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七月的天就是变脸变得快。
明明上午这太阳还大的要晒死人,下午他们上路没多久,太阳就被黑云彻底压住了。
几个人紧赶慢赶,才在落雨点前进了村。
路上一个人影子也看不到,整个天都黑漆漆的,显见是大雨欲来的势头。
陈母和陈大山正在屋里商量,要不要拿着雨具去村头迎迎裴大夫和红袖。
算着日子他俩就是今天回。
这边陈大山还没出屋,就听见院门口传来毛驴的响鼻声。
陈母笑道:“裴大夫定是看着变了天,着急赶回来的,这比往日回来的时辰都要早。”
两人说着话,就赶紧出屋帮着卸驴车上的药材。
红袖已下了车,领着顾长安和侍书进了院子。
裴大夫那边得好好收拾了才能住人,只能先让他俩在自己家待着。
陈母一出门,正好看见红袖领着两个陌生男子。
打头的那个,一看穿着打扮就知道是大家公子,陈母的心咯噔一下,猜想不会是红袖以前卖身的那个程家来人了吧!
她生生止住了往院门迈的步子,停在了屋门口。
红袖见她阿娘和大哥都齐齐变了脸色,就知道她们是被顾长安的到来给吓到了。
她赶忙开口道:“阿娘,大哥,这是我的救命恩人顾公子,来村里玩几天,暂时借住在咱家。”
说完看向顾长安,见他自进了院就四处打量这院子,倒是没露出什么鄙夷嫌弃之色。
就对他道:“顾公子,这是我阿娘和大哥。”
顾长安对着陈母行了礼,客气道:“冒昧来访,打扰了。”
陈母哪敢受他的礼,也不知道这是红袖的什么救命恩人,她偏了身避了避,客气地请他进了屋。
陈大山和顾长安,侍书都点了点头,就对红袖道:“你进屋歇着吧,我去西院卸药材。”
侍书也没进屋,而是随了陈大山去裴大夫的院子。
他很担心,红袖口中还凑合的灶房到底什么样,可别这大雨一拍下来,那房子就塌了。
陈母进了屋,给顾长安倒了杯白开水,家里没什么好茶叶,她也就没放。
相比于陈母的拘谨,顾长安倒是自在得很,接了陈母递过来的杯子,道了谢,端在手上一口接一口地喝起来。
红袖看出来阿娘的不自在,低声和她讲了一下与顾长安的渊源。
陈母听了红袖的解释,倒是信了。
再看顾长安一副谦善君子的样子,就道:“红袖胡闹,西院也就裴大夫住的那间屋子还凑合,哪能让救命恩人住灶房。我看让思杰和裴大夫住一段时间,公子若不嫌弃就住他那间房。”
顾长安推辞了一下,就顺势应了,红袖连插嘴的机会都没有。
陈母见外面雨越下越大,就嘱咐红袖好好招待顾公子,她自己起身去张罗晚饭。
堂屋这下就剩了顾长安和红袖两个人。
两人一时之间都没说话,过了会儿,红袖为了打破尴尬,见顾长安捧着的杯子中没水了,就问道:“可要再喝点热水。”
顾长安盯着红袖看了两眼,回道:“不用了。”
接下来又是一阵沉默。
红袖一时有点如坐针毡的感觉,她不好撇下顾长安一人在这,但两人在这干坐着又很不自在。
顾长安恰恰相反,他看着眼前这丫头局促不安的样子,感觉很有趣。
本来觉得这地方破败不堪,但因有了眼前这丫头,倒好像也不是那么不能忍受了。
他记得第一次见她,看起来柔柔弱弱,样子过得去,比他以前见过的女子要顺眼些。
后来得知她从程箫手里逃脱了,就觉得这是个表里不如一的,是个胆大的。
如今再看她,又觉得有些莫名的可爱。
“和我单独在一处,很不自在吗?”顾长安明知故问。
红袖倒也未掩饰,起身回道:“确实有点,阿娘不惯伺候贵人,我去帮帮她。”
说罢,转身就要离了屋子。
顾长安未及思索,伸手就扯住了一截子细腕。
两人均是一愣。
顾长安见红袖惊讶地立在那没动了,就收回手背在身后。
几根手指揉搓了一下,漫上心头的不是以往惯常的抵触恶心,而是一声感叹,怎么能这么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