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藏经阁杀人魔(1 / 1)

我无法说动亨利,有时候,钱不是万能的。 他已经拿到了我的十万元支票,可以暂且解决生活危机,获得喘息之机。 下一步,他将会更加自负,并且变本加厉,对于雪山无解之谜的探索更加深入。 我有些感叹,这样的探险家往往最终死于无止境的追寻之中,为了最后的秘密,不惜孤注一掷。 “亨利,好自为之,当然,我希望你能成功。”我克制自己的情绪,保持必要的礼貌。 我们是同行,即便目标不同,但必须互相尊重。 “叶先生,三个月——三个月之内,我就能弄出石破天惊的大动静来。到那时,全世界都知道我的大名,所有的媒体头条,都会出现我的照片……总之,三个月时间,全世界都不同了……” 亨利以为已经把我折服,态度更加骄狂。 我见过比他更狂妄的人,所以,微微一笑,准备告辞。 “再见,祝你好运。”我转过身,向着酒店方向走去。 “喂,叶先生,记住我的忠告,不要在米兰达那里白费力气了,要想合作,就跟我这样的人合作。雪山妖宴的菜谱都在我这里,你好好想想,我才掌握着全部的主动权……” 我没有回头,一路走回酒店。 朝阳已经升起,迎来了崭新的一天。 我希望亨利能够成功,把幽浮事件调查得清清楚楚,让笼罩在巴兰城上空的疑云逐渐散去。 上午,我睡了四个小时,醒来时,已经是午后一点钟。 手机和房间电话都已静音,此刻拿起来,才发现,已经有十几个未接电话。 我先打给酒店前台,有个女服务生礼貌地告诉我,有两名便衣侦探来访,此刻就坐在走廊里。他们打了多次电话给我,一直没有回音,非常着急。 惊诧之间,我打开房门。 两名小个子便衣一左一右,坐在两侧,右手都插在口袋里,应该是握住了武器。 “是叶先生?”两个人翻身跃起,精神瞬间变得极其紧张。 我请他们进来,坦然地为他们倒水。 “叶先生,你昨天在探险家酒吧做了什么?”一个脸上长着十几颗雀斑的便衣问。 他的年龄稍大,应该两人中的头目。 我摇摇头,刚刚睡醒,昨天的事有些模糊。 “亨利死了。”雀斑便衣接着说出了真相。 我有些吃惊,看看墙上的石英钟,我跟亨利分开,不过才六个小时。 “你杀了他——呵呵,我开个玩笑,别当真。”雀斑便衣非常狡狯,先是试探,察言观色,看我不上当,随即改变了语气。 我没有多问,对方找上门,就证明从监控里看到了我和亨利谈话的全部过程。 他们没有证据证明,我跟亨利的死有关系,所以才会违背职业道德,进行试探。 另一个警员长着一对三角眼,表情有些猥琐,一走进这房间,就东张西望,不怀好意。 “叶先生,能不能告诉我,昨天你跟亨利聊了那么久,到底说了什么?”雀斑便衣继续追问。 三角眼拿出本子,做好了记录准备。 按照调查流程,我向两名便衣说了昨天跟亨利在一起的全部情况,没有一点隐瞒。 当然,也没有这种必要。 亨利死了,一定跟那些不解之谜有关。 在巴兰城这种事情太多了,尤其是这些探险家聚集在一起,不管是为了金钱还是线索,都会发生火拼事件,我了解他们的本性,为了几万块钱就可以拔刀杀人。 当时我给了亨利十万元支票,那恐怕也是导火索之一,我没有恶意,而那些杀人者就不管这么多了。 两个便衣听了我的陈述,对视了一眼,似乎在判断这些话的可信度。 我毫无保留地说出了自己的全部言论,因为这些事并没有什么好保密的,更何况他们还可以调查米兰达,就知道我和亨利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交易。 “叶先生,我们判断,你离开之后,一定有什么人已经盯上他,就比如站在酒吧外面的那个人。” 雀斑便衣拿出了手机,给我看监控录像的截图。 原来,当我和亨利交谈的时候,那个站在酒吧窗外的人一直没有离去。 那是一个穿着宽大褐色袍子的女人,左手拎着一个篮子,右手拖着一根拐杖。 她的样子十分奇怪,那件袍子几乎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脚下的鞋子也张开了嘴,像是个叫花子,也像是苦行僧。她的头上带着一顶破旧的棒球帽,遮住了头发,看不出头发的颜色。 