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0号2011年

纽约 曼哈顿

【战争！犹如一股黑暗势力，从东方向西方推进，美国响应了这场自由之战的召唤！】

电脑屏幕不断闪烁着一段珍贵的战时新闻影像，影像中的美国大兵身着制服，带领其他士兵往前线奔跑着，即使黑白的画质像老电视那样糟糕，但坐在电脑前观看录像的史蒂夫·罗杰斯还是不觉看得入神.

【在前线与我们战士并肩作战的，便是美国队长！一个传统价值观与激动人心的全新科技相融合的产物！美国队长令每个纳粹闻风丧胆，即使是阿道夫叔叔的新秘密武器，也完全无法与我们的人相比】

“…”

激情澎湃的男声旁白，让史蒂夫听得眉头一皱，不曾想在历史长河的冲刷下，自己的存在终究还是沦为一句轻飘飘的【传统价值观和全新科技融合的产物】，虽然总结得没错，但他知道自己不止于此.

【当日子更加艰难，当希望危在旦夕，他就是那个带领我们打破困境的人！他在外为我们深爱的祖国奋战，而且他绝不会停止…】

“啪！”

还没等视频播放完，史蒂夫便摁下暂停，熄灭了这段过去的影像，因为他并不能从里面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或者一些别的什么…

归属感.

“…”史蒂夫低下眼眸，陷入了久久的沉默和思索.

他什么也不想说，更无人可说.

透过黑掉的电脑屏幕，自己那副愁容逐渐清晰可见，他很不情愿承认，更难以置信自己就这样被时间绑架，活进了历史中.

更难以置信的是，曾经如此鲜活的经历和血肉现实，在时间的沉淀下，竟也就变成了几句总结和镜头拼接而成的一段黑白故事.

就什么都不剩了吗，那些战时的友谊和情感？

想到这，史蒂夫终于伸手拿起那份被自己搁置在桌上的故人文件，这份拿到手后至今还没看过的神盾局纸质资料，轻轻翻开.

吉姆 ?森田（James "Jim" Morita），那位严谨的冷面日裔，虽不苟言笑，但却在自己成立突击队时第一个坚定加入.——【已故】

詹姆斯?蒙哥马利?福斯洪思（James Montgomery Falsworth），那位为人温柔且乐观的细心兄弟.——【已故】

雅克?德尔尼尔（Jacques Dernier），这位犹太男人虽然话很多，却经常笑口常开，与黑人兄弟加布 ? 琼斯（Gabriel "Gabe" Jones）经常在打仗之余相互拌嘴为乐. ——【已故】

达姆·杜根（Timothy Alloysius Cadwaller "Dum Dum" Dugan），那位身宽体胖的大胡子，虽然看上去不太正经，可劝说他加入敢死队却仅仅只需要为他买上几轮麦芽酒.——【已故】

堆叠在最前的，是曾和自己在战场厮杀的几位咆哮突击队（Howling Commando）的战友，他们的照片看上去和刚认识那会一样，栩栩如生，因此印在资料上的【DECEASED（已故）】红章此刻看来倒是略显讽刺起来.

哈皮?山姆?索亚（Samuel "Happy Sam" Sawyer ）——【已故】

珀西瓦尔?平克顿（Percival pinkyll pinkerton）——【已故】

乔纳森·杜松（Jonathan "Junior" Juniper）——【已故】

一张接一张，史蒂夫的目光走马观花似地略过那些已故之人的资料后，目光终于停驻在那张未曾印上红色印章的女士资料上.

（插图1）

Peggy·Margaret·Carter（佩姬·玛格丽特·卡特），照片上的她看上去仍旧美得不可方物.

更重要的是，她还活着.

（插图2）

注意到资料上的那串地址和电话号码，史蒂夫下意识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台式小灵通，可用的通讯工具其实就在那，他只需要拿起它，摁下资料上的数字，说不定就能听到那个但可行的想法，却像被筛子一样的大脑层层过滤掉.

他将目光一收，将佩姬的资料轻轻一放.

“Howard…（霍华德）”

翻到下一张资料时，史蒂夫不觉轻声呢喃出这个名字，想到自己刚苏醒时听到的那个爆炸性信息，果不其然，那张泛黄的资料纸上已然被标上了【已故】的红色印章.

他有些打从心底的难以置信.

