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个问题都属于“天问”，但鹿角上师的答案既然是来自于一指上师，那么，一定令人信服。 “好，好——”三叶上师大叫一声，辩经堂里一下子没了动静。 我能想象，三叶上师又断了一指，失血过多，必须运功止血，才能继续辩论。 “他们自相残杀，有何用处？”奥丽莎低声感叹。 特洛伊却是气定神闲，作为多面间谍，她不会偏向任何一方，即使在极度血腥残忍的环境中，她也能够冷静取利，不浪费任何机会。 东北方向，突然有光斑一闪，随即消失。 我高度警惕，立刻转向特洛伊：“你的人也在附近对不对？共有多少人？” 特洛伊点点头：“三十人，分为五个作战小组，分布在大桑迦寺的四个方向，外加藏经阁那边。不过，我告诉他们，如无特殊情况，不要暴露，更不要与人交火。” “打电话给他们，让他们撤离，情况很危险，我怀疑有高级特工人员潜入，正在逐个灭口。” 我绝对不是神经过敏，刚刚那个光斑应该是来源于超级特种兵的战术手电筒。它的光束传播方式极其特殊，能够在三十米范围内，收拢直径不超过一米，极度精确，亮度均匀，并且能够发出七种不同颜色。 特洛伊手下的雇佣兵再厉害，遇到超级特种兵，也终将不堪一击。 情况比我想象的更坏，特洛伊连续打电话，得到的反馈却是全部关机，无人回应。 “他们都死了。”我无奈地做出结论。 特洛伊紧紧地皱着眉，倒吸一口凉气。 她与雇佣兵之间，没有任何感情联系，只是简单的雇主和佣工的关系。 即便如此，三十个雇佣兵不知不觉丧命，也让她无法接受。 “是你的人？是51地区的人？”特洛伊十分聪明，从我刚刚的反应里，察觉了真相。 我无声地点头，然后带着她们迅速向西南方向闪避，连续穿过了两条小巷。 一股颤栗杀机从黑暗中涌来，我马上意识到，超级特种兵已经进入大桑迦寺，无论向哪个方向去，都会与他们遭遇。 以双方实力评估，我能保护两个女孩子离去，但那样的话，就免不了大开杀戒。 我不能伤害51地区的人，因为他们是奉命行事，如果上级没有特别指出对某个人网开一面，那么，他们就会默认执行无差别射杀任务，遇到的每一个人，都必须死。 “奥丽莎，带我们去你那里，避开所有人。” 关键时刻，我信任奥丽莎，把三个人的性命，完全交托给她。 奥丽莎答应一声，辨别方向后，随即推开了我们右侧的一扇木门，然后快步向前带路。 我和特洛伊跟在后面，低头疾行。 木门后面，是一大片褐色帷幕。 当我们三个掀开帷幕出去，竟然站在了一间灯火辉煌的诵经堂中。 此刻，供案上香烟缭绕，案前的蒲团上，有三十几名僧人闭目诵经。 他们采取了“默诵”方式，所以我们闯入后，一点声音都听不到，还以为外面没人。 奥丽莎苦笑一声，向我挥了挥手，绕过这些僧人，进入另一扇门。 同样的情形重复了四次后，我们最后一次出门，已经到了她的小院侧墙。 “终于出来了，他们能替咱们挡一阵，外人入侵，大桑迦寺里的僧人都会动手。不过，叶开，这是一次渡劫，有些人恐怕就要应劫而亡了。”奥丽莎能够预见最终结局，神情有些黯然。 她很聪明，超级特种兵杀光了特洛伊的人，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实力。 唯有挑动这些人与大桑迦寺之间的矛盾，我们才能脱身。 我来不及自责，此刻心里想的全都是这样的问题——“51地区到底要干什么？如果这些超级特种兵是在陈胜指挥下，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任何人都不想发生杀戮和战争，但是现在大桑迦寺的黑暗当中，超级特种兵毫无阻碍，杀人如同砍瓜切菜一样，必须有人阻止这一切。 