当时我没有留意她,一直在跟亨利说话,或者我们两个认为,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女人不可能造成什么威胁,就放松了警惕。 雀斑便衣说:“我们到处寻找这个人,却没有踪迹,监控录像最后显示,她消失在贫民窟的深处,我的同事已经开始拉网寻找,只要找到她,就能明白当时发生了什么?” 亨利死于酒吧里面的小房间内,身上只有一处刀伤,就在胸口,杀手的手法很娴熟,一看就知道是高手,只一刀当场毙命。 奇怪的是,亨利的那张支票仍然在口袋里,杀手并不一定是谋财害命,而是为了另外的秘密。 我和两名便衣谈了一个小时,他们做了很多记录,但这些话根本没有任何意义,不可能找到亨利的死因,毕竟我根本不是知情者。 他们应该找的是酒吧附近的那些流浪汉,或者从亨利本身的社会关系去展开调查,绝对不应该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叶先生,亨利有没有向你说过,他要给山上的寺庙捐献一大笔钱,因为在他最潦倒的时候,寺庙里的人救了他,给他饭吃,也给他衣服,他才没有冻饿而死?” 我摇了摇头:“亨利没有说过,一直在吹嘘自己的梦想,这些穷困潦倒的日子肯定不会跟外人说。二位,还是不要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赶紧去抓凶手吧,找到那个老女人,就能解决问题。不过我得提醒你们,她既然穿的那么引人注目,或许到了其他地方的小巷子,就会换成另外的衣服,变成另外一个人,这就是你们的监控没有找到她的原因。” 我不想指挥两个便衣怎样工作,但他们的效率实在太低了,让我都觉得无法忍受。 “叶先生,我的同事正在寻找她,但现在,你是最后一个跟亨利接触过的人,一定有什么线索被你遗忘了,所以保持通讯畅通,我们还会来找你。” 两个便衣的眼神十分复杂,看起来,他们根本不相信我跟亨利的死没有一点关系。 三角眼便衣告诉我:“亨利本来要向大桑迦寺捐献一百万,并且说自己正在筹款,只要足够一百万,马上会转到寺庙的账上,让他们进行房屋修缮,然后开设一个救济院,让所有流离失所者有一个吃饭休息的地方,等于是为那些苦行僧找到了一个长期饭碗。这当然是一件好事,可是以我对亨利的看法,他未必有这种财力完成一切,只不过是开出了一张空头支票而已。” 两个便衣离去了,房间里终于冷静下来。 我煮好了咖啡,站在露台上向外眺望,脑子里一直在思索,到底是谁杀死了亨利? 本来他已经有十足的把握开发雪山的秘密,并且拥有雪山妖宴的菜谱,那可是一件别人无法复制的东西。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我甚至想到,亨利除了向我化缘,一定接触了其他人,用同样的材料骗取别人的财富,他承诺向寺庙捐献一百万,或许也是一个目标。 就在这种沉默当中,我度过了整整一个下午。 这种无头悬案实在难以破解,凭着巴兰城的警力,未必能够在短时间内抓住那个老女人。 我只是觉得,亨利的死,似乎拉开了一场大事件的序幕,很多人聚集在这里,一旦有某一个契机,就会把大家全都激发起来,采取各种措施,最终酿成一场惊天动地的战争。 我打开地图,查阅大桑迦寺的位置,同时尽量把亨利的死跟这个寺庙联系起来,他的捐献到底是什么性质,必须找寺庙里的人才能了解清楚。 在地图上,大桑迦寺的藏经阁非常显眼。 它建立在一做独特的小山之上,跟寺庙拉开一段距离,大约有一百米左右,藏经阁的建筑形式仿佛一只单独站立的飞鹰,翅膀张开,即将起飞。 雪山地区风力强劲,那座建筑物能够修建得坚固无比,一定是采取了特殊的图纸和工艺,这么多年屹立不倒。 我虽然不知道为何突然注意到藏经阁,但第六感告诉我,越是独立的建筑,越容易发生一些匪夷所思的事件,甚至是作奸犯科的犯罪事实。 就是不知道巴兰城的警员会不会像我一样,有这种清醒的认识,调查亨利死因的同时,直接进入大桑迦寺,全面展开调查。 我的身份是一名外地游客,没有任何执法权,所以不便于参与任何白道组织的行动,只能留在酒店里等待消息。 