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袭袭刺骨寒,五万援军渡冰川。草木两岸杀机伏,笼中困兽犹不知。
“兄弟们,加把劲!”
“渡了这河,咱们砍赵贼去!”
“呼哧呼哧,有些冷啊…”
随张昭一声令下,五万急援军踏上坚实的凝冰河面、小心翼翼朝对岸行去。
因为天气太冷,又置身于坚冰之上,援军兵士无不搓手哈气,相互鼓励着朝对岸行去。考虑到冰面不一定能支撑大军重量,鲁肃建议,分成两批次过河、每次两万五千人。
赶时间的张昭不是很乐意,但鲁肃之言确实有道理。故此其虽不愿、还是依同。
……
眼见首批渡河军、两万余士兵踏上冰面,立于河畔下一批渡河军之中的鲁肃忽然眉头一皱,只感觉有些不对。他抬手闭目,示意…
四周士兵不要发出声音。
立于鲁肃马侧的张昭见此,登时面色凝重的开口道:“子敬,可是有何发现?”
“没什么大问题,就是…”
“就是那片林子太静了。”
鲁肃忽然睁眼,指向河畔不远处的那片密林道:“这林子如此茂密、又依于水源坐落,定会吸引方圆走兽前来憩息,那么为何…”
“为何会如此安静?”
张昭听声眉头舒展,摆摆手道:“害,是子敬你想多了。现是子时,夜深人静、连狗都睡着了。野兽就是栖息林中,也该入眠。”
“且…”
猛然抬手,张昭面露傲色、淡然道:“且我五万大军来此,浩浩荡荡何其威武?就是飞鸟走兽还醒着,又岂敢发声?畏惧强大…”
“方乃自然之理。”
“依我看,这些野兽是不敢发声罢。”
鲁肃听声面色稍缓,但还是摇头道:“我大军渡河,实在是重要。若是林中藏有伏兵,待我军队渡河一半、忽然杀出,我们根本没有还手之力!此概率虽小,却不可不防!”
说罢,鲁肃眉头一挑,抬手朗声道:“弓箭手何在?!给我往那密林放箭!”
“先射他个三五轮再说!”
张昭闻言摇头轻叹,也不制止。
他是搞清楚了,这鲁肃平常看起好好的,没想竟是个被害妄想症。真白长这么大个子了,就随他射,浪费几轮箭矢后看他怎么说。
见主将没有异议,第二轮渡河军登时分出三千多配弓士兵、出阵列成五排…
瞄都不瞄,就要进行攒射。
……
“卧槽,大哥,他们要放箭啊!”
密林之中,张飞捂嘴低呼。粗黑糙汉眉头紧锁、肃声道:“要不我们直接杀出去好了!现他们大半已走上冰面,陆上没多少人。”
“猛冲几轮,也能得胜。”
陈宫听声闭嘴不言,只是转头静静的注视着赵枭。而后者也无言语,快速扫了眼正在渡河的敌军、继而立马摇头道:“他们刚刚踏上冰面、前行不远,此刻杀出并不妥当。”
“若反应及时,张昭他们完全可以召回渡河士兵。届时,此岸我们只有一万重骑和两万轻装步兵…敌方又是背水一战、士气定会坚韧,轻易冲不垮。这种情况,我们即便…”
“即便能赢,损伤也绝不会小。”
说着,眼见敌军弓箭手就要发箭、赵枭极速开口道:“敌弓手效率低下,一看便知并非专业的擅射之士。我赵氏重骑又披戴重甲,寻常流矢难以致命…传我帅令,所有人…”
“不要反抗,不要发出声响。”
“几轮飘箭,我们直接硬挺!”
张飞闻言眉头一皱,说实话,爱兵如子的他对这个抉择有些抵触。但为了大局,他并未道出异议。而陈宫则是不同,其面上盈笑,看向赵枭的目光中多了些东西,是敬佩。
自己这个主公,心性很不错嘛!
……
在林中万余重骑得到军令、分散站开之时,河畔的三千兼职弓手也开始发箭。
他们高举手中或新或旧的短木弓,慢悠悠的从背后箭壶中抽出羽箭、一发一发的不断射箭。霎那间,三千多支箭矢飞向空中…
旧力消逝后,箭头纷纷打腾指向密林、一个劲的连连坠下。看起挺雄伟,但实际上却并没起到啥作用。毕竟孤木难成林,一片林子再小也是相对的,起码区区三千箭矢…
是绝对覆盖不了的。
“咻咻咻”
“咻咻咻”
羽箭坠落、大半都斜插在了树梢上,只有少许飞入林中,没引起丝毫反应。
林子先前啥样,现在亦然。
而后,没得到新令的弓手们,又一连不断抛射了六七轮羽箭,没荡起丝毫波澜。
“好了,好了。”
在第八轮攒射之后,张昭抬手制止了士兵无意义的射击。示意完,他还转头、打趣的瞟了眼鲁肃。然却有些失望,身旁这位高大的文人并没有丝毫尴尬,反而是爽朗一笑…
“看来是肃多虑了。”
轻甩袖袍,鲁肃神情泰然自若。他调转马头行向冰面,淡笑道:“想想也是,那赵枭素来喜欢搞偷袭,也只有在幽州青山谷…”
“用过一次伏击打黄巾。”
“现他身旁并无谋士…按其习性,定是火速去偷袭联军了,又岂会埋伏我们?”
“是肃多虑了。”
说罢,鲁肃还望向张昭道:“张大人,您应该不会怪罪在下浪费箭矢探情吧?”
张昭听声面色微红、连连摆手,他算是被鲁肃的气性给折服了。若其浪费箭矢无果后气急败坏,他张昭还真会调侃几句。但其坦然承认自己多虑了,反倒是显得落落大方。
自己要是数落,还搞得小气兮兮。
不过张昭倒也没不爽,他全是被张鲁忽然发病撤走给乱了心性。他平生素来以德服人,眼下鲁肃小心谨慎,他只会由衷感到高兴。
转念一想,鲁肃多虑也是为了大局,完全是好事。思考多了,张昭的理智渐渐归来。他面带微笑、与鲁肃领第二渡河军踏上冰面。
先前渡河的士兵已快走到一半,并无任何险情发生。看来这冰面,完全能负担五万人共同行走。后无伏兵,自不用再浪费时间。
……
“兄弟们,都加把劲啊!”
“胡将军!您放心!”
下淮河上,打头阵的先行部正在小心前行。与后方的数万同僚截然相反,这一部两千名军士尽管冷的哆嗦,却是不敢搓手哈气。
他们小心翼翼的横列成排,缓缓朝前行走。这一路安然无恙,不代表后面也是。汹涌磅礴的下淮河很有名气,这条大河通往内地…
水情极度澎湃。
一旦落水,基本就只有死路一条。
尽管现在大河上层凝结成冰、能容人行走,可万一有哪个地方冻的不结实…
踩松掉下去,命铁定就没了。
妥妥的。
故此,打头阵的部校尉胡烈,从头到尾那就没停过嗓子、不断高声呐喊着。
“兄弟们,小心脚下!!”
“好嘞!胡将军!”
“兄弟们,全都手拉着手!要是…要是哪个踩松,也不至于掉下去死球完。”
“将军,您放心!”
在不断暴起的高呼中,先行部终于到达河中央。眼见路途只剩半数,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开怀笑容。然没笑片刻,神情就僵住了。
只见前方洁白的冰面,龟裂着密密麻麻、如同蛛网般的纹路!!若不是几个眼尖的立刻凄厉大喊,在夜色中,这两千军士怕要齐齐踩在松碎冰面上…继而踏空、堕入冰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