我相信奥丽莎所做的就是最正确的选择，如果我跟超级特种兵相遇，不能伤害对方，恐怕三个人马上就有生命危险。 我们在黑暗中默默的坐着，大桑迦寺那边的诵经之声还是一阵阵传来。 我希望如果这些人受陈胜的操控，他早就下达不许杀害僧人的命令，那么寺庙就不会变成修罗战场。 我一直在想，陈胜做了那么多事，其最终目的到底是什么？ 如果他像唐丝一样，是为了权力，那就很好调度，51地区可以给他一个更高的职位，让他获得满足，可是，他跟我通话的时候那种口吻，根本不是51地区的官职能够笼络得住的，恰恰相反，他对于权力的渴望远远高于51地区，甚至高于超级大国。 这样的话，没有人能满足他，最终只能是大家刀兵相见，决一胜负。 迄今为止，我都很难理解，为什么总部那边要向陈胜授予极高的权力？甚至让他摆脱唐丝的指挥，这简直是匪夷所思的一件事。 “叶开，情况似乎有所好转，我并没有听到杀戮之声，也就是说，那些超级特种兵针对的目标不是大桑迦寺，而是我带来的雇佣兵。” 特洛伊的口吻十分稳定，并没有气急败坏。 她果然是一个做大事的人，虽然自己的计划完全失败，但却因为保住了大桑迦寺这些僧人，而感到无比欣喜，这种心胸根本不是普通人能够相比的。 事实正是如此，又过了一个小时，大桑迦寺那边仍然一片祥和，没有喊杀惨叫之声。 我悬着的那颗心终于放下来，知道陈胜提前做了安排，没有把大桑迦寺搅成一锅粥。 到了现在，我们三人暂时结成同盟，奥丽莎对于特洛伊的警惕也放松了一些。 此前我就料到，一指上师离去之后，奥丽莎很快就会遭到驱逐。 当下奥丽莎告诉我，她已经收到寺院里的通知，让她近期离开，不要再次长期逗留，并且以后大桑迦寺永远不欢迎她回来。 这种变化让她哭笑不得，原本，她回到这里，是想借助于一指上师夺回巴兰城，可是情况完全变了，三叶上师和鹿角上师根本容不下她，她只能离开。 “叶开，我找到很多江湖上的帮手，只要一声令下，他们就会赶到巴兰城，发动一场突袭，然后扶持我上位，可是见到你之后，我发现人生还有很多更美好的东西，根本不需要执着于一个城市的权力。” 我又惊又喜，如果奥丽莎能够认识到这一点，那么巴兰城就避免了一场混战。 “奥丽莎，你果然是这样想的？那就太好了，至少我们可以相安无事，让大桑迦寺保持现状，平稳过渡。” 说完这些事情，我们三个又沉默了，气氛变得十分尴尬。 或许每个人来自不同的地方，目标也不相同，有些话该说，但大部分话却不敢说，只能选择遮掩，无法畅所欲言。 在今晚的所有战斗中，特洛伊损失惨重，她招募的雇佣兵至少有一百人被消灭，而且一无所得，只不过她十分冷静，面对这些变化不像鹿角上师那样，动不动就恼羞成怒。 这就是江湖规则，只要有钱，雇佣兵应有尽有，几千人、几万人也不是问题。 到了后半夜，四周安静下来，只听见山风呼啸。 奥丽莎忽然叹了口气：“现在我一身轻松，知道自己不用按照计划完成使命，彻底抛开了这一切，真的是轻松极了，没有任何压力，一指上师的死让我意识到，任何人都不能摆脱命运的羁绊，与其执着于家族的荣耀，不如追求内心的宁静。过去我总希望自己能第一个找到大人物和不死勇士，利用他们的力量成就大业，就在今夜之前，我还无比期待再次收到大人物的邀约，可是现在什么都变了，很快我就选择离开，从此流落江湖，再不回来，大桑迦寺向我下了逐客令，正合我意。” 本来，寻找不死勇士，并且跟对方缔结永恒之盟，是她的人生目标之一，可是她选择放弃，而且是彻底放弃，心上的包袱就卸下了，这才是最伟大的壮举。 我在黑暗中向她伸出手，紧紧的握着她的手表示祝贺。 这是一次最勇敢的解脱，就算愧对列祖列宗，但她对得起巴兰城的百姓。 特洛伊忽然开口：“叶开，既然奥丽莎已经解决了自己的麻烦，现在我们应该帮你再向前一步，刚刚唐丝给你打电话，我们已经听到了，51地区的领袖原来跟你密谈雪山妖宴的事情，这是另一个可怕话题，我怀疑你是他们即将丢弃的棋子。” 