霍华德·斯塔克，那个用仪器成就自己的科学怪才，那个将振金盾牌赠予自己的科技后勤，那个在任何场合都能和姑娘们谈笑风生的幽默公子，那个敢开飞机穿越军火交战区上空，以身犯险送他去敌营的天才小胡子…

会死于意外，而不是战场.

注意到霍华德资料关系栏中的两个名字，史蒂夫轻叹一口气，将那一纸资料缓缓放下.

紧随其后的最后两张资料，毫不意外，是自己刚醒来时便见到的那两位斯塔克，他将两人的资料拿起，率先端详起Tony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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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名：托尼·斯塔克】

【出生日期：05/29/1970】

【状态：活跃】

【可用地址：悬崖路39号，马里布，加州56677.

现居地：斯塔克大厦，公园大道200号，纽约10166.】

【国籍：美】【职务：钢铁侠】

【出生地：曼哈顿，纽约】【身高：180厘米】

【人种：白人】【体重：185磅（84公斤）】

【性别：男】【头发：黑】

【齿音：无】【眼睛：棕】

【语言：英语/西班牙语/意大利语/达里语】

【可识别特征：胸腔前镶嵌有一个小型（RT）光弧反应堆】

【家族：父亲，霍华德·斯塔克，逝世于1991年12月17日.

母亲，玛丽亚·柯林斯·卡博纳尔·斯塔克，逝世于1991年12月17日.

养妹，霍普洱·埃德温·斯塔克，记录在档】

【学历：马萨诸塞州安多弗，菲利普斯学院（1977-1984）

马萨诸塞州，坎布里奇，美国工程麻省理工学院.（1984-1987）】

【职位：斯塔克工业首席执行官（1991-2010）】

【当前职位：复仇者成员】

【任务资格：钢铁侠战甲是一套坚不可摧的装甲保护，具有最精致的飞行能力和最先进的武器系统，同时内置搭载了AI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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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图3内容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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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名：霍普洱·斯塔克】

【出生日期：07/31/1980】

【状态：活跃】

【先前地址：悬崖路39号，马里布，加州56677.

现居地：曼哈顿中城第五大道18号，纽约10166.】

【国籍：美籍华裔】【职务：复仇者顾问】

【性别：女】【头发：黑】【眼睛：棕】

【语言：英语/中文/俄语/韩语】

【可识别特征：超能人，无具体显化特征】

【家族：养父，霍华德·斯塔克，逝世于1991年12月17日.

养母，玛丽亚·柯林斯·卡博纳尔·斯塔克，逝世于1991年12月17日.

养兄，安东尼·爱德华·斯塔克，记录在档】

【学历：纽约，里弗代尔，霍瑞斯曼中学（Horace Mann School）（1985-1987）

曼哈顿，道尔顿学院（The Dalton School）（1987-1990）

纽约，曼哈顿大学，美术系.（1990-1994）

神盾局，新丁特训（1994-1997）】

【职位：神盾局特工（1997-2010）】

【当前职位：复仇者顾问（The Consultant of Avenger initiative)】

【任务资格：具备可随时传送空间的暗能量，能量源上限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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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图4内容译）

纸质资料上有关两人的详细经历并不多，但史蒂夫还是获得了不少关键词，结合之前与霍普洱的交谈中获得的信息来看，2010这一年似乎发生了很多事，足以让这对兄妹辞去干了半辈子的职位，加入这个叫做【复仇者】的组织.

单手托腮的史蒂夫沉思片刻，便将这些资料再次装入了档案袋，起身出了门.

时代广场

史蒂夫漫无目的地一路沿着时代广场走到了百老汇对面的街头，不论什么年代，市中心的街头总是热闹的，布鲁克林这样，纽约也如此.

但过去的街头通常只有成衣店——橱窗摆放着精致的西装和新款女裙，或者钟表店——修表的老师傅总是带着一副圆圆的眼镜，抑或西餐厅——通常店铺里会摆放着一台黑白电视供客人观看.

但现在的街头…

史蒂夫抬头仔细观望而去.

叫卖的小吃摊主向客人询问着口味，或许因为交不起房租，售卖食物的地方已经沦为一张张小推车，就连本该摆放着模特的店铺也被精致奢华的SUV（运动型多用途汽车）取代.

原来，现在连汽车都能被摆在街上卖了.

透明玻璃质地的橱窗像电脑屏幕一样加载着五彩斑斓的广告，这个摩登时代的所有电子屏幕似乎都已经是彩色，不似过去的黑白影像.