到了晚饭后,有人来访,竟然是那个吉普赛老女人米兰达。 她的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容:“叶先生,亨利死了,这件事已经传遍了探险家酒吧,所有的人都知道,他在兜售那些天大的秘密,但都是假的,一定是有些人上当受骗之后,咽不下这口气,回来把他杀了。我早就想到有这么一天,毕竟亨利骗过的人太多了,你只不过是最后一个,前面至少有几十个甚至几百个。巴兰城所有的人都知道他的伎俩,没有人相信他,连一块钱都不会给他,而你据说一出手就是十万,简直太大方了。” 我并不在意米兰达的嘲讽,她到这里来,一定有重要使命,不然谁会有空闲时间到处乱走。 我为她叫了咖啡,然后谦逊地向她请教:“到底有什么新线索可以交易?” 米兰达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因为她看到了我正在浏览巴兰城的地图:“叶先生,你是不是已经觉得,亨利的死跟大桑迦寺有关?” 我不动声色,不管对方说什么,都只是淡淡地笑着,不予回应。我希望米兰达能够说出更有价值的线索,而不是到我这里来打探消息。 我指着桌上的烟灰缸:“两个便衣来的时候曾经在这房间里吸烟,烟头还在里面没有打扫。米兰达,这是巴兰城的便衣警员留下的,想想看我和他们谈了什么?如果你想隔岸观火,那就不可能了,我已经把你我交谈的内容都告诉他们。” 米兰达哈哈大笑。用力摇头,头上的发辫摇摆起来:“叶先生你才不会如此愚蠢,告诉他们一些无关紧要的事,他们问的是亨利,你不但会把自己撇干净,也绝对隐瞒了你我之间的谈话内容,这点把握我还是有的,像你这么谨慎的人,怎么可能信口开河?实话说吧,便衣已经把酒吧里所有人问了个遍,可是没有人知道到底谁杀了亨利,他们知道亨利是个骗子,也是个叫花子,这样的人死了,跟这个世界毫无关系,不会造成任何影响,探险家酒吧每天的故事还在上演,期待你的光临。” 我很有耐心,等她说出最后的要求,或者她已经找到很好的线索,只是在待价而沽。 果不其然,最终她说出了自己的来意:“叶先生,我一直都知道大桑迦寺藏经阁里面有一只杀人魔,在某些特定的时间就会出来杀人,这一次,亨利的死很可能与此有关。你应该知道,他许下承诺,向大桑迦寺捐献一百万,但连一块钱都没有捐过,这种背信弃义的人死就死了,没必要为他感到可惜。如果下一次便衣警员再来找你,你就告诉他们,这件事跟藏经阁的杀人魔有关,让他们去调查大桑迦寺。” 我笑了笑,点头同意:“米兰达,你说的这个线索很有趣,大桑迦寺藏经阁杀人魔的事情已经在雪山地区流传了很久,但谁也不知道那是真的还是假的,你说得如此肯定,难道你亲眼见过?既然如此,为什么不亲自去向便衣讲明白,还要通过我的嘴?” 米兰达哈哈大笑:“叶先生,我只不过是路过酒店,顺便进来看看你,可以说,也可以不说,,没有人勉强你。但我想告诉你的是,千万不要觉得亨利是个好人,好人死了,便衣抓凶手,但死的如果是一个坏蛋,那还有什么必要去追究呢?坏蛋死的越多,这个世界就越美好,不是吗?记住我的话,藏经阁杀人魔来无影去无踪,没有人能找到他,能抓到他,把这个问题扔给那些便衣警员,让他们自己处理就好了,你有时间,还是多想想我们能不能合作?亨利死了,在巴兰城,能够向你提供有效资料的就只有我,珍惜这个机会吧。” 这就是米兰达进入房间之后说的所有的话,看起来,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藏经阁的杀人魔。 只不过,刚刚进入巴兰城的时候,我就已经看过跟这个城市有关的所有传说,藏经阁杀人魔是其中最有趣的一个。 我陪着米兰达下楼,一直把她送到酒店的大门口。 街上来来去去那么多苦行僧,很多人的装束就像昨天晚上那个老女人一样。 很快,米兰达就汇入了人流,消失在街道深处。 这就是巴兰城的生活,这么多人来来去去,都怀着各自的目的,他们的希望几乎都破灭了,但却没有离开,似乎是在等待奇迹,又似乎是在等待死亡。 哲人说过,不是在等待中爆发,就是在等待中灭亡。 