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回 养心殿(1 / 1)

这一问还真是把莫秋白问倒了。 试还是不试,似乎都是最好不要解封的咒语。 好在莫秋白是职业写手,惯会想各种段子,脑洞不是一般的大,听完颜秋之羞答答的明示后,装模作样的思考片刻,慎重答道:“小秋的提议自然是极好的,不过日前镇抚司里关押的那些人犯,尚未处理干净,夜长梦多,恐怕那些言官会拿到小秋的错处。” 颜秋之漫不经心地笑了:“还是你会疼人,不会,满朝的耳目皆在我手中掌控下,那几只小虾米,哪有那个本事给我下绊子。” “不过…”他在心底细细咂摸了一会儿,还是起身吩咐手下:“去几个人,把那些言官的宅子给咱家看住了,镇抚司那些人没有除尽之前,莫要让那些哈巴狗嗅着味儿了。” 门外立刻有人躬身应诺。 屋内的气氛正好。 颜秋之咳嗽几声,轻轻挥手,屋内服侍的几名小寺,倒退而出。 莫秋白坐在矮凳上,正在抓耳挠腮,如何合理的申请单独就寝的福利,貌似有点困难,特别是今晚。 就在此时,廊外有人跪地禀报:“禀督公,圣人有请!” 颜秋之刚提起的兴趣几次被人打断,实在是有些不快,没柰何最后这位打扰他雅兴的还是他无法拒绝的人。 “哎~好生扫兴~这都快过午时了,也不知圣人有什么了不得事找我。” 莫秋白温声安慰道:“说不定就有不长眼的言官背后参你了,赶紧去看看吧。” 颜秋之无奈拂袖,走至门口,又回头,面色温柔地看着莫秋白:“且略等等我,我去去即回。若是饿了,我让后厨给备下的点心端上来。” 莫秋白饿倒是饿,只是对点心什么的不感冒罢了,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装一下。 他唇角挂着笑,一直把颜秋之送到大门口,才松了一口气。 养心殿暖阁内。 静静无声。 颜秋之带着贴身的小寺走至门前,整理好衣衫,垂眸屏气缓步走进。 暗色的地板上,擦得锃光瓦亮,倒映着两位朝臣的靴子。 户部与兵部尚书正垂首伺立在仁宗脚畔。 颜秋之匆匆扫了一眼,嘴角一弯,心里便有了计较:果然被小白料中了,都是不自量力的笨蛋。 仁宗见颜秋之跨进殿门,笑道:“颜大伴到了,来得正好,且听听他们跟朕哭穷的腔调吧。” 户部与兵部尚书私下对视一眼,并没有说话。 颜秋之浅笑几声:“圣上,最近几年一直都是风调雨顺的,咱家都不晓得哪里有需要赈灾的地方。” 仁宗自小与颜秋之一起长大,相信他多过于那些朝臣,每次遇见无法决断的事,必定要请颜秋之来商议。 刚才被户部,兵部两位尚书联合夹攻,险些招架不住,颜秋之一到,他的主心骨似乎就回来了。 仁宗挺直了腰板,食指轻扣桌面,淡然道:“朕与大伴皆在此,二位爱卿若有问题,尽管提出来。” 颜秋之转身,冷冷的瞥着站在阴影里的长须男人:“您也别藏着掖着了,王大人,您的意思咱家一猜就中,定是为您的学生前来求情的,是不是?” “圣上!前贤曾说过,亲贤臣远小人,方是明君之相。”王有谅把心一横,走出来:“本国自高祖顺应民意,砍断前朝龙脉算起,已有百年……” “打住!”颜秋之不等王有谅说完开场,就直接打断了对方:“王老头,你是不是又要提宦官不能替圣上解忧的事?” “宦官没有任何制约,等同于脱缰的野马,本官有何不敢拿出来说的!”王有谅绷着一张脸,以沉默对抗。 “哈!真是好笑!若不是咱家这等低人一等的奴才们帮圣人压住逆贼和叛军,哪来的你们这帮酸生摆官威的机会?” 仁宗抚须点头,心里也觉得这帮大臣简直是没事找事,老老实实做你的官就是了,非得没事找事。 颜秋之垂下眼皮,盯着跪在仁宗脚下的男人,阴冷地说道:“圣上,王大人说东厂是没有制约的野马,咱家不敢苟同!东厂自圣人手上创立,咱家这等目不识丁之人,也有了读书的机会,这才得到可以为国分忧的机会。东厂上下只听命与圣上,何来脱缰的野马这一说?” 颜秋之转身,对仁宗再次躬身行礼,伏地做痛哭状:“圣上明鉴,臣等这些无根之人,如浮萍一般。一边忍受着命运的不公,一边被世人所唾弃不齿,皆因圣上的体恤关照,才有了如今的体面!怎会有二心?” “大伴快快请起!朕信你!”仁宗一见颜秋之自称为臣,就想起当初在废弃的宫殿里,二人相互依偎照顾的苦日子,哪里舍得斥责半句。 颜秋之毫发无损的从养心殿走出,穿过小花园时,路过一处废弃的院墙,墙上红漆剥落,墙头蒿草枯黄。 他仿佛又看见一个瘦骨嶙峋的男孩扒在墙头对着自己讨好的笑,摘下仅有的一块玉扣子换取一点药材的画面。 男孩眼中是干净清澈的,并无半点野心,对于自己随手的帮助,充满了感激。 那时自己是怎么问他的呢? “伺候你的宫人呢?” “被调去其他殿里了。这里只剩下我和于嬷嬷。” “所以你买药是给那个伺候你的嬷嬷吃的?” “于嬷嬷不是伺候的下人……” “不是下人,又是什么呢?” 男孩嘴唇动了动,将话憋回去了,对自己招招手,表示感谢后,便爬下墙,缩回院内了。 那孩子欲说还休的话,自己那时便已猜到了吧。 ----嬷嬷不是伺候我的下人,嬷嬷是我仅剩的亲人了。 仁慈且念旧,弱小且坚韧,这才是值得自己压下全副身家,赌上未来的君主。 冷风吹过脚下,带起一片尘土,联想到目前的状况,颜秋之弯唇一笑,转身向前走:自己的赌注压得极准,不是吗? 你们瞧不上的孩子,往往都是最幸运的。 这里面,当然包括了自己。 虽然着急回去,礼仪却不能乱,颜秋之慢慢往回走,身后赘跟着小玉和小银。 一路上,所有人见之便低首避让,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种等级森严的尊重也带着孤独的味道。 很快行至宫门外,出示过腰牌,顺利上了马车。 颜秋之歪头想了想,吩咐御车的小寺:“去六扇门。” 此刻六扇门的后厨里。 胡曼正端着饭碗和严管事坐在一起吃茶泡饭。 刚才吃了点咸鱼蒸肉,喝点茶,就着饭,刚好。 二人正吃的惬意,就听见门帘一响。 阚辉黑这一张脸走进来,视线瞥了胡曼一眼,小声道:“督公突然过来巡视,直奔这里而来,你…小心些。” 胡曼刚喝下一口茶,听完前队长的小报告,差点将茶水呛进喉咙里。 “啊!临时检查吗?” 阚辉手搭绣春刀,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果然!小曼你这性子,无论到哪里都是招惹麻烦的诱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