至少以自己【不久前】的记忆来说，黑白画面里的战友都曾充满色彩，他们身上的制服，皮肤下流淌的血液，艰难环境下的苦中作乐.

都曾如此鲜活.

想到这，史蒂夫放慢了步子，自己虽然回到未来有段日子，却一直围着布鲁克林的那处地下拳击馆转，还未曾好好停下来观察眼下这个快节奏的世界，哪怕偶尔外出，也只是在快速晨跑时粗略地看看建筑，不和任何人搭话，这让他此刻才注意到，人们越来越追求效率这件事.

交通要快，通讯要快，网速要快，走路也要快.

史蒂夫四顾着看了看快步行走的行人，有些不可思议，因为他们在如此快速行走的同时，还能看着手里的触屏手机，并在上面敲打着什么.

但起码他们知道自己要去哪，做什么，因此才会脚下生风似地步履匆匆，反观自己，漫无目的，和街边无事可做的流浪汉没什么区别.

史蒂夫将双手插入口袋，沉默着缓缓停驻在了报刊亭，随手拿起一份新闻报纸.

万幸，现在的报纸还是纸，而不是层透明玻璃.

注意到报纸首页出现了斯塔克的名字，史蒂夫便浏览了片刻.

“来份报纸吗先生？”

史蒂夫将目光从报纸上的斯塔克大厦收了回来，抬头看向小贩：“多少钱？”

“1美元”小贩耸肩，像是觉得这个问题很奇怪.

史蒂夫伸手往衣服内测掏出钞票递了过去.

小贩看到现金有些面露难色，因为那是张100美元：“我恐怕没法找零，有更小的面值吗？”

史蒂夫摇头，因为那是他刚从银行取出的钞票.

“Just take it（您就拿着吧）”小贩倒是大方一笑：“Have a nice day（祝今天愉快）”

“谢谢”史蒂夫道谢，却并不打算拿走，而是老实地将报纸放回了原位.

“你应该亲眼去看看，那栋大厦临近竣工了”注意到这个金发型男的目光一直在今天的头条，小贩指了指方向：“很壮观”

“你对你的工作很热情”史蒂夫点头夸赞道.

“噢谢谢”小贩谦虚道：“我也不是和谁都有话聊，或许因为你长得有点像美国队长，我儿子很喜欢看他的漫画”

史蒂夫回以微笑，便朝小贩指的方向离去了.

斯塔克大厦

在大厦楼脚的一处室外餐厅落座后，史蒂夫便从怀里掏出笔记本和圆珠笔开始做速写.

不得不承认，从他看到这栋建筑的第一眼，就不自觉地被它吸引，然后越走越近，因为这栋大厦实在吸睛，或者换个词，招摇.

招摇到让每个路过人都会忍不住会抬头看它几眼，像是白天也能见到星星一样，但其实这栋大楼形状不像星星，虽然旁边的食客偶尔谈论起它都说这栋建筑像圣诞树一样漂亮.

但史蒂夫越画，越觉得它更像个马桶.

“在等那个大家伙吗？”

注意到客人落座许久后也不曾点餐，刚为其他食客上完菜的女服务员拿着咖啡壶朝史蒂夫走了过来，瞥了一眼他手中的速写，似乎在确定他画的就是眼前这栋大厦.

“Ma'am（女士您说的是？）”史蒂夫抬头.

“钢铁侠”女服务员笑着缓缓点头，像是在无声的表达对名人的仰慕，她转身指了指：“很多人来这吃饭就是为了有机会看到他飞过去”

史蒂夫放下手中的笔，看向大厦，有些无法理解地缓缓皱起眉头：“Right（好吧）“他掏出一张钞票往桌上一放，以为女服务员是来催客的.

“其实你想坐多久都行的”女服务员为史蒂夫续上了杯：“现在没人排队”她端起咖啡壶转身离去还不忘回头：“而且这里还有免费的WiFi”

史蒂夫将钞票装回口袋，思考片刻才眯着眼开口：“Radio（无线电收音机？）”

走远的女服务员回头，带着笑容看了眼史蒂夫，背过身摇了摇头，像是有些新奇这个男人会这么正经地说出这么黑色幽默的玩笑.

“问她的电话啊你个蠢蛋”

一旁正和朋友用餐的白发老人听完全程后没忍住转头朝这个没有眼力见的金发型男吐槽道.

