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余烨嘴里说着劳烦,手里早已将缰绳扔到我手里。我还来不及拒绝,余烨便已不见了踪影。
且不论此刻我心里担忧着车厢内的凤司铭,便说我根本不认识路,更从未驾过车,余烨也不该将缰绳放心的交给我。
我一路小心的与马兄交流,尽量的安抚它,希望它能发挥一下老马识途的本领,带着我们回到王府。
余烨进到车厢已有一刻钟,此时却仍旧没有动静,我不禁有些心烦意乱,待我回过神来,只见前方有一个风尘仆仆的白发老者,站在路中,看着马车向他冲去一动不动。
我惊得大叫,余烨由车厢内迅速出来,由我手中重新拿过缰绳,将马车停了下来。马车还是停的有些晚了,老者已躺倒地上,晕了过去。
凤司铭的声音由车厢中传了出来,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飘渺:“烨,怎么了?”
“马车撞伤了一位老人,老人晕过去了。”
“将老人抬上车,继续赶路罢。阿晴,你进来。”
我帮着余烨将老人抬上车,才走到车厢里。车厢里的梅香中夹杂着些腥甜的味道。我赶忙坐到榻子边缘,问道:“你莫不是流血了?”
凤司铭勉强牵起嘴角,道:“阿晴,我没事。”说完这样短的一句话,他的额头却渗出一层薄汗。
我挽起袖口,为他将汗珠擦干,给他交代了一下老者的情况。
凤司铭却反手握住我的手腕,道:“阿晴,你莫不是不会骑马罢?”
我气结,都这样了,这人还有心思取笑我。挥掉他的手,我瞪着他道:“关你何事。”
我还想他怎么能有力气握上我的手腕,却原来他只是用了一个巧劲儿,虚虚握着,我这一挥,他的手便重重的砸向了榻子边缘。我有些心虚,说完话便低头不再看他。
沉默片刻,又听凤司铭道:“阿晴,我手凉,你能帮我把它放回毯子里么?”
我本不想理他,然而这只手却是被我甩到那里的,又摔得那么重,也不晓得疼不疼。我的心虚仍旧没有消退,于是不再计较,伸手打算将他的手挪回毯子里。
原本这个动作一瞬也就做完了,不曾想半路他的手再次握上我的,将我的手一同带回了毯子下。
他道:“我原本以为我的手凉,原来阿晴你的手才是真的凉,莫动,让我帮你暖一会儿。”
我再次怒视他,他却已经闭上了眼,不再看我。我挣扎两下,无果,便不再动作。
车厢安静下来,只听到车轮滚动的声音,听起来仿佛一首歌谣。疲倦席卷而来,我靠到车厢上,片刻便睡了过去。
路程很短,凤司铭叫醒我时,我们已经到屋里了。窄窄矮矮的屋子里满是灰尘,没有光,只有一套乌漆座椅。凤司铭坐在主位上,向我招手:“阿晴,过来。”
我缓步走过去,他抱住我,我伸手要环上他的背,却不知为何手里多出一把乌铁匕首,匕首随着我的手插入他的后背。
他仿若无事,仍旧一下下抚着我的发,唤着:“阿晴。”
我却感到黏腻的液体由我指缝缓缓流出,像绸子拂过我的手掌,又像掬起的水在缓缓流尽。
我哭着唤他,想放开匕首,手却不听使唤,仍旧一寸寸将匕首深深插入他的后背。
他仍旧温柔的一声声唤我:“阿晴。”
有梅香丝丝飘入,接着有光线缓缓铺满,睁开眼是满脸担忧的凤司铭。
我闭了闭眼,伸手摸了摸他的后背,喃喃自语:“没有匕首,你没有死。”
他轻笑一声,而后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阿晴,你做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