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仆役们拳打脚踢如棒槌般狠狠地落在了长欢瘦弱的身子上,她只能蜷缩成一团,默默忍受这身上的痛楚。
待她神智都有些模糊时,晕晕乎乎地想着那仙人让她在此处等着可是不忍她再受苦要她求个解脱?
她今生既苦了心志,也劳了筋骨,还饿了体肤,来世说不准还能得个男儿身活得不那么窝囊?
她已经忍够了,忍无可忍了,这该死的世道既然已无她的容身之地,她又为何要屈辱地死去?
她从怀里掏出了爹留下的匕首,拼尽自己最后一丝力气向那些仆役挥去。
那锋利的匕首将其中一个仆役的腿划伤,鲜血喷溅到她的脸上。
那凶神恶煞的仆役吃痛,愤怒地喊到我:“小兔崽子,你这个下贱货哪里来的胆子还敢反抗!看我今天不弄死你!”。
他反手就狠狠捏住她的手腕,将匕首夺过,那些其它的奴仆配合着把试图逃跑的她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那人高高扬起匕首刺进了她的肩膀,看来是并不想让她死得痛快。
一阵猛烈的剧痛过后,长欢觉得时间仿佛放慢了一般,脑中百转千回地闪现出过去和爹娘哥哥在一起时无忧无虑的画面。
她直视着那奴役凶恶的双眼,心中竟涌上了些怜悯。
一个奴仆跟着主子作威作福但到死也不过是一条向着主人卑躬屈膝的狗。
而她虽沦为了贱草般任人践踏的乞丐朝不保夕,但她却如翼翼飞鸟,载翔载飞,如今便要归去林间了。
故而,她竟不觉挽出一个释然的笑来,哑着嗓子轻声道:“浩荡清天,万里归舟,只愿吹入沧溟始自由……”
“可笑,一个破乞丐还背个什么酸诗,你以为你是谁?今日我就给你个痛快!杀了他!”那胸无点墨的李二公子再次被激怒了,命令仆役道。
那仆役的手再此高高扬起,但解脱并没有如她预期的那样到来。
只见那一把锐利的宝剑脱鞘而出一把割开了握着匕首将要落下的手。
一声惨叫之后顿时鲜血横飞,那匕首松落而下,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长欢抬眼看去,便见到一穿着黛蓝色窄袖蟒袍、袖口秀着金线祥云的男子,一脚踢开了那奴仆。
“大胆何……何……”
那李二公子话还没说完,等看清面前站的人是谁时便将后半句活生生咽回了肚子里。
“这豫章县还真是治理有方,青天白日竟有人草菅人命,目无王法。”那男子如劲松般傲然立于她面前,沉声斥道。
李二公子听了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刚刚那嚣张的气焰瞬间萎靡了下去,如将一大盆冷水泼在燃烧的木炭上,只留下了缕缕黑烟。
他颤颤巍巍地申冤道: “豫嗣王明察啊,这乞丐不但偷了小民东西还伤了小民的家丁,小民不过是教训下他罢了。”
她虽不知这豫嗣王为何许人也,但看那李二公子唯唯诺诺的样子必定是个大官,看来她还真的命不该绝。
“哦?方裕给我搜。”男子对身边的侍从说道。
“是。”那侍从便走来将她身上搜了一遍,回禀道,“王爷,这乞丐身上除了个木簪子和空的荷包,并无赃物。”
李二公子一听急了,连忙道:“王爷,这乞丐是个惯偷了,前几日偷了我的荷包定被他销赃了,我今日才找到他算账,王爷何必为个小乞丐动气呢。王爷远道而来,小民这就请我爹李县令设宴款待,还请王爷息怒。”
长欢抹去嘴角的血,捂住胸口轻咳了一声,牵动着她全身的伤令她疼得直皱眉。
她听到李二公子的话,轻蔑一笑,这欺软怕硬的主这不搬出了他老爹来救场,等他把这位小王爷请走了,必要找她新仇旧帐一起算了。
“无凭无据,私自行刑,草菅人命,本王倒是可以和李县令好好讨教下治下之道。”
那男子的语气又冷上了三分,似乎有些不奈了。
他身边的侍从喝道:“别在王爷面前碍眼了,还不快滚!”
那李二公子看讨不到好,便带着一众仆役麻利地遛了。
长欢见那男子转过身来,一双山间冷泉般的清眸望着满身尘土、脏乱不堪的她,半晌,竟缓缓走来,半蹲在了她面前。