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一鸣进来一下,我有点事情找你”,办公室的门敞开着,陈昌不大不小的音量透了出来。
被点名的人停住了脚步,旁边的男生如同得到了释放,呼吸都顺畅了不少,“那我先回教室了。”
戴一鸣点头回应后直径走进了办公室,门被他顺手带上之后,屋里的空气变得闷闷的,是那种大脑缺了氧的闷热,刚从外面回来的他极其不适应,眉心紧拧了三分,双手自然垂在身体两侧,高大的身影笔直的出现在陈昌眼前,明亮的双眸看着对方,等待着问话。
被带着走的马云洁回到教室,连喝了几口水缓缓神,慢悠悠的吐槽道,“冉姐,刚才出什么事了,咱下次能不能提前通知一声,这速度我都以为教导主任在后头追杀。”
纪冉现在回想起来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过激反应有些荒谬,不就是某人看了她几眼吗,怎么跟干了亏心事一样,再说事和人都已是过去式,早就放下事又何必去在意,这种人不足以放在心上,对,今天紧张肯定是因为没准备,毕竟这是两人分手后第一次见面,俗话说的好,分手后的情侣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其实让她捉摸不透的是陶厌看她的那种眼神,着实不像陌生人该有的。
“也没多大事儿,我就是突然想起数学新课内容还没预习,下节不就是程易的数学课了嘛”,纪冉假模假式的翻开了连姓名都没写的高二必修数学课本。
误打误撞的话倒是给马云洁提了醒,昨晚抄数学作业都费了好大的劲儿,程易着重在课上强调的话自然忘得一干二净,她转过身去从书桌下抽出数学书,边努力回想他说的话,好像是他的课以后都要提前预习,课本后边印的习题也要对着知识点完成,上课随机抽查。倒是没提不去执行的后果是什么,也不用明说,后果铁定不堪设想。
马云洁握着黑色中性笔盯着大面积的定义解释和公式发懵,不知道该从何下手,下意识的咬着指甲。
抬头可见的钟表似乎也在和她作对,比平时都要快一些,她只好象征性的在书本上划了几句,句尾留下了停顿的黑点,显得突兀。就在她斟酌某个定义需不需要重点标注一下,忽然一道男声插了进来,语气很淡,“这个是拓展知识,正常做题用不到。”
“哦,那应该预习的差不多了”,马云洁应答道,跟她真预习了一样。
啪的一声,马云洁的桌上又多了本一模一样的数学书,她凑近看了看,课后习题的那一页沾满黑色笔迹,仿佛是展览在博物馆里的艺术品,整齐又养眼。
“干嘛?”,她明知故问。
“待会不想站着上课就赶紧写,我可不会陪你一起丢脸”,戴一鸣边说边把搭在椅背上的校服重新穿在身上。
“果然你最懂我,大恩不言谢”,马云洁写题的动作比之前要流畅许多。
还是这种不费脑力的最适合她,上课前两分钟就全部搞定。
或许是年级主任名声威慑,上课铃响起班级里的人不约而同的闭了嘴,没了之前的隔了好远就能听到的吵闹声。
铃声的末尾停顿了一秒就接上了长达10分钟的眼保健操,教室紧绷的气氛被机械女声的插入松懈了不少。
这种明面上是做眼保健操的时间,其实从小到大跟着音乐从头到尾认真做操的学生寥寥无几,在其中浑水摸鱼的数不胜数,一中为了维持校风纪律,让纪检部多了一项检查,不过也只是站在教室外面督查,里面什么情况是听不见的。学生们都学乖了,眼睛和手各司其职,聊天的还是继续,还有趁不注意的偷吃零食,这种逆反的心理给少年带来的快感似乎不比在其他地方少。
“你们打球这么久的吗?快上课了才回来”,一向不守规矩的马云洁自然也在这些人群中。
被问话的人不知道是沉浸到眼保健操当中了还是不想回答,一节的眼操都过去了,都没有吱一声。
马云洁慢慢地随着韵律用手指揉着眼睛的穴位,以为对方是故意晾着自己,准备戏弄一下他,算着方位左手还在眼脸上,另一只手悬在空中正准备往戴一鸣的腰部移去。
不偏不倚小手落在了男生的腰上,掐的力度用了点劲儿,少年的腰间不及小时候的软,一捏软软的陷进去,估计是太瘦的原因导致马云洁自己的骨节顿时酸麻,得逞后顺势收回刮着眼眶,嘴角的笑容没忍住溢了出来。
这种招数马云洁小时候就经常突袭,可惜戴一鸣和旁人不同的是他怕痒的地方不在腰上,因此试过这么多回,没一次见效,她常常在想总有一天要找出戴一鸣的弱点。
“刚才班主任找我有事”,戏弄之后戴一鸣不紧不慢的回话。
“是竞选班干部事情吗?”
“嗯”
“所以你准备竞选吗?”,马云洁似乎对此事很感兴趣,声调扬了几度。
“不准备”。
干脆的回答就已经让马云洁脑补出刚才陈昌被拒绝脸上的惋惜。“当班长不好吗?分明是百利而无一弊”,女生尝试说服他。
“都是你的利吧,马云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心里打着什么算盘”,说完音乐已经开始播放最后一节。
“知道还不是拒绝了,真冷漠,迟早我们的友谊要到尽头”,马云洁装腔作势的说着,“但你如果现在良心发现,我们的友谊还是有挽留的余地,我再大度一次原谅你。”
“不干”,戴一鸣早已听够这些套话。
“行,你别后悔”,马云洁带着几乎没有威胁的力度恐吓道。”
“又不是我想借着班长的权利在考勤表上放水,有什么好后悔的”
当场被戳穿心思的马云洁哼了一声表示不屑,正好音乐停滞了,声音干巴巴的落在教室里。
“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坐在后头的纪冉挑着眉明知故问道。
“有什么好生气的,懒得跟他计较”,马云洁两手环胸瞥了某人一眼。
纪冉看着这两个人,跟看幼儿园的小朋友差不多,幼稚起来半斤对八两,她从头到尾也算这场对话的参与者,同样作为女生,站在马云洁的角度,着实没搞懂生气的点在哪。
但她能隐隐感觉到戴一鸣是真的不太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