬼之人才以为世上有鬼。”

俪山大长公主冷嗤一声:“你还是这样的牙尖嘴利。”

“比起姑外祖母,画儿实在是太过于含蓄了。”裴凤祈开口道。

“哼!”她脸色一黑,拂袖离开。

她与太后这一回倒是抛弃前嫌深谈了许久,二者终于头一回达成了某种共识。

……

恍恍又是十天,皇帝身上的余毒已然除尽,整个人精神了许多,不再贪恋于床弟之事,对曦妃冷落了下来。

只是叶画和裴凤祈并没有因为皇帝冷落曦妃而感到高兴,因为他们发现,即使没有枕上香,皇帝心里还是装着曦妃。

原来皇帝当真对曦妃动了情。

表面上,他一天也没有再踏入过栖梧宫,可午夜梦回时,他梦中惊醒呼唤的不再是湘妃云挽照的名字,而是云英的名字,他独站高楼呆呆眺望栖梧宫,一站就是半天。

其实,不用叶画挑明,皇帝在清醒之后也明白云英对他下了毒,只不过他一直以为是催情药之类的,再想不到是枕上香。

就在三天前,他问了叶画,为什么这几日喝了她的粥之后,他就精神大好了,叶画自然不能说出薛痕之事,因为皇上曾想让她去找薛痕救鬼王裴凤吟,当时凤祈其实是拒绝的,不仅如此,还有温安公主一条命。

有关鬼王裴凤吟,叶画接触并不多,若没有前世的那点记忆,她根本是不了解他的。

她觉得这是个极为神秘的人,自打他带着萧战的人头回来之后,他就离宫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仿佛他真的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了。

为此,她早就找好了说辞,想找一个令皇帝彻底信服的说辞并不难,因为她懂医,合宫皆知,能分辨出毒药也在情理之中,再加上她与凤祈出去的这一个多月,根本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想编出一些拜师学医的故事很简单。

当皇帝从她口中听说枕上香,并明白她和凤祈为什么一开始不敢直接向他说明曦妃下毒之事,他没有说话,只说不要让这件事传了出去,然后就让自己先回了东宫。

接理说,依皇帝的性子,肯定会杀了曦妃,结果他除了放了康王之外,其他一点动作也没有,曦妃依旧好好的待在她的栖梧宫,他也依旧在午夜梦回时去呆呆眺望。

当初曦妃得宠时实在是得罪了太多的人,人说树大招树,最容易折倒,所以后宫有些女人都带着一种怨毒的嫉恨以及报复的心理,一见皇帝释放了康王,冷落了曦妃,就忙不迭的想要去作贱她。

结果,皇帝随便寻了两个由头,竟将那作贱曦妃的两个妃子一个打入了冷宫,一个褫夺了封号。

皇帝的这一举动,让那些还以一种胜利者姿态嘲笑看曦妃落魄的人回醒过来,再无人敢轻易去栖梧宫找曦妃的麻烦。

没有人能摸透皇上的心思,自从他身体恢复以来,他的心思益发的让人难猜了,就连从小就在他身边服侍的吴长,也每日里是战战兢兢。

这一晚,去南燕碧落坊的人终于回来了,一共去了七个人,其中六个是凤祈手下的暗卫,另一个是阿南,因为阿南生于南燕隋阳,对那里的地形十分熟悉,结果最后也只有他一个人回来了,还带回了一个没有结果的结果。

碧落坊虽是销金窟,做的许多生意都见不得光,至所以能成为隋阳乃至南燕第一大坊,靠的就是信誉,不管售卖的是什么东西,只要购买人需要保密,就可以签一字契约,到时哪怕就算有人提万两黄金来也绝不会泄密。

