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夫的这番话，就差明晃晃追问，她究竟是怎么出手的了。 不过季月荷也知道，很多人都很忌讳旁人插手自己的病人。 “郎中你说笑了。我当时就是见二儿媳脸色不大好，想到我娘家外租母的秘方，是专门针对产妇恶露不尽的法子。我也是被逼无奈，这才……” 季月荷说着，还歉意地笑了笑。 乡下人生孩子嘛，手上多多少少都有所谓的“土方子”，就是应对各种突发情况的。 陈大夫要不是看见过关老太出手，她恐怕都被对方骗过去了。 可真因为见识过对方出手，所以现在，对方说这番话，他一个字都不信！ “我可是听你媳妇说，你特意取了羔羊的肠衣，是不是有这回事？” 季月荷一怔。 这次才是真正吃惊了！ 她没料到，袁氏居然连这种事都告诉了这名陈大夫。 其实哪里是袁氏主动告知。她不过是被对方诳了，说出了关键，而不自知。 一个无心，一个有意，无心算有心，袁氏原本就单纯得狠，会被算计套了话，也在情理之中。 “就一个土方子。我仙逝的外祖母说，非万不得已，切不可轻易使用。” 季月荷叹了口气，才惋惜的说道： “郎中您也该知道，同样是疼痛，有些人能忍，有些人就忍不了。那等土方子，也就是死马当活马医。委实是侥幸的很。” 陈大夫深以为然。 民间流传的土方子很多都无从考证，偏生还有人相信并传播。 土方子用了，能不能救命，就得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很显然，袁氏是个有造化的。 “你这土方子……可愿倾囊相授？相信这方子，在我手中，肯定能发挥出它应有的用处来。你放心，你要多少钱，我都给！” 不怪她舍得下血本！ 她是郎中，又是专攻妇人病的女郎中。对袁氏的身体情况更是知之甚详。 当初原身生产伤了身体底子，从她当时的情况和脉象来看，能活下来的几率小得可怜。即便她侥幸偷生，也只能重病卧床，下1身淋漓不尽出血的苟活。 可现在，袁氏不但活着，而且还活蹦乱跳的，气色红润，脸上甚至还多了几分小肉肉。 这这、这怎么可能！ 所以她在看到袁氏的第一眼，当即就有了想法。 得知有羊肠衣这种好东西，更是激动万分。 “不是我不想告知，而是不能。当年我外祖母就有过交待，这门手艺，只能传女不传男，并不得外传。所以……抱歉。” 季月荷不想把羊肠衣的制作方法告知，发扬医术的同时，再挣点银子吗？ 她想！ 可她信不过陈大夫。 如果她把缝合的技术教给对方，她会医术的事实，就瞒不住了。 上辈子学医，她是为了完成姥姥的心愿。 在姥姥病逝后，她就果断辞去了正步上正轨的工作，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原本就是打算休息一段时间，就做回自己喜欢的职业。开一家小吃店，过着平淡的日子。 却没想到，这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变成了穿书之旅。 前世她都不喜欢做外科大夫，来了古代，她又何必冒着被人发现异常的危险，做自己不喜欢的事？ 陈大夫明显不死心，依然拦住她胡搅蛮缠。直到季月荷变脸，路上又有了旁人，陈大夫这才不得不把季月荷放走。 季月荷也觉得晦气得很。 好好的，出门也没看黄历，居然没一件顺心事。 ---- 可更让她不顺心的，还是关老五！ 关老五的学问早就够了。 继续留在县学，其实意义已经不大了。 所以，一手教导他的夫子主动和他说起此事，让他安心在家学习，明年开春下场应试。 关老五也明白，就直接回了家，并带回来夫子交给他一大堆往年应试的考卷内容。让他观摩一二。 说直白点，就是刷题。 刷的题多了，万一瞎猫碰上死耗子，刷到题目了呢？肯定就比旁人多了一两分胜算。 新建的老宅还没有建好，这边又相对拥挤，走哪都能碰到关老五，委实让季月荷内心的怒火都要冲破云霄，偏生还只能憋着不能发作。 为了尽量维持人设，季月荷憋得厉害： “没事做不知道回屋看书去？盯着我做什么？” “娘，我最近手上的纸没有了，墨碇也差不多用完了。” 他差不多都是明示了。 关嘉茂带着200多两银子出门，转眼就把这笔钱花光了。这可是准备给他赶考的银子。爹明知此事，还把银子花光了。当真是不打算让他明年开春下场了？ 夫子都对他寄予重望，可爹娘却扯他后腿，他实在是……无语得很。 眼下开口向季月荷要钱，虽然不是第一次，肯定也不是最后一次。可他还是一颗心“砰砰”乱跳，唯恐被拒绝。 季月荷正愁打发不了对方，闻言反倒松了口气。 “要多少，你说。” “就、十两银子吧。” 他开口就要十两，季月荷并不吃惊。 以前关老五向原身开口，价格都是三五两，十来两银子。这一次虽然多些，却也不算现在的老关家不能承受。 “你要十两银子去做什么？我可没八两银子。这样吧，我先给你五两，回头再给你补上剩下的二两。” 关老五：“……” 他要的是十两银子啊！ 季月荷进屋很快出来，把手中的银钱递上： “啰，这是刚才说的三两，你拿着。剩下的一两过两天给你。” 关老五都快崩溃了！ 他刚才说的可是十两银子啊啊啊啊…… “娘，你就给三两银子我能干嘛？连买两刀纸都不够。更何况我还要买墨碇，你……” “你要不要？不要我可就拿走了。” 她是自己的儿子，她养着他没话说。可他现在的态度，却看得她想打人。 之前跑出去的时候，可怎么不记得自己是他的娘？ 眼下到她面前横，惹毛了她，她一分钱都不给！ 关老五沉默良久，到底哄着眼眶手下了那三两银子。 “我要。” “这就对了。你拿了银子去买纸，回来帮忙顾店。但凡你帮忙做事，我每天就多只给你500文钱如何？放心，我说话算话，绝不坑你。” 看在对方读书确实用功的份上，她给他脸面。 关老五沉默。 什么都没说，拿着银子看离开了。 再不走，他害怕自己忍不住要动手打人了。 关老五一走，季月荷反倒高高兴兴的进了里屋。让对方吃了憋，她高兴了，总算不那么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