之所以巴兰城吸引这么多人,住在这里徘徊不去,就是因为不死勇士和二战大人物,他们都在幻想,有朝一日,从雪山深处找到最大的秘密,就会成为天下无敌的探险界巨星,从此以后高高在上,称王称帝。 人的欲望是永无止境的,就像亨利,过去发现那么多藏经洞,到了最后却要死于雪山,也是他的贪欲造成的。 我没有回房间去,而是在临街的咖啡馆里坐下来,叫了一杯咖啡,默默梳理思绪。 如果找不到陈胜,我的调查就会徒劳无功,白来这一遭。到底怎样才能找到陈胜和托德?是不是关键点就在阿加西身上? 我的头脑当中疑点太多,渐渐的陷入这么多蛛丝马迹当中。我甚至觉得陈胜一定知道了什么,找到了正确的探索方向,只不过棋差一招,坠入陷阱。突然间,我想到了大桑迦寺、藏经阁、杀人魔这几个关键词,或许去藏经阁走一趟,就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 我给唐丝打电话,说了自己的想法。 她没有反对,更没有赞成,而是十分担心:“叶开,有时候我们的调查工作遇到断头路,那就必须从头再来,任何时候,假如你感到不适应这个任务,只要提出来,我会派另外的人过去,跟你做个调换。” 我意识到,她有些言不由衷,这些话的背后肯定隐藏着其他的原因。 “唐丝,我只问你一点,你对于大桑迦寺藏经阁杀人魔有没有印象?除了那些常规资料,还能不能给我提供另外的启发?” 唐丝沉默了一阵,低声回应:“当然有一些资料,但都太诡异了,恐怕你无法接受。我们都是绝对的唯物主义者,不相信那些神神鬼鬼,可是这些资料里面,几乎每一篇都跟鬼神有关,如果我提供给你,就等于是不负责任。” 唐丝有她的渠道,能够拿到一些很独特的资料,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工作方法,如果判定这些资料会给我带来困扰,她就不会主动发给我。 我们相处了一段时间,知道彼此的工作方式。 “唐丝,你现在就把资料发给我,这里发生的事情太怪异了,每一个修行者都是唯心主义者,既然要跟他们打交道,我也要转换自己的立场,从唯心主义者的角度去考虑问题,这是我最明智的地方,入乡随俗,客不压主。” 唐丝叹了口气:“我知道这些事情匪夷所思,藏经阁杀人魔简直是一个神话,既不是雪人,也不是什么凶猛野兽,直接就是一个魔鬼。想想看,我们经受了这么多年的科学教育,怎么可能相信这些荒诞的东西?我先把资料发给你,遇到难题,我们再联络。” 我没有向她提出任何抱怨,作为51地区调查员,我们必须单兵作战,克服一切困难。 至于唐丝等人,作为我们的后援也就足够了,当我们遇到无法解决的难题向她提出来,她从其它层面为我们调动资源,这就是最大的帮助。 很快,我收到那些资料,总共十五篇,每一篇都是一个三千字左右的故事,非常曲折,非常神秘,简直可以当做神话电影来看。 巧合的是,十五篇故事都跟藏经阁杀人魔有关。 我给唐丝打这个电话,等于是我们已经想到一处去了。 其中最吸引我的一篇故事情节是这样的,一个僧人在大桑迦寺修行了四十年,从刚刚懂事的孩童一直到了中年人,始终不能顿悟,而他的很多师傅甚至是同门,早已经虹化而去,成仙成佛。 在他极度郁闷的时候,一个人把自己关在藏经阁里面,日夜不停,背诵经书,企图用这种行动上的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加智慧。 他这种疯狂行为,让其他人觉得他已经走火入魔,变成了彻头彻尾的疯子,所以除了一日三餐之外,其他人根本不去打扰他,任由他在藏经阁那边日夜颠倒,独立修行。 终于有一天,当这些人给他送饭的时候,发现他已经被人杀死,血流满地,胸口破了一个大洞,内脏也不见了。 藏经阁的门窗好好的,没有野兽闯入的痕迹,所以说他不是死于山上的豺狼,而是另外一种神秘的力量。 僧人沿着血迹找到了大殿,在大殿的一尊木像旁边,发现很有可能是木像曾经杀了那个僧人,因为此刻木像的嘴边也涂满了鲜血。 这当然是无稽之谈,世界上不可能有木头成精,也不可能发生在雪山深处的寺庙里。 唯一的解释就是,某一种动物杀死了僧人,又离去了。 这个故事的后面,有51地区总部的专家写出的评论以及科学分析。 