如果有人想去碧落坊打探什么不该打探的消息,时常会有去无回,阿南能回来,说起来,还多亏了慕容青离。

她不知道慕容青离为什么会去碧落坊,又是怎么认出阿南是她的暗卫,反正事情的结果就是,慕容青离不仅救了他,还让他带回一个消息。

就在云英入宫的半个月前,有一位自称仇婆婆的老妪以三千两黄金买下枕上香,阿南甚至带回了仇婆婆的画像,根本就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不仅她不认识,裴凤祈也不认识,就连皇上和康王也都不认得此人。

事情越发的扑朔迷离,好像陷入了一个死结。

月上中天,叶画去了栖梧宫。

既是死结,那能打开这死结缺口的就是曦妃云英。

铺着锦绣鸳鸯枕的贵妃榻上,三千青丝逶迤披散,发上发鉓全无,脸上脂粉未施,一双幽媚的眼眸里极尽哀愁,看到叶画来,她慵懒动了一身来,侧过身来看着她,声音带着一种独有的魅,和凄离的怨。

“想不到如今还有人肯来看我。”

“娘娘何故作如此叹,父皇心中有你,是他让我来看你的。”

“他?”曦妃眼里融着痛与怀疑,“他自己不来,让你来做什么?”

“父皇不来,想必曦妃也能猜出是什么原因了。”叶画声音无比冷静,她缓缓的走到她面前,用一种审视的眼光看着她,“枕上香,你竟然对父皇下这样阴毒的药。”

她眼睛里带着一种疑惑:“什么枕上香?我并没有对皇上下过那样的毒。”

曦妃心里早已如死灰,她并不明白,当初她带着一颗仇恨的心来到宫里,何以堕落成现在的模样了,她竟然被爱所伤,成为后宫中一个可悲的女人,倘若母亲看到她现在的样子,必然恨的要拿鞭子抽她。

她知道皇上不来,还释放了康王爷,肯定是识破了她下的毒,她终归是要被他赐死的吧,若真的死了,于她而言倒是解脱了。

她这一生为仇恨而活,从来没有真正快活过一天,从头到尾,只是另一个女人的影子而已。

叶画眸色一沉:“你还想狡辩。”

“我连死都不怕,为什么要狡辩,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枕上香。”

叶画瞧她模样,倒真像完全不知情的样子,若非她演技太好,就是连她自己也被蒙在鼓里,她静静的坐在她榻边的圆杌上,凝向她道:“既然娘娘没听说话,臣妾也不介意给娘娘解释一遍……”

叶画一字一句将枕上香清清楚楚的解释了一遍,曦妃的眼睛在那一刻蓦然瞪的老大。

不,母亲不会骗她的,母亲说这只是一种会令男人爱上她的催情之药,毒害的只是男人的身体,而她事先是吃过解药的,所以她不会中毒。

怎么可能?母亲为什么要陷她于这样的绝境,让她苦苦相思一个男人,不仅如此,母亲这是想要她死啊!

她的一双眼睛忽然变得通红,伸手指着她面色十分惊愕道:“叶画,你骗我。”

叶画惊愕于她的惊愕,很快又让自己平静了下来:“娘娘,你说你为什么要狡辩,那我只能问你一句,我为什么要骗你?”

“你恨我陷害了康王爷。”

叶画冷笑道:“康王爷又不是我父亲,我何至如此恨你。”

“你们这些生活在皇宫里的人都太可怕,我根本不知道你们说出的每一句话的背后有没有什么阴谋。”

叶画淡淡叹了一声道:“看来娘娘入了宫也变了,变得不知道如何相信别人了,我没有必要骗你,也骗不了你,你若不信,大可以让别的御医来为你诊治,你若连宫里所有的人都不肯相信,还有宫外的大夫,你若再连宫外的大夫都不相信,还有南燕北燕的大夫——娘娘你可不要告诉我,全天下所有大夫没有一个人是你可以相信的。”

“不,不会……”

