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仇”者,大概就是想让白仇长大之后为父母报仇吧。
白仇这番猜想的确不错,白绪愁当年从其父母处接下他时,他还尚无姓名,而起这个“仇”字,正是复仇之意。
但如今看来,他又如何能报得此仇呢?
其一者,他对当年之事全然不知;其二者,他又怎知晓父母的仇人是谁;更甚者,他亲生父母如今身在何方,抑或是生死与否,他都不知。
十八年都未曾来见他一面,兴许,早已不在人世了吧…
白仇哽咽一声,默然无言,合上双目,足足顿了好半会儿。
“唉…”直至白绪愁轻叹一声,白仇才睁开眼。
“天意,事到如今,只好告诉你了…其实,你的父母应该还尚在人世。”
“什么?”白仇双目猛睁,屏息凝神,原来黯淡的眼突然生出光来,颤道:“他们…还活着?”
白绪愁收回叹息,点头道:“多年来,关于你父亲的行踪,我约莫猜到了些…若你想寻得他们,恐怕必须得通过波释靡尼教。”
听得此语,白仇恍然一惊,这“波释靡尼教”,不正是那世人谈之色变的一大邪教么?
前些日子在江湖上兴风作浪的那屠门客,也说自己乃其教中人,单是一个屠门客,便险令武林翻江倒海,不必多想,这邪教中的其他恶徒,更应是手段非凡,无恶不作。
自己的父母若是真的被困于其中,恐怕是凶多吉少,不然为何这么多年过去了,仍然未得什么音迅呢?
不过细想来,父亲刚才似是说过自己的生父生母尚还有活着的希望,想到这里,白仇不禁欲再问。
可这回,没等他开口,白绪愁竟安然反问之:“仇儿,你对那波释靡尼教了解多少?”
白仇摇了摇头,固然,他对那教派之事不甚了解,唯一得知的一些琐碎,也只是近些日子才了解的。
白绪愁见此,微暝双目,略显严肃地说道:“波释靡尼,西土万邪之教,百年前曾传入中土,因其教派的一些秘法可令习武之人功力倍增,在当时的江湖中风行一时。
“可既然言之为邪教,自有其邪处。其教的功法,虽能令人功力倍增,却有损阳折寿,惑人心智之邪处,不过几年之久,便有不少江湖中人因其乱了心智,堕入邪道,一时之间,刀光剑影,血雨腥风,天下祸乱,生灵涂炭。
“那教派趁此隙机,随其教主,分五路教众,举教入主中原,尊其五行风火令旗,欲以令旗之邪功称霸武林,鼎盛之时,甚至威逼王室。
“当时江湖有志之士深感时局危亡,遂联帮拢派,同举义旗,共讨邪教,历经数次血战,终于将其逐出中土。而其教的五神旗,也在大小数次战役中散落天下。
“如今江湖,之所以风云再起,不仅有此教势力再起,欲寻其旗卷土重来之因,更有当今众派私心再生,欲夺旗而得尊大派之因。”
白仇听到这里,顿时清楚了其中的前因后果,原来当今江湖这般剑拔弩张之势,还有此中缘由。不过,爹说的这些,与他父母有何关系呢?
白绪愁自然也看出白仇的不解,随即道:“你若欲寻得他们,恐怕必然得从此教中得知些什么,而此教如今虽有卷土重来之势,却未尝有极大动作,唯一能令他们现身的,似乎只有那旗了…”
听罢,白仇这才有了些头绪,原来之所以这么多年白绪愁不将这些事告诉他,是因为不想让他因寻亲报仇而陷入无休止的江湖纷争中去。
所谓冤冤相报何时了,白仇父辈之事,白绪愁又岂忍心让白仇担之负之?
可这些事情藏也不是,不藏也不是,到头来,受伤的终究会是白仇。
如今,白仇既已得知这些事,他就一定会亲手去揭开当年的真相,哪怕其中免不了艰险,他也一定要去!
唯有寻得令旗,借此找到父母,才能完全知晓当年之事,这其中,或会历经千难万险,但总好过活得不明不白。
白仇念此,吐息释然,这么多年,关于此中之事,他终于知晓了些,白绪愁亦显释然,这些事,白仇迟早得知道,如今既已知晓,便是天意,何须过分忧之?
折扇微开,拂袖轻吟,愁丝不挂绕山青,逍遥山巅,清心孤亭,晓雾将散得心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