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唐丝向我报信的时候声音十分惊喜，似乎这个机会相当难得，不是每个人都能遇到的，所以她对我和领袖的密谈充满了希望。但是，我不得不考虑特洛伊的话。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我和唐丝都在51地区内部，我们感受到的任何事情都是向好的一方面解释，根本不做最坏打算。 十个小时之后，我就会跟领袖见面，并且做一次促膝长谈，我只希望他能带来一些好消息，帮助我们解开雪山妖宴的秘密。 “特洛伊，51地区内部有严密的制度，就算他想对我不利，也得考虑制度的约束，绝对不会无所顾忌。” 我始终不会把51地区当做自己的敌人，这几乎是不可能接受的。 自从加入51地区，我已经前赴后继，东挡西杀，为组织贡献了自己全部的力量，立过无数次大功，都在唐丝那里有所记录，总部没有任何理由把我当做棋子。 “叶开，我知道即将过来的领袖的名字，也查过他的历史，有一则传言说，他曾经参加过雪山妖宴，见识过宴会上的水妖之舞，并且最后全身而退，你必须知道，什么人才能像他一样幸运，只有那些叛徒——见到水妖，又被雪山妖宴的主人收服的叛徒，才能侥幸回来。” 这当然是传闻，51地区内部禁止讨论这个问题，但是这位领袖的档案上做了特殊标记，等待后续的考察。 我无话可说，因为特洛伊说的都是事实，但现在我们没有充足的证据之前，盲目的推测，恐怕都是瞎子摸象。 我已经做了决定，宁愿天下人负我，我不负天下人，不管领袖来的目的是什么，我都全心全意诚恳接受，听他的指示继续前进。 特洛伊长叹：“叶开，像你这样淳朴的人，怎么可能在51地区长期待下去，总有一天你会发现他们把你当成傻子，任意欺骗你，就算付出毕生的精力，也一无所得，只能是吃别人的残羹剩饭，得不到任何晋升。” 我默默的笑起来，知道特洛伊的指责这都是善意的。 我所谓的与世无争则是完全的错误，应该像唐丝那样，不放过任何晋升的机会，只有那样才对得起自己的努力。可是我心中最大的魔障在于，我要寻找大哥，在他出现之前，我所有的努力都瞄向这一个目标，根本顾不上其他的事情。 外面突然有了动静，我察觉到，至少有二十几个人包围了这所院子，高高低低二十几个枪口，瞄准了房屋的门扇和窗户。 这真是一个可怕的结局，我们不敢走出去，恐怕一走出去瞬间就会被打成马蜂窝。 我的手机响起来，屏幕上显示的是陈胜的号码。 我果然没有料错，今晚的行动就是他指挥的，但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战术目的？ “叶开，我知道你在里面，很想跟你聊聊，过去有很多人不理解我，总以为我要篡权夺位，其实那些小小的职位根本不在我的考虑之内，包括那些人全都是酒囊饭袋，只有你，长风战神的弟弟才让我高看一眼，你到了巴兰城，对我而言，是一次极大的刺激，我希望咱们能够联手去做更大的事。” 我淡定的回应他：“超级特种兵杀了特洛伊的人，这似乎不符合总部的规定，你调动这些人只能为了公事，而且要公平正义，可是现在你让他们屠之杀雇佣兵，是何道理？” 面对我的指责，陈胜毫不惊慌，哈哈大笑：“叶开，你根本不知道雇佣兵这个特殊群体的定义，他们手上沾着别人的鲜血，完全是不上刑场的刽子手，我的人消灭他们，等于是替天行道，你问问特洛伊，这样的结果她有没有什么话说？” 特洛伊大声冷笑：“成王败寇，技不如人，还有什么可说的？没有！” 我希望知道陈胜打来电话的含义，他现在是胜利者，可以高高在上，俯瞰整个大桑迦寺，面对三叶上师和鹿角上师。 “陈胜，总部给了你这么大的支持，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的问题过于直白，陈胜再次大笑：“叶开，你真是太天真了，总部给我这些人就想拿到那些秘密，怎么可能？现在我要去见三叶上师和鹿角上师，听听他们在辩经堂到底说了什么？这些愚蠢的人自以为智慧超群，明察秋毫，但他们却想不到，只有你才是当今天下第一智者，他们喋喋不休讨论的问题，还不如你一句话点破，就全都解决了。” 陈胜对我十分客气，可是他做的这些事，跟我的价值观完全相反，所以我们两个注定成不了朋友，此前他假装失踪，并且假装死在藏经阁，上演了一出又一出闹剧，这跟我的做事方法也完全不同。 “陈胜，你还是走吧，不管你想做什么，反正都会向总部汇报，越过了唐丝绝对不会让她头疼，总之，祝你一切好运，不管在雪山还是总部，都有所收获。” 陈胜没有对大桑迦寺展开进攻，让我觉得他有自知之明，所以刚才的谈话，我也对他同样客气。 奥丽莎突然叫起来：“我知道你们的目标了，一定就是面向不死勇士，但是陈胜你有没有想到过，不死勇士需要跟主人发生联系，只有我的门派才能做到这一点？” 我有些奇怪，奥丽莎本来应该隐藏自己，此刻主动提出不死勇士和主人联系的问题，等于是出卖了自己。 陈胜哈哈大笑：“那是当然，如果没有叶开在这里，我早就闯进去把你抓走了，只有你能够引起大人物的兴趣，当做我的诱饵再合适不过，现在你可以出来了，免得我进去，大家舞刀弄枪，伤了和气。” 我不理解的是，奥丽莎本来放弃了巴兰城，准备云游天下，做一只闲云野鹤，可是她又主动卷入漩涡，不知是发现了什么新的天机？ 奥丽莎站起来，穿过黑暗，开了前门，走到院子里。 我刚想跟出去，被特洛伊一把抓住：“叶开，千万不要卷入他们的交易，你应该知道，奥丽莎绝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苍白青年，她想夺得巴兰城，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如今跟陈胜在一起是一种新的联盟，你不要打扰她的计划。” 我苦笑起来，其实我不希望奥丽莎出危险，毕竟她选择放弃就是大仁大义的表现，我应该保护她，让她有一个完美的结局。 就在我犹豫不决之时，陈胜哈哈大笑：“今晚来的正是时候，所有事情如此顺利，感谢大家帮忙，奥丽莎，我们走吧？” 奥丽莎一直走出院子，消失在黑暗当中。 屋内只剩下我和特洛伊，静得能够听见彼此的心跳—— 过了半小时，外面没了动静，我感受到的那股杀气也消失了。 这种变化让我有些困惑，甚至觉得自己真的变成了一枚棋子，在这块广大的棋盘上起不了太大作用，只能控制自己，不会误入歧途。 我们留在这个陌生的房间里，一直等到清晨来临。 特洛伊相当沉静，死了那么多人，她都无动于衷，只是警惕的倾听着外面的动静。 到了此时，她终于松了口气：“叶开，我们回去吧，奥丽莎去了应该去的地方，她和陈胜在一起让不死勇士复活，这真的是惊动全世界的壮举，即便是你也无法做到，51地区藏龙卧虎，这一次陈胜恐怕要立大功了。” 这其实不是我想要的结局，奥丽莎的生死存亡是一件大事，她的那些江湖朋友一旦失去目标就没有了约束力，恐怕对巴兰城不利。 当然，我也无法给陈胜打电话，命令他做任何事，现在我能做的，就是等待51地区领袖的来临。 我和特洛伊回到酒店，她在酒店另外一层订了房间，然后笑着告诉我：“希望你跟51地区领袖的会面，大家都能愉快，你必须知道，任何时候我们都需要妥协，而不是坚持自己的梦想。” 这些话含义丰富，已经触到了我的做事原则底线，但我看在昨晚并肩战斗的份上，并没有反驳，只是笑着点头。 