“…”史蒂夫沉默着垂下眼眸，无言以对.

即使搭讪，恐怕他也找不到话题和这位女士聊.

“除此之外，如果见到Ray，别和他搭上线，也别告诉他是我派你去公司盯…Hey！”

正在交代任务详情的霍普洱忍无可忍，伸手阻断了茉莉的视线，因为不知何时起她的目光就一直在往别处看，虽然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某桌的帅哥：“上司说话认真听好吗？”

“我在听”茉莉漫不经心道：“这并不耽误我看黄金单身汉，不过说真的…”她够了够头：“他身型看上去还挺像美国队长的”

霍普洱闻言转头，看到那个穿着咖啡色皮衣的背影后眉头一皱，转头看向茉莉：“你没看错”

茉莉闻言一愣：“我以为Coulson会把他安排去安全屋（The Retreat）”

“安全屋？”霍普洱问.

“局里专给超能人设立的一处居住地”茉莉解释道：“你居然不知道？”

“又没人把我送进去过”准备过去和史蒂夫打招呼的霍普洱起身后朝茉莉嘱咐道：“记住我刚才说的，很重要，而现在，你可以走了”

但茉莉并没有准备离去：“不能介绍我认识一下美国队长吗？”

“没记错的话”霍普洱将手一盘：“之前你甚至连看他解冻都没兴趣，现在是怎样（Now What），看到真人路转粉？”

“谁又能对帅哥视而不见”茉莉不耐烦地将手一盘：“这次任务持续到什么时候？”

“完成的时候”霍普洱严肃了表情，鼓励似地拍了拍茉莉的肩膀：“确保Ray的安全，在确保自己安全的前提下，出发吧，下午还有一趟去迈阿密的航班，你还有三个时间收拾行李”

“我会订商务座”茉莉头也不回地招了招手.

“头等舱”霍普洱朝她背影道：“我报销”

注意到史蒂夫·罗杰斯已经起座准备离开，霍普洱只能缓缓跟了上去，但并未上前Say Hi，只是和他保留着一段距离，悄悄尾随着史蒂夫，像是好奇他接下来又想去哪消耗时间.

一路上史蒂夫都是慢悠悠地走，和周围快步都市的男女们似乎有些格格不入，他时不时看看这里，时不时又瞅瞅那里，但不论看什么，他每次都不会盯着同一个东西看很久，小心翼翼却并不怯弱，只是怕别人发现他眼里的新奇.

从市中心到十字路口，史蒂夫都未曾察觉身后跟了人，直到过马路时，他才借着看红绿灯的间隙往身后扫了一眼，但由于行人多，他未曾发现把自己藏在人群后的霍普洱.

但这并不代表他侦查不到异样.

过了马路，霍普洱注意到史蒂夫的步伐快了不少，她也不觉加快了步子，跟着他踏进地铁站.

现在正是下班午餐高峰期，地铁站的拥堵光是听人声都能感受到，但这并未影响霍普洱盯梢，但无奈史蒂夫进了男厕，她也只能停驻在原地，奇怪的是他进入洗手间后却久久没出来.

“美国队长也会便秘吗？“霍普洱自话道.

“为什么跟…”

“WOO！”身后突然放大的男声将霍普洱吓了一哆嗦，实际上被吓到也是因为她本就心虚，何况身后人的话还没问完.

“Why Stalking me（为什么跟踪我？）”史蒂夫罗杰斯脸色并不好看，事实证明被尾随谁也不会开心，即使跟踪者是女人，即使被跟踪者是史蒂夫·罗杰斯那样强壮的男人.

“Sorry”霍普洱拍了拍胸口：“其实我只是想观察你，就像你观察其他人一样”

“你把这称为观察？”史蒂夫语气染上了诘问和几分理直气壮的正义仲裁.

“我…”霍普洱也不知为何软了语气，像个被教育的后辈一样耸了耸肩：“刚才也在那用餐，看到你以后本想和你打招呼的，但是你准备走了，我就好奇你会怎么安排接下来的行程，所以…”

“你就尾随我”史蒂夫接话.

“观察”霍普洱纠正道：“没有恶意”

史蒂夫叹了口气：“我准备去拳击馆”

“一起？”霍普洱尴尬一笑：“Haha？”

暴露行踪后，霍普洱的身份倒是名正言顺地从尾随者变成了同伴，和史蒂夫一起搭上了这班通往布鲁克林的地铁.

