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躲在院里对三衙内中举的事不闻不问让他迷糊,他告诉我这些情况无非是想打消他自己心头的疑惑——他和三衙内同样,想知道我是怎么拿到秋试题的。
我怎么可能告诉他们真相!
谭玘不能确定我给他的是秋试题,得我吩咐解题时也花了些心思,可要是说百分百拿出真本事也不确切。人都是有私心的,他不可能对别人好过对他自己。他自己解试都没有拿到解元,怎么可能想着替别人拿解元,不合逻辑。
人的运气就是这样,谁会想到他的解题思路偏偏对上东京府出题大人们的胃口,纵然是沈梦墨的字还有些稚嫩,在比较了又比较之后,解释为沈梦墨年龄偏小的原因,三位审卷大人还是一致认同他的卷子可以评第一。
定了沈梦墨为今年秋试的解元,东京府的大人们才得知沈梦墨就是容国公府的三衙内。感叹容国公教子有方,将门出虎子!
同样感叹的还有谭玘。
好歹他也教了三衙内一段时间,学生啥水平他一清二楚,得知三衙内秋试拿了解元,立马想到是他的解题帮三衙内考的第一。内心痛彻心扉,感叹自己生不逢时!
不过他已不是数月前那个愤青了,除了心痛之外其他什么也没有做。他学会了把心思埋藏在心底,平静的接受不公平对待。
容国公府短短的阅历比他之前所有的阅历对他影响都大,他深深的体会到掠食者和被掠者的区别,哪怕他是所谓的贡士,人群里的所谓佼佼者,在容国公这样的上位者眼里,他也和蝼蚁没啥区别,想让他悄无声息的消失轻而易举,他这样的人命在上位者的眼里根本不算什么!
所以当容国公把他请到京西杏花营的白虎大帐时,他紧抱我的大腿,句句都是他是纳姆翁主的人,一切行动要听纳姆翁主的吩咐,只要纳姆翁主差遣,他什么都能答应。
他的预感很准确,容国公起初的确想的是“杀人灭口”。
让秘密称为秘密最保险的办法就是让人闭嘴,而只有人死才能彻底闭嘴。
得知小儿子三场考试全作弊,容国公除了生气孩子的不争气就是欣慰孩子的好运气。他也是科举出来的武状元,明白榜上有名除了实力之外运气同样重要。既然孩子运气好的爆棚,他作为孩子父亲也要助孩子一臂之力,帮孩子解决后顾之忧,保住孩子好运气的成果,不能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他是马上国公,一路腥风血雨的拼杀,踏着死人的脊背走到今天,手上的人命不计其数,为了护儿子,区区一个殿试落榜的小小贡士杀了也就杀了,没有啥了不起的。
然不等他动手,他就得知了小儿子考第一名的消息,一下子为难起来。
杀人灭口容易,可小儿子之后的麻烦怎么解决?假的就是假的,纸里包不住火,小儿子水平啥样他一清二楚,逃过初一逃不过十五,解元终究会有露馅的那一天,所以要在这一天到来之前解决掉这个问题。
他思索文章能对上秋试考题的人学问一定非常棒。一篇文章或许是凑巧,两篇也能说是巧合,可三篇让他儿子抄回来个解元的人一定了不起。儿子跟着这样的夫子读书必定也能学到真本事,哪里还怕解元露馅。
他改变主意让人带谭玘到军中白虎大帐,一是想先从心理上震慑下谭玘,让他明白哪些话该说哪些不该说不能说。
如果谭玘识趣当然事情就好办了,往下进行第二项;如果谭玘不识趣,像清流文人一样的性格,激进宁折不弯,呵,呵呵呵,那这人就不用走出白虎大帐了,直接就地解决问题。他不可能让威胁他儿子的麻烦继续活着。
协助凡妮莎处理东院的内务,谭玘在人情世故上成熟了不少,被人“押”去白虎大帐立马就预感到了危险,立即如容国公希望的那般装聋卖傻,打哈哈一句也不提三衙内秋试的事。
容国公十分满意谭玘的表现,直接开门见山说出来他的希望。他希望谭玘能做他小儿子的西席,继续教三衙内学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