一直到了下午三点，我接到唐丝的电话：“领袖已经到了酒店，我陪他一起过来，为了安全起见，没有事先向你说明，大约三分钟后我们就会到达你的房间。领袖的安全不用考虑，我们带着十几名最精干的保镖，任何人都无法接近。” 我的心情有些低沉，唐丝为了自己的晋升竭尽全力，可是她这样上蹿下跳，在别人看来仿佛一名小丑。 我不希望自己的朋友变成这样，让人觉得心里不忍，或许世界上像唐丝这样的人太多了，几乎人人如此，为了晋升不择手段，我甚至觉得，结束了这件事，我就应该离开51地区了，避免遇到更多唐丝这样的人。 三分钟之后门铃响了，我打开门，迎接领袖和唐丝进来。 领袖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过去在总部的时候不苟言笑，每次开会言简意赅，并且对每个人都很严厉，赏罚分明。 现在，他板着脸，神情落寞，双眼无光。 与他相比，站在旁边的唐丝则是光彩照人。 再次见到唐丝，我只是觉得无语。 过去，我错看了她，曾经全心全意帮助她晋升，把她当成朋友，现在看来，实在没有必要。 领袖坐下，望了我一眼，低声吩咐：“唐丝，给叶开看资料吧。这一次，我们51地区面临生死存亡关键时刻，我希望每个人都能贡献力量，解决麻烦。” 他说话的时候，表情有些痛苦，下意识地抬手按住了喉结。 我意识到，他面临巨大压力，以至于身体已经无法承受，嗓子先出了毛病。 唐丝打开笔记本电脑，播放一段视频。 视频场景是总部前面的广场，每次回去，迎接我们的车子，总是停在广场侧面。 “看喷泉，视频的一分四十五秒位置。”领袖提醒。 这段视频来自于总部大楼正面的摄像头，高清拍摄，细节准确。 音乐喷泉正在工作，水柱从水池中央的五十多个喷嘴里射之出来，腾跃五米多高，变幻成一段忽高忽低的水墙，将广场点缀得妖娆多姿。 视频进行到一分四十五秒，水墙内突然出现了一个年轻女子，随着音乐和水花翩翩起舞，如同半夜水妖一般。 这个人的身份更令人震惊，竟然是消失许久的杜鹃？ 杜鹃的舞蹈持续了三分钟，我所看到的视频，是大楼上的十二个摄像头不同角度成像的剪接版。 她来自水中，又消失在水中。 来去无踪，如妖如魅。 那是杜鹃，千真万确，她消失在二战大人物孙女的遗书之中，如今以如此诡秘的方式出现，真不知该惊喜还是惊恐。 “叶开，看到了吗？你上次汇报杜鹃失踪于黑洞，而现在，她却出现在总部。你能不能给我一个解释？” 领袖跟我一起观看视频，此刻两颊突然有了潮之红，情绪渐渐变得激动起来。 我无法解释，因为我相信，总部那边的调查工作已经完毕，如果有答案的话，领袖就不用千里迢迢，赶到巴兰城来问我了。 “叶开，仅仅是这个视频，我根本无须大惊小怪，但是，你再看看另一个视频，就知道我为什么如此惊惶了。唉，唐丝，放视频——” 另外一个视频，来自于比较久远的年代，甚至不是高清格式。 从画面看，那是一场盛宴，与会者至少有二百人。 画面正中，是一个巨大的喷泉，喷泉水柱向上喷出，足有十几米高。 在喷泉之中，若隐若现，出现了一个身材妖娆的女子，随着音乐翩翩起舞。 我立刻意识到，大人物看到总部喷泉里的杜鹃，就想到了这段视频里的女子。毫无疑问，这就是资料中说的——“雪山妖宴”中的女妖。 镜头渐渐向前推进，对准了女子的脸。 她的脸上罩着一层薄纱，五官模糊，看不清楚。 就在接下来的十几秒钟内，视频突然变得十分清晰，于是我看清了那女子的脸。 那张脸面目狰狞，是我平生所见的人里最可怕的。 奥丽莎将自己的身份伪装成大蛇上师的时候，无面之人的人皮面具恐怖之极，但却比不上这水妖的百分之一。 就在那张脸上，绽开了无数细小的鱼嘴，足有三四十张。 鱼嘴之中，又生着无数倒须钩，每只钩子都明晃晃的，闪着夺目的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