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安轻咳一声问道:“怎么,你要撇下客人傻待这不成?”
红袖被他说的有些心虚,只能复又坐下,心里暗暗埋怨,这大哥和侍书怎么卸了这么久的药材,还不回来。
顾长安揉搓着自己的手指头,欣赏着外面的雨景,心情颇好地道:“你和我说说,你们这村里都有什么好玩好看的?”
红袖闷闷地回道:“恐怕要让公子失望了,进村时不知道你看没看见,我们村背后靠着座山,算是村人最常去的地方。偶尔也有镇上的富户会来逛逛,不过那座山上也就是些野菜和草药,其他的就没有了。”
顾长安笑道:“这也无妨,大不了就算是我护送你回村了。”
红袖听着这话总觉得有些不对,只是还未等她再问,就见陈思杰像个泥猴子似的跑了进来。
看见红袖,陈思杰高兴地喊了声:“阿姐,你回来了!”
转眼又见了顾长安,倒是不认生,还做了个鬼脸。
红袖见他满头满脸的泥水,赶忙回自己屋找了条巾帕出来,先把他的头脸给擦了。
埋怨道:“咋整的浑身都是泥?你是去泥坑里打滚了吗?”
陈思杰笑嘻嘻地任凭红袖拿着帕子给他擦头擦脸,回道:“我见雨越下越大,就想快点跑回家,谁知道脚下一滑,就掉沟里去了。”
眼看着给她擦脸的红袖脸色一变,就要开口教训他,陈思杰乖觉地解释道“那沟里落了雨,都是软泥巴,摔的一点儿也不疼。阿姐,我要去换衣服。”
说完,又顶着雨跑到西厢房去了。
顾长安见红袖站在门边,手里拿着满是泥巴的巾子,冲着跑到雨中的陈思杰叮嘱道:“得先打盆热水擦洗一下。”
他觉得此情此景很像他幼时幻想过的画面,熟悉又温馨。让他忍不住想在此刻多停留一会儿。
只是这和谐画面中突然闯进来一个碍眼的人。
侍书披着蓑衣垂头丧气地进院来了。
进了堂屋,他就对顾长安嚎道:“爷,那屋子根本就住不了,破得不成样子。西边屋顶现在就露着雨呢,想修补都不成。”
顾长安有些嫌弃地瞪了他一眼,骂道:“喊什么?又不是天塌了。今晚我们住那边的厢房,一会儿你跟着去把东西收拾收拾。”
侍书见顾长安那云淡风轻的样子,他都有些不敢认了。这地方破成这样,怎么他家爷还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
再看看旁边站着的红袖姑娘,侍书也不知道是让大雨浇的,还是被自己瞎想吓到了,狠狠地打了个冷颤。
顾长安不再搭理侍书,看红袖一直站在门边,脚上的鞋子都被斜冲进来的雨水淋湿了。
他就走过去,站在红袖旁边儿挡了挡,顺着她的目光往外望,问道:“有什么好看的?怎么不叫我。”
红袖不想他会站得这么近,掩饰地往屋里走了一步,道:“没看什么,我怕思杰换好衣裳又要跑到雨里。”
顾长安点点头,转过身冲还站在原地发呆的侍书道:“你去,照顾好那个…”
红袖明白他的意思,接道:“我弟弟叫陈思杰。”
顾长安点点头,“对,照顾好那个陈思杰。”
侍书望望顾长安,又看了看红袖,委屈嗒嗒地又走进了大雨里。
红袖总觉得这顾公子怪怪的,一开始觉得他高不可攀,冷漠无情,还以为和程萧是一丘之貉。
谁想到后面竟是他出其不意地帮了自己。
但红袖也不会因此就认为他和自己是一样的人。
这顾公子行事不太按常理出牌,喜怒无常。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就对这村子来了兴趣。
但到底是对她有恩,红袖还是想尽量让他满意而归,当然时间越快越好。
晚饭前这段时光,对于心思各异的两个人是迥然不同的体验。
红袖觉得时间过的很慢,很慢。
顾长安则觉得独处的时光简直转瞬即逝。
陈母把饭安排在了堂屋,刘招娣之前一直躲在自己屋中,但吃饭时也不得不出来见客。
顾长安只是看了一眼就算是打了招呼,陈家除了红袖,顾长安就对陈思杰的态度还算热络。
陈母等人也不在意,因为说实话,顾长安和她们说话,她们才觉得有压力。
因为是红袖的恩人,陈母忍痛又杀了一只鸡。
红袖后悔没提前阻止,她知道对于陈家人来说,或是对于村人来说,鸡肉就是最好的菜肴了,但对于顾长安来说,他可能根本就不会放在眼里。
果然,顾长安整顿饭,筷子都没夹一块儿鸡肉。因为鸡肉中有他不吃的黑乎乎的蘑菇。
陈母蒸的蛋羹倒是很对他的胃口,他破天荒的吃了三四勺。
除了陈思杰,饭桌上的其他人都没动那碗蛋羹。
这餐饭,比红袖归家的那一顿还丰盛些,大家吃的也是静默无声,但席间充斥着的不是温馨,而是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