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槽,都停下来!!”
“前边…前边全是碎冰…冰!!”
一时间,声嘶力竭的咆哮声四起。
位于先行部后方的数万士兵神情一怔,全愣在原地,稍稍有些不知所措。
只见最前方的部校尉胡烈立刻下蹲,仔细检查着冰面裂痕。在全军的注视下,那名瘦削部将忽然站起,面色煞白的嘶吼道:“不好!!快撤回去!这裂纹不是自然生成…”
“是被人用器械凿开的!!”
“什么?!”
听见校尉咆哮,立于后军的张昭鲁肃神情惊骇错愕。二人连语气都变了、抬手用带着颤音的嗓子疯狂大吼:“快!全军撤回!!”
“快!快回岸上!快啊!!”
“所有人…”
“咚咚咚”
“咚咚咚咚”
在急援军两名核心头领狂吼之时,冰面忽然震颤起来。张昭二人面色煞白…
猛然转头!
只见岸边那片密林,忽然杀出大批大批的重骑兵!这些骑兵动作一致、杀气腾腾!病恹恹插在甲胄上的少许羽箭,显得甚是可笑。
怪不得刚刚的八轮箭雨试探,连个鸟的反应都没有。原来…压根就破不了防!
“落水狗们!吃你张爷爷的屁!”
忽然,一声大喝响彻云霄。
只见一名魁梧的粗壮战将冲在骑军最前列。其手中持有长柄蛇矛,正领着万余重骑兵浩荡冲杀而来!此将看起敦厚彪悍,浑身溢散着恐怖的血腥气息。但与气质有些不符的…
是这大黑将,嘴巴忒不老实。
其一边疯狂领兵冲来,一边疯狂乱飙着垃圾话。最恶心的是,他嗓门还极大。
就是不想听,也得听。
“你们这些烂番薯臭鸟蛋!在陆上都不是俺张爷爷的对手,此刻成了落水狗…”
“还不快快跪地求饶?!”
“你张爷爷素来仁慈!不准大发恻隐之心、施以慈悲,饶你们一条狗命也不是没有可能!快点,全都给爷爷跪成两排啊!快些!”
“张昭呢?张昭在哪啊?那日被俺一发火箭困在城里…吃爷爷的屁,香吗?”
“卧槽!你他娘的!!”
听到这,张昭哪还能忍?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他浑身止不住的颤抖、拔剑咆哮道:“快!给我杀回岸上!把这嘴碎的黑熊…”
“撕成碎片啊!!!”
不用张昭言语,一干军士早已转身回奔。密密麻麻的士兵在冰面上疯狂奔跑,颇为壮观。不时有人踩滑摔倒,磕掉两颗大好门牙。
然张昭这边跑得快,张飞这边跑得更快。不到三十息,万余重骑兵便已冲至下淮河畔。骑兵们并没有傻不愣登的踏上冰面,而是驻马顿足、用长柄骑枪…疯狂的凿击冰面!
一时冰花暴起,河面不稳。
“卧槽!!”
“卑鄙小人!!快快住手!!!”
“能不能要点脸啊!!”
冰面上的五万下邳士兵目眦欲裂,内心全被无穷无尽的恐惧所笼罩。这黑将好他娘毒啊!竟是要凿开冰面边缘,让他们无法上岸…
在急援军惊恐之时,两岸…两岸忽然传来的密麻脚步,更使他们彻底绝望!
只见左右两岸…忽然从远方涌来无边无际的持刀军士!跑在最前列的,则是数千手持长弓劲弩的远程兵种!这些奸诈恶毒的敌人…
把他们围困在河中央不说…
竟还要用弓箭射他们!!
简直就是丧心病狂啊!
刹那,急援军五万士兵心生悲戚,面上布满绝望。他们就三千业余弓箭手,怎么射得过敌军的劲弩?这尼玛玩屁啊,打又打不过…
跑又跑不了…
“瓮中之鳖,瓮中之鳖…”
位于还在颤抖的张昭身旁,鲁肃神情恍惚。此刻,高大文士面无血色,悲叹道:“一失足…成千古恨!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啊!”