“Hm…”

霍普洱不自在地调整了一下坐姿：“我发誓我从没自发性地干过这种事，我是说，我干过，但是因为工作”

“我知道”史蒂夫头也不回地盯着车窗外的景色开口：“我刚读过你的档案”

“所以我想说的是做你的小尾巴不是我的本意”霍普洱认真道：“抱歉，罗杰斯叔叔”

不曾想坐在前方侧座的黑人阿姨闻言转头看了两人一眼，眼神里多了些好奇，因为这两个人看上去年纪相差无几.

史蒂夫注意到阿姨的目光以后转头看了眼霍普洱，嘴角忍了忍，有些欲言又止，却只说了句：“没关系”

像是默许了这个称谓，也像是原谅了她的尾随.

霍普洱：“但老实说这并不是我第一次跟踪你”

“…”史蒂夫看向霍普洱，眉头一皱.

“在我印象里”霍普洱说：“我们为了找到你所做的，其实都比尾随还要诡异和疯狂，我们甚至招募了一位地质学家”

史蒂夫：“How long it takes？（找了多久）”

“三个月，我”霍普洱回答：“数十年，我父亲”

史蒂夫闻言转头看向窗外：“谢谢”

“For who（谢谁呢？）”霍普洱轻笑着询问，也在问自己，毕竟此刻能听到他道谢的人其实只有她一个：“I didn’t do it for you（你做这件事不是为了你）”

史蒂夫闻言一愣.

“除了完成父亲的未竟之事”霍普洱继续道：“还因为他爱你”她头一歪，纠正了语法：“爱过你，佩姬阿姨也是”

“她最近还好吗？“史蒂夫问.

“Not really（其实不怎么好）“霍普洱说.

史蒂夫：“你上一次拜访她是什么时候？”

“准备寻找你之前”霍普洱点头：“那时我就没再见过她下床走动，护士告诉我她的小腿肌肉已经有了萎缩倾向，这是颈椎病的并发症，还有年轻时落下的肝器官组织损伤，不过最让我难过的是看到她已经逐渐忘记很多事，在那之后…”她摇头：“我不敢”

想到得对佩姬阿姨撒谎，隐瞒史蒂夫还活着，而自己已经找到他的事实，这不仅对她残酷，对霍普洱也同样.

“我本想打过去的”史蒂夫说：“今天看到她电话的时候”

霍普洱对上史蒂夫的眼睛：“为什么没有？”

史蒂夫难得不自信地扬了扬眉：“那不太正式”

他不想用这种敷衍的方式和最喜欢的女孩相聚.

“Hey”霍普洱干脆道：“我们一起做这件事吧”

“什么时候？”

霍普洱：“现在”

“No”史蒂夫嘴上说着不，眼睛却不自觉朝自己的穿着看去：“我…”

“你穿的衣服也很得体（Proper）”霍普洱打断道：“现在的时机也很合适（Proper），你知道现在最不妥的（Improper)的事是什么吗？”

“就是在这班快车上浪费当下的一分一秒来思考要不要见面，但目的地却是布鲁克林的拳击馆”

史蒂夫闻言也像是被煽动了心绪一样低下眼眸，伸手从裤兜里捞出那枚自己随身携带的怀表打开来看，其实那并不是个怀表，只是个像怀表的指南针，而此刻地铁开往的方向，却正好与她的照片相反.

“我们还等什么？”以为他还在犹豫，霍普洱语气也多了些无奈.

“下一站”史蒂夫将指南针装进口袋，心里却已经有了前进的方向：“下车”

纽约 疗养中心

【Background Music：Supermarket Flowers-Ed Sheeran】

在门口的造访名单里留下名字后，两人便上了楼，但临近房间门口，史蒂夫却止住了步子.

“我应该再准备束花”

“Don’t be ridiculous Uncle Rogers（别逗我了罗杰斯叔叔），这又不是医院或者墓地”

史蒂夫捕捉到了霍普洱言语间的急切：“你似乎突然变得很勇敢”

“I brought you（因为我带了你）”霍普洱语气染上了些许骄傲：“以我的部分来说，你是我能给她最好的礼物”

话音刚落，霍普洱便敲响门，也放大了声音：“佩姬阿姨是我，Hop，现在方便我进来吗？”

“快进来孩子”

佩姬声音似乎更苍老了些，但却依旧有力.