他们跟我一样,认为是某种动物杀死了僧人,但是后面的十四个故事结局都是一样的,修行者死了,其他人顺着血迹找来找去,全都是指向了某一尊木像,而且不是同一尊。 只能说,藏经阁发生了可怕的杀人事件,而他们找不到凶手,巴兰城的警员也介入了调查行动,最终没有结果。 在这些资料中,附着大量的照片,藏经阁共有一百零八尊木像,已经被牵连的有十五尊,剩余的那些,恐怕就会变成僧人们的噩梦,不知道什么时候,木像活了又要杀人。 这就是藏经阁的杀人魔,留下了这么多复杂的故事,而每一个故事都被列入当地的新闻,在全世界传播。 可以这样说,人是真的死了,至于怎么死的,众说纷纭,最后的鉴定结果只能归为无解之谜,无头悬案。 看完了第一遍,我被这些故事吸引住了。 如果我只是一个无所事事的外地游客,就会沉迷于这些故事,对大桑迦寺的藏经阁产生浓厚的兴趣,一定要上山看看。 只要我愿意,随时可以去藏经阁。 我抬起头,望着外面的人流,默默地重新梳理思绪。 任何人可以去藏经阁,任何人都能探索雪山的每一条山谷和每一道山脊。 雪山对于所有人都是公平的,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和金钱,老死于此,都不是难事。 我跟很多探险家深谈过,其实所有的探险家都是“瘾君子”,他们把自己的生命全都献给了探险,只有行走在路上,才能让他们觉得,生命美好,自由万岁。 猛然间,我的眼睛一亮,刚刚经过的几个披着褐色袍子的驼背人之中,似乎就有那个老女人。 我定睛细看,又发现自己看错了。 那些人的衣着神态十分接近,并不容易轻松分辨出来。 “谁杀了亨利,是藏经阁杀人魔吗?谁杀了故事里那些僧人,也是杀人魔吗?” 我就如同一个棋手,坐在一局残棋旁边,试探着无数可能性。 对面不是敌人,而是空气。 无论我怎么移动棋子,都不可能得到回应。 我跟空气战斗,跟自己战斗,直到一方死亡为止。 手机突然响起来,吓了我一跳,竟然是那个雀斑便衣打来的。 “藏经阁的僧人说,他们发现了一个人,就倒在木像下面。此前,我们发过一则死亡通告,寻找一个亚洲人陈胜。如今,陈胜的尸体出现了,现场鲜血淋漓,惨不忍睹。就像从前那些死于藏经阁的人一样,他的胸膛被剖开,五脏六腑都不见了。我们的线人说,你一直在寻找陈胜,所以我特意通知你,可以去大桑迦寺藏经阁认尸。” 我的胸口如同遭到重锤痛击,因为米兰达说过,陈胜没死,只是去了另外的地方,一直好好活着。 当下,陈胜的尸体都出现了,“活着”岂不就是一个伪命题? 我很了解雀斑便衣的想法,他告诉我这样的秘密,一定觉得有利可图。 我向他致谢,但没有多说什么。 对方有些失望:“叶先生,上一次陈胜失踪的时候,我调查过天姐,也调查过托德他们,都说陈胜的消失非常奇怪,没有任何原因,如今他的尸体出现,这件事是不是就可以告一段落,同样是死于藏经阁杀人魔,你有什么意见?” 在看到陈胜的尸体之前,我不可能给出任何结论,也不能胡乱猜疑,只能委婉地告诉对方:“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但现在我必须去大桑迦寺藏经阁一趟,看到现场情况,才能作出判断。当然,任何时候你们找我,我都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寻找陈胜是受朋友所托,必须死要见尸,活要见人,如今尸体出现,我的使命也就告一段落了。” 我的话真假各有一半,找到陈胜的尸体,也可以写入报告里,向51地区总部交差,毕竟我来的目的就是陈胜。 雀斑便衣极度失望:“那好吧,希望你早点过去,让这件事尽早尘埃落定,巴兰城的治安情况本来就不好,又发生了这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让外地游客更加无所适从,我们必须保证良好的治安,才能为巴兰城的旅游事业作出贡献。” 对方提供这样的线索,我可以拿出一些钱表示感谢,但现在却没有这样的心情。 陈胜的死,让我觉得仿佛重重的一拳打了个空,险些把自己闪倒在地。 