“既然我已经猜到林中可能有伏兵,为何就不派人入林探查一番?为何…”
“为何我就不放火箭?”
自问一声,鲁肃已然知晓答案。他不是输在了智慧,而是输在了侥幸、而是输在了脸皮还不够厚!既然觉得不对,就不该去想张昭会不会嫌麻烦,就该彻底把局势弄清楚!
为了省那么一小会功夫,从而致使现在的悲惨局面,实在是个蠢货!磨刀不误砍柴工,是樵夫都懂得的道理啊!羞愤之下…
鲁肃猛然拔出腰间长剑,愤然朝旧岸冲去,他一边狂奔一边高呼:“将士们!你们是选择有尊严的战死,还是凄惨狼狈的冻死?!”
“留在原地、被敌人奚落嘲讽,不会改变一丝一毫的劣势!只会被当靶子,活活射死!就是没被射死,最后也难逃堕入冰水!”
“而趁此冰面还未破碎之际,与我冲杀回岸上…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而且,即便不幸死去,你们生命的最后一刻…依旧是在战斗!是光荣的牺牲!倒在冲锋的路途…”
“并不可耻!!”
鲁肃人高马大、声音洪亮,不过一嗓子,铿锵有力的声音便传遍河畔。这极具感染力的高昂男音,瞬间点燃五万下邳军死战的斗志!
将他们的战意,重新唤醒!
一时间,五万急援军无不握紧手中兵武、咆哮着朝来岸奔回!这一次的急行,不为了救援诸侯联军,是为了救他们自身的性命!
……
“刚刚说话的敌将,是谁?”
“没想,今夜居然能碰上个思想家。”
在一干黑鹰剑士的簇拥下,刚为臂膀扎好绷带的赵枭才缓缓出林。说实话有点霉,在前面的敌军箭雨下,一支流矢居然透过赵枭肩甲的关节缝隙,斜射入他的左臂膀…
还好那箭软绵绵的,就伤到点皮肉。
问题不大。
在急得团团转的军医包扎下、在严防死守的剑士护卫下、在口水都快说干的努力下,赵枭终于行出了密林。不过先前四散开来的护卫全都精神敏感了,说什么都不让开。
硬是几百人把赵枭包成了一个团。
怕是一颗飞石射下来,都能挡住。
“思想家?这形容倒是贴切。”
一脸后怕的陈宫手按剑柄,死死的紧步跟随着赵枭。他一边提防危险、一边开口道:“刚刚开口的敌将,应该是江东名士鲁肃。”
“这是个英才,很有智慧。”
“不过最令他名声广传的…是其品性高尚、心胸宽广。他虽盛名远扬,却毫不自傲,懂得吸取别人的建议。故此,此人的人际交往、处世手段都饱有美名,适合管外交。”
说着,陈宫忽然双目一亮、朗声道:“此人不准能为主公所用!主公啊,这鲁肃能收下就一定要收啊!他不似其余大多名士。”
“他的能力,是不断在上升的!”
“这和张将军赵下阿飞的典故,有些相似。这鲁肃懂得听取别人意见!故此,能力素养,那是一年一个样!您说些高论,只要把他折服了,收其入帐,估计就没大问题。”
“没这么简单,他们都反杀回来了。”赵枭摇摇头,指向朝岸边杀回的下邳军。
陈宫见状,淡淡一笑。
臣主二人对视一眼,皆是嘴角上扬。虽然赵枭嘴上说着不简单,但面上倒没什么难色。毕竟地理优势都到这个程度了,若还能让鲁肃他们杀回岸上,那张飞就别领军了。
罚他去绣半年花。
观望着局势,赵陈两人竟挑开话题,开始商论接下来该如何勾引韩馥领兵赶来下邳、如何妥善的伏击诸侯联军、如何减少损伤…
下邳援军兵败,已是必然。
如何对抗诸侯联军,才是主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