霍普洱独自进屋后，在阖上门之前朝史蒂夫点了点头示意，再次朝着佩姬转过身来的她，脸上已经挂上了温暖的笑容：“Hey…”

“噢过来小普”头发全部花白的佩姬·卡特在见到霍普洱的那一刻眼睛里还是露出了慈祥而温暖的光：“最近还顺利吗？”

霍普洱轻轻坐到床边，伸手牵住佩姬的手，通过触感，她注意到佩姬阿姨的皮肤如今已然有些硬化，像每一个耄耋老人皮肤该有的状态，肌肤失去胶原蛋白和脂肪后自然地老去，堆叠在一块形成褶皱，和自己的光滑大相径庭.

但却还是那么温暖.

霍普洱笑着点头：“最近有种被爱的感觉”

关于自己，此刻她最想分享的只是这件事.

“嗯…”佩姬伸手往霍普洱脸上轻抚了一下，像是在调侃：“你是到该好好谈个恋爱的年纪了，是局里的男孩（Boy）吗？”

听到佩姬的用词，霍普洱忍着鼻酸摇摇头，因为自己不论几岁，在她眼里似乎永远都是那个瘦弱的小萝卜头.

“很好”佩姬说：“最好别是同事”

“我来的时候注意到…”霍普洱换了个话题：“您的邻居似乎已经不住那了”

“噢…多蒂（Dottie）”佩姬语气似乎格外平静和从容：“我年轻时最惺惺相惜的对手，她走了”

“走了？“霍普洱一时没缓过来，因为上次来拜访时，那位叫多蒂的老太太尚还腿脚利索地给自己开门：“What kind of gone（哪种走？）”

“People are born，they grow old and die（人们出生，长大变老，然后死亡）”佩姬脸上并没有笑容，但眼里却有种在给小孩上课的温柔，仿佛眼前的霍普洱还是那个骨瘦如柴的十四岁新丁：“I’d have to（我也会如此）”

“We'd have to（我们都会如此）”霍普洱接话.

“噢…”这句话倒是逗笑了佩姬：“你总是这么多愁善感小普，好像这个世界就只有坏事一样，Mr.Jarvis不会希望你成为一个悲观主义者的”

”或许我就是”霍普洱耸肩：“But I'm cool with it（但我觉得无伤大雅）”

“看来你需要一个能把你从片面视野中拉回来的人”佩姬语重心长道：“ Keep an eye on the positive side Hop（要看到好的一面小普），even if you can’t see it , you got to expect，then it comes（即使你看不见，也要在心里期待，它才会真的发生）”

“每次见您都好像能学到点什么”霍普洱轻轻环住佩姬，将头颅贴在她的胸前，却不敢真的往下靠：“我相信你是对的，因为我带来了一个你会期待见面的人（A man you'd love to meet）”

佩姬轻笑两声，顺着霍普洱的头顶轻抚起她的长发：“Your boyfriend？（你的男友吗）”

“Not boyfriend（不是男友）”霍普洱闻言抬起头，忍着笑摇头：“Not mine（不是我的）”

“Peggy…”

听到史蒂夫开门而入，霍普洱便注意到佩姬那双犹如珍珠般的眼眸骤然亮了起来，像是有人往那双沉寂的灯火里点亮了烛光.

“我想…”霍普洱识趣地起身看向来人：“你们应该会有很多话想说”

“Steve？”

随着史蒂夫·罗杰斯越走越近，佩姬眉头微微一蹙，脸上的五官也随之开始变样，像是难以置信这个男人在此时此刻突然就出现在了这里.

“Yeah？（我在）”

看到佩姬那张满布岁月痕迹的面容，史蒂夫眉头也缓缓紧蹙，像是一时半会难以消化这种冲击感，毕竟他对佩姬·卡特的记忆还停留在她美得不可方物的年纪，如同资料上的那张照片.

“Eh…You…”

“You're alive（你还活着）”

佩姬慈祥的声音早已泛起波澜，将一句简单的句子重复了两遍：“You're alive（你还活着）and you came（而且你…）”她有了一瞬的失声：“You came back（你回来了）”

“Yeah（对）”

“Yeah Peggy（没错佩姬）“史蒂夫竟也不觉放轻了声音，眼眸闪烁，嘴角缓缓抽动：“I'm back（我回来了）”

“…”佩姬的啜泣声哽咽在喉：“It's been so long（过了那么久）”

她缓缓摇头：“So long（太久了…）”

佩姬颤抖的声音，让霍普洱甚至不忍心把剩下的话听完，便赶紧出了房间，将门阖上.