由此可见,米兰达的水晶球并没有告诉他真相,一切都是胡说八道,假如托德还活着,就会跟阿加西之间有紧密的精神连接,那才是可信的。 通话结束,我坐在那里久久说不出话来,要去藏经阁,也只能等待明天上午日出之后。 这个晚上,如此多的谜团困扰着我,恐怕又很难入睡了。 我又要了几瓶啤酒,一个人自斟自饮。 作为调查员,我习惯了这种独自解决问题的生活,可是在雪山深处的巴兰城,还是感到了无穷的寂寞。 毕竟此刻,在我身边经过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敌人,随时都会要我的命,我用啤酒麻醉自己,但又必须保持冷静和清醒,不然的话随时都会丧命。 我想到若干年之前,大哥来到这里不知经历了什么?又不知他在追寻什么?现在他留给我的线索都是断断续续的,仿佛一场考试,各种题目层出不穷,但没有任何人曾经教会我那些标准答案。 “大哥,你现在在哪里?真希望出现在我面前,让我豁然开朗,击穿一切,那样的话我们兄弟就能够纵横开合,联手前进。” 这都是一些痴心妄想,那么多人没有找到大哥,我自己在短时间内就更不可能了。 喝酒的过程中,我一直注意观察四周的情况,以免陷入新的危机。 奇怪的是,咖啡馆里没有动静。 当我向对面酒店的楼顶望去的时候,看到我的房间露台上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我拿出随身携带的望远镜向上观察,那是一个老女人,并且很有可能就是出现在酒吧外面的那一个,也就是很有杀人嫌疑的目标人物。 我默默观察,那个老女人站在露台上,手扶着栏杆,俯瞰着巴兰城。 假如她手里也有望远镜,很有可能就会发现我。 这是一座五星级酒店,服务生没有特殊原因,不可能放任何人进入客人的房间,而此刻房卡就在我的口袋里,老女人是怎样进入的,原因很难猜测,但她站在那里并不着慌,足足站了十分钟之久。 我没有发现她有同党,只有一个人,可惜的是,望远镜的放大倍数不够,无法看清她的脸,以及脸上的表情。 我没有急于打电话给两名便衣,其实他们的使命是抓到凶手,而不是盲目地怀疑任何人,即便是老女人出现在酒吧外面,也不能说有百分之百的嫌疑。 当下,我已经把她跟我的调查联系在一起,不然她也不会在这种特殊的时刻,出现在我房间的露台外面。 按照正常情况,我应该赶紧返回酒店房间,把她堵在里面,先控制住,然后交给便衣,进行严刑逼供,让她交代一切。 我通通没有采取这种手段,因为这是在巴兰城,我面对那么多诡秘的事件,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线索,绝对不能轻易掐断,甚至做出错误的处理手段,我希望有这一个线索,就能顺藤摸瓜,揭开所有深水下的秘密。 十分钟之后,老女人从露台上消失。 我没有进入酒店,免得打草惊蛇,而是继续使用望远镜,观察着酒店的门口。我当然知道这样大的酒店一定会有侧门和后门,还有地下车库的出入口,我只有一个人,要想监控所有的门口根本不可能,所以也不用白费力气。 老女人敢进入我的房间,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根本就是有恃无恐。 我很怀疑她背后的神秘力量无比强大,至少在巴兰城可以一手遮天,这才给了对方肆意妄为的勇气。 我没有在房间里留下任何机密的物品,行李箱里只有几件衣服,而我所有的秘密都藏在手机里,除非对方偷走了手机,而且能解开其中的阅读密码,那才有可能泄露51地区的最高机密。 最终,对方并没有出现在酒店的大门口,一定是从其他的门口走掉了。 我想放长线钓大鱼,所以才不会在意这一次的交锋,究竟谁输谁赢? 假如两个便衣在这里,情况就不同了。 他们一定会急功近利,先把老女人抓住再说。 我想弄清楚的是,到底亨利做了什么,会被其他人灭口? 难道他手里的雪山妖宴菜谱,就是必死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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