她惶惶然的摇头,似乎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她忍不住剧烈咳喘起来,这一咳让她全身都在颤抖,叶画递了帕子给她,她不肯接,又是一声剧烈的咳,她喷出一口血来,血溅在鸳鸯枕上染红了一片。

叶画看了那刺目的血,心下越来越疑惑,这个仇婆婆究竟是谁,她想要害可不至于是皇宫里的这些人,还有云英,看云英这副受不了打击的样子,这个仇婆婆应该对她很重要。

说起来,这其实也不过是被人彻底利用的可怜女子罢。

她为曦妃按压了止咳止血的穴位,好容易,她终于停止的咳嗽,一转身,沉沉的倒了下去,两眼轻闭,眼角全是泪。

母亲啊,如果叶画说的真的,你想要女儿报仇的对象还有女儿自己啊!

为什么,你要对女儿这样狠,她虚弱的转头看着叶画,凄涩而倔强的一笑,依旧不肯承认事实。

“叶画,你……你说的话,我一个……一个字也不会信,你走。”

叶画眉心微微一动,悠悠一叹道:“我当然会走,不过不是现在,我要救你。”

“救我?不……我不要你救。”

“难道你竟愿意糊里糊涂的死去。”

她的声音无比绝望,却又那样动听,让人听着竟有想落泪的感觉:“有时候明白比糊……糊涂更加要让人痛苦……”

叶画看着她生无可恋的样子,淡淡问道:“究竟是父皇伤了你,还是那位仇婆婆伤了你,让你说出这样厌世的话来。”

曦妃死灰般的面容忽然一抖,眼睛又瞪的大了些:“什么仇……仇婆波,我……我不认识。”

叶画见她眼中分明闪过夹杂着痛苦的犹豫和怆惶之色,轻笑一声道:“那个人想要用一种最痛苦惨烈的方式折磨着你耗尽每一滴血肉而死,你还一心想要维护她,我从来也没见过像你这样傻的女子。”

“你不要再说了!”

曦妃忽然嘶声力尽的喊了一声,叶画知道她的精神已陷于崩溃的边缘,她自以为是个凉薄的女子,可还是心起了一丝怜悯,可她不能心软,人在情绪崩溃的状态下或许能说出平常不会说的话。

她步步紧逼道:“我不知道那位仇婆婆与你到底是什么关系,可我知道,她不仅恨皇上,恨康王,恨太后,甚至于恨裴顼,她更恨毒了你。”

“你胡说,母亲,母亲她……她不会……”曦妃的心已近狂乱,从小,母亲就待她十分严苛,她一直认为洪家七十八条性命让母亲身上背负了沉重的血海深仇,为了复仇,母亲不得已才那样对她。

可如今细细想来,根本不是这么一回,这让她从小就树立起来,支撑着她走到今天的复仇信念变得可笑,到最后,她复了什么仇,皇上身上的毒解了,康王释放了,她复仇的对象只剩下了自己。

她突然挣扎着爬起来,仰天狂笑了一声,两眼一翻,晕倒在床。

叶画心中大震,她本来并不确信仇婆婆到底是幕后主使,还只是幕后主使的手下,又或者只是个中间人,现在看来仇婆婆就是云英的母亲,这到底是怎样一个扭曲到变态的母亲,为了复仇,不惜丧心病狂到这样毒害自己的女儿。

这些事,她不得而知,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个仇婆婆极为了解湘妃,否则不会训练出这样一个从声音到神态动作无一不像湘妃的云英,像这样了解云英又对皇帝康王太后都同时充满仇恨的人应该不多。

她回去问问凤祈,或许就能揭开这件事的真相。

不过不管真相能不能揭开,她们都必须要警惕,仇婆婆的复仇计划因为自己识破了枕上香而一朝成空,她如何能甘心,所以她肯定会再行动,至于何时行动,怎么行动,她唯有静等。

在离开栖梧宫之前,她救醒了曦妃,还开了药命宫女熬了,因为现在皇上并不想让曦妃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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