“Hah…”

关上门后，霍普洱便像泄了气似地倚靠着墙壁缓缓蹲下，抱住自己的双膝，情绪确实会传染，光是听着屋里的人声，她只觉得一股热流顺着泪腺冲到了自己的头顶和鼻腔.

美国队长于1944年的那次坠机发生后，被冰封的人其实从不止史蒂夫·罗杰斯一个，还有他爱的女孩佩姬·卡特，以及默默挂念和寻找着好友霍华德·斯塔克，他们心里的一部分，仿佛也随之留在了五十年代.

或许一支未能相约的舞并不算遗憾，让它真正成为遗憾的，是一个身不由己的任务，一个甘之若饴的决定，一架通往纽约的飞机，一座硝烟袅袅的冰川，一生长达数旬的寻找.

未能赴爱人的约成了遗憾，带着装满炸弹的飞机坠入深海成了遗憾，错过彼此七十年的光阴成了遗憾，此刻终于相见但物是人非成了遗憾.

一个遗憾，造就另一个遗憾.

这些交织了历史背景和家国情怀的人心所向，这些穿插过无数夜晚和一日三秋的云树之思，这些沉淀在这数十年的人生中的无奈和敬爱.

如今，在一个简单的相逢里，终于有了后话，可即使相见，最初的那支舞也终究无法实现了，但这或许已经是最好的交代，对吗？

毕竟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有一次也不错了.

可人们真能满足于此吗？

埃德温：“Director Fox（狐狸局长）来电Hop”

“真是时候”

霍普洱迅速调整情绪接通了电话：“What's up”

尼克弗瑞：“听说你带罗杰斯去造访卡特女士”

“Good Lord（老天）你是在我的天灵盖上插了个眼吗”霍普洱边吐槽边回答道：“不过没错，这么做有什么不妥吗？”

尼克弗瑞：“恰恰相反，鉴于你和罗杰斯后续的的交涉工作完成得不错，我奖励你10分钟内来局里一趟”

霍普洱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你知道这里的情况有多让人热泪盈眶吗？”

尼克弗瑞：“15分钟”

纽约 神盾局总部

“别告诉我那家私人疗养院也安插了你的眼线”

这是霍普洱见到尼克弗瑞后说的第一句话，她将手一盘：“谁？那位护士？她看上去很眼熟“

“你不会想知道我到底有几只眼睛的”

今天的尼克弗瑞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在桌前处理公务，而是利索地穿上了他的黑色大衣，一副准备亲自出门办事的模样：“相信我”

“你要去哪？”霍普洱见状询问道.

“西部”尼克弗瑞拉了拉衣领：“换上工作服，你也会一起”

MOJAVE DESERT（莫哈维沙漠）

Joint Dark Energy Mission Western Division

（联合暗能量任务西部研究所）

（插图5）

随着直升机缓缓在加利福尼亚的一处沙漠地区着陆，霍普洱的猜想也在下机后得到了解答，即使尼克弗瑞这一路什么也没说，她也猜测得到这个看上去搭建已久的神秘基地一定是神盾局专门为研究大项目设立的工作室.

尤其看到那块NASA与神盾局齐名的牌标时，她便确认老狐狸这趟是来巡查魔方研发工作的.

因为这处选址偏远又讲究的【联合暗能量任务西部研究所（Joint Dark Energy Mission Western Division）】不仅是神盾局的加速器测试基地（S.H.I.E.L.D. Accelerator Test Facility），也是太空总署的空间辐射场地（NASA Space Radiation Facility）.

当然，主要是理事会最为看重的飞马计划（Project Pegasus）的研究所.

【注：飞马计划就是研究宇宙魔方的项目】

只是老狐狸为何要带上自己，她就无从得知了.

“我们还有一段路”

注意到霍普洱盯着牌标打量许久，尼克弗瑞从某个男特工手里接过钥匙后便朝一辆黑色轿车迈起矫健的步伐：“别跟丢了”

“I'm thirty（我三十了）”霍普洱赶紧跟上前打开车门坐进副驾：